在東方糧油上市的一個星期後,東方國際秘密到訪了一位特殊客人,葉夢龍接到助理的通知時,覺得很詫異,因為這個人不應該來他們公司才對,不過葉夢龍還是放下了所有手頭上的工作,去招待這位特殊的客人。
在會客廳里,葉夢龍一身正裝,看到了這位帶著眼鏡,斯文儒雅的年輕人,對於他這樣的成功人士來說,即使是三十幾歲,也是很年輕的。
「葉總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不僅僅才幹了得,美的更是讓人看了暈厥。」這位神秘客人正是楊武,不過他這次來不是以東方糧油股東的身份,而是合作者的身份。
所以葉夢龍對他的到來很詫異,對方的恭維葉夢龍也只是客套的應承,隨後切入正題:「楊董事長來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誇讚葉某的吧。」
「當然不是,我很想見見你們幕後的那位董事長,蒼龍蒼先生!」楊武也不囉嗦,直接道,「我想和他談談,中糧與東方國際合作的事情,以中糧代理董事長的身份。」
葉夢龍一驚,因為她想到很多和楊武見面的場景,多數都是楊武來耀武揚威,卻沒想到他這麼謙遜,而且是以合作的身份過來的。
「他現在恐怕不能見你,因為他很忙,連我也見不到他。」葉夢龍平靜道。
「這樣啊。」楊武皺起眉頭,「能不能請葉總給我聯繫一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合作與他商談。」
葉夢龍看出了楊武的誠意,覺得他不是做作,於是讓助理離開了,過了一會,助理又回來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葉夢龍咬了咬牙,似乎覺得蒼龍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讓她很不爽。
「如果楊董事長真的要見我們蒼董事長,那就得移駕了。」葉夢龍平靜道。
「哦。」楊武點了點頭,「他在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葉夢龍咬著牙。
隨後安排車,帶著楊武去了東寧市的市區,就在一個新修建好的大型足球場裡,葉夢龍見到了蒼龍,之所以氣憤是因為蒼龍居然放下公司這麼多事情不做,在這裡看人踢球,所以她很生氣。
他似乎在和黑曼商談著什麼,葉夢龍本準備走過去,楊武去攔住她說:「現在打攪他很不禮貌。」
葉夢龍對楊武的謙遜和禮貌,心底暗暗讚賞,如果蒼龍這傢伙有這麼儒雅那該有多好啊,不過在商言商,私下裡葉夢龍還是覺得蒼龍比楊武要爺們的多,雖然他總是有很多缺點,卻從來不會讓她討厭。
過了很久,他們依舊等待著,楊武似乎一點也不著急,葉夢龍卻很不舒服,因為天很快陰沉了,蒼龍和黑曼商量了很久,很顯然他是知道他們來了,可就是不動身過來,一直到天下起雨,露天的足球上四方突然升起了擋板,除了中央的綠茵場,整個看台都被遮住了。
這時黑曼才站起來離開,正好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經過葉夢龍時,黑曼點了點頭,隨後了有性質的打量起了楊武,隨後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不知為何楊武只感覺這個笑容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但他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久等了,楊董事長。」蒼龍突然熱情的走了過來,伸出手就好像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這樣楊武有些不適應,連葉夢龍也不知道蒼龍今天到底發什麼瘋,居然這麼熱情,但楊武還是伸出手,兩人不僅僅握了一下,甚至還雙手擁抱了一下。
隨後他們都坐在看台,葉夢龍正準備介紹,蒼龍卻開口道:「你看我這隻球隊如何?」
「球隊?」楊武看起了球場上正在奔跑的兩支隊伍,在雨中他們依舊沒有停止訓練,似乎一切都阻止不了他們,但楊武卻看出來了,這兩支隊伍,分外不同,因為其中一支隊伍都是年輕的面孔。
而另外一支隊伍卻不同,大多數都是黑白膚色,顯然都是從外國聘請過來的球員,而事實上,整個球場所有的教練和裁判也基本上都是歐美的面孔,楊武細心的觀察,發現這兩支隊伍的技術都很不錯。
到現在比分都還是零比零,但兩方都在拼命的想要攻破對手的球門,過了很久,終於其中一個年輕的球員找到了機會,在球門前與隊友一個巧妙的配合,晃過了對方的防守球員,頭球破門。
儘管沒有觀眾的吶喊聲,但那些年輕的中國面孔,都激動了起來,就像是踢進了世界盃的一球一樣。
「好球!」楊武也不由激動的說道,反應過來才知道有些失態。
蒼龍卻沒在意,只是笑道:「訓練了這麼久,他們總算攻破了一次a隊的球門了。」
「這是你球隊嗎?」楊武奇怪道。
「對,這兩支球隊都是龍騰中華俱樂部的球隊,其中一支全都是從西方聘請過來的球員,雖然不是什麼著名的球星,但也都很有實力,已經踢進了中國的甲a聯賽,正在向中超挺進,另外一支則是我們培育的本土球隊,也是龍騰中華足球俱樂部的未來。」蒼龍微笑道,卻沒有多少興奮的意思。
楊武對蒼龍的第一印象是很沉靜,一般人的沉靜或多或少是裝出來的,可蒼龍的沉靜還自然,就好像天塌下來,也不會讓他有半點驚訝的那種,雖然楊武也能做到這一點,但卻自愧沒有蒼龍這麼自然。
在蒼龍面前,楊武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年輕人,在面對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狐狸,而這個老狐狸還是他的對手,剛才的一記進球,對於他來說,都是很激動的,可蒼龍卻沒有半點情緒,似乎那很平常。
可楊武雖然不知道蒼龍為什麼選在這裡和他見面,但這兩支球隊的水準,即使帶到西方去,也絕對絕對會有成績,所以他才忍不住激動,因為他也喜歡足球。
「看來蒼董也是愛球之人。」楊武微笑道,似乎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蒼龍卻適當的把話題帶了回來:「楊董來這裡,是為了你父親的事情來找我報仇呢,還是?」
「報仇?」楊武搖了搖頭,「沒見到你之前,我沒有這個想法,現在我更確定我的想法沒有錯,我是來和你談合作的,我想在中國沒有任何一個公司,能比中糧對東方國際未來的發展更有利了,這會讓兩家公司同時走向鼎盛,我們有實力,也有機會。」
最後幾個字,楊武說的自信滿滿,似乎還特意加重了語氣,可是當他看到蒼龍一臉平靜不在意時,卻有些失望了。
果然,蒼龍微笑道:「東方糧油是東方國際的核心公司,已經出讓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出去,所以我們的發展並不是問題,只是時間而已,在過十年,東方國際,會在技術上和實力上,穩穩的超越這片土地的所有公司,而且我們並不缺錢,更不缺合作夥伴,所以……」
楊武面色一沉,他沒想到蒼龍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自信蒼龍比他更自信,而事實上正如蒼龍所說,甚至不要十年,中糧就會徹底被東方國際掣肘,到時候被收購都是有可能的,更別說是合作了,所有有利的條件都在蒼龍這邊,他為什麼要和自己合作呢?
就在他不知道該說的時候,葉夢龍突然說道:「我覺得楊董事長能提議合作,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中糧有很多基礎是我們沒有的,如果我們要花時間去建立的話,會耗時耗力!」
「不,我並不這麼覺得。」蒼龍很乾脆的否決道,「我將來不會收購中糧,也不會和中糧合作,對於我來說,中糧只是個已經年邁臃腫的累贅,和你們合作,我不僅僅要接收你們的基礎,同樣要接受你們那些臃腫的利益怪圈,東方國際是一個有活力的公司,時刻在注入著新鮮血液,把中糧拉進來,只會讓原本有活力的公司,變成一潭死水。」
蒼龍如此的直白,讓楊武皺起眉頭,顯然他沒想到蒼龍會拒絕他的提議,甚至在來之前,他想過很多見面的方式,如何談判,可現在都沒有用處了。
葉夢龍不說話了,楊武沉默了一會,說:「蒼董事長的意思是要逼我們為敵了?」
「沒有永恆的敵人,我們也沒有深仇大怨。」蒼龍搖了搖頭,「但想跟我們合作,就得下點狠心,我不希望接收的公司是個臃腫的負擔。」
「臃腫的負擔?難道你覺得東方國際日後不會變成這樣嗎?你或許可以阻止一時,卻阻止不了一世,在這個國家你能做的只是去適應,切掉利益,就等於是自斷臂膀。」楊武冷道,似乎有些生氣,但他卻從沒像今天這麼沒底氣。
「知道我為什麼選在這裡見你嗎?」蒼龍似乎早知道他要來,「就像中國足球一樣,如果我的俱樂部用傳統的模式和體制,恐怕我砸在多錢進去,他們的技術也不過如此,根本不會有任何進展,因為他們不是在踢球,而是在利益里打滾,我不能保證東方國際永遠保鮮,但我可以在它變質之前,讓它變成一個所有人得益的企業,真正的利益永遠不是捆綁少數人,而是捆綁所有人。」
說著,蒼龍深深的看著楊武:「所以,我從不期望它不會變質。」
楊武沉默了,葉夢龍有些聽不懂蒼龍的話,但很顯然楊武聽懂了:「時代在變,利益永恆不變。」
「你錯了,利益永恆不變是因為主導利益的人不變,人變了,利益就會變,往好處變。」蒼龍微笑道,「所以人必須跟隨時代去變化,一切阻擋時代變化的人,都不會得到利益,只會自毀。」
「我會考慮你的意見。」楊武站起來,笑了笑,有些無奈,「你比我想想的要不同的多。」
「呵呵,其實我很喜歡你。」蒼龍微笑道,「謙遜,堅忍,站在這樣身份還能認清自己,認清這個時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你也不容易。」楊武古怪的笑了笑。
蒼龍一愣,覺得自己小看了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還長十幾歲的人,他本來不準備有接下來的舉動,但他還是拿出了放在一邊的資料,丟給楊武說:「好好考慮下。」
楊武打開資料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你早知道我要來?」
「呵呵。」蒼龍沒有回答。
楊武問:「我們合作,你需要什麼?」
「中糧手裡的定價權,同時東方國際注資中糧,成為中糧的股東,雖然中糧是國企,但這對你而言,並不難,是吧。」蒼龍笑道。
楊武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但他離開時臉色很難看,因為手裡的資料,也因為他與蒼龍談判給他帶來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