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索瓦彈奏結束後,無論是評委還是現場的觀眾,都不由自主的拍動著手掌,因為他們從佛朗索瓦的音樂里感受到了一種人內心最渴望的東西,自由。
而坐在後台的魏東魁,不僅僅為佛朗索瓦感覺到高興,同樣也升起了巨大的壓力,音樂比賽不像是體育運動,越先出場的人,越占優勢,因為彈奏出的餘音環繞在人耳中,很久才會消糜,甚至有可能永遠都不會消糜,所以後面上場的人,所彈奏出來的音樂會做出比較,如果彈的不好,幾乎幾秒鐘就能分辨出來,甚至會出現反感。
前面的四位選手,每一個人的彈奏出的音符都在評委和觀眾心底刻下了深深的印記,魏東魁不知道該如何展現出一個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展現出蒼龍所說的自由,一直到愛樂廳響起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低著頭走向了舞台。
「想想過去,在回味一下現在,不要把這裡當作賽場,把這裡當作是夜曲里的景象,放開自己的心,慢慢的放開,然後融入夜曲里的環境,去想像最愛的人陪伴在你身邊。」就在此時,蒼龍突然說道。
魏東魁定了定腳步,沒有回頭,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隨後走向了舞台,虞雪在一旁看著他的樣子,滿是擔心,她雖然不是什麼知名的音樂家,但她也是從小學習鋼琴,而魏東魁又是她培養出來的,現在這個樣子讓她很是憂慮。
「如果說之前我對他還有信心,可現在我已經沒有信心了,這不是他的錯,主要是我這個老師沒有那種能力雷武裂天。」虞雪自責的說道。
「那不一定,如果他能在這裡解放自己內心的自由,他就成功了。」蒼龍卻不擔心。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換你上去,肯定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畢竟前面幾個都這麼優秀。」虞雪說道。
「我們賭一把怎麼樣?如果他成功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嫁給我。」蒼龍自信道。
「那如果他失敗了呢?」虞雪反問道。
「你還得嫁給我。」蒼龍笑著道。
「無賴。」虞雪沒好氣的打量了著他,兩人都看向了場上。
魏東魁同樣是朝在場的人鞠了一躬,隨後坐在鋼琴前,現場所有燈管全部關閉,只留下了一盞照亮了魏東魁所在的位置,但不知為何,他卻久久沒有觸動琴鍵,前面的評委能輕易的看到他的身子在發抖,似乎是因為緊張。
但他們都禮貌的等待著,沒有催促他,畢竟魏東魁的資料他們都看過,這還是他笫一次參加比賽,在中國他也沒有參加過任何的鋼琴比賽,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給評委們留下了很深的映象。
十分鐘過去,魏東魁終於冷靜了下來,他的腦子回想著蒼龍說的話,他並不知道該怎麼樣去解放自己的內心,但是他卻回憶起了,小時候在琴房裡和母親一起彈琴的畫面,那時候他還小,很調皮,但是每次母親彈琴時,他都會坐在一邊很安靜的聽著,而母親每次都會彈奏玩都會親昵的問他:「東東想學嗎?」
魏東魁總是點著頭,母親會把他抱到腿上,一個琴鍵一個琴鍵的講解著,並且告訴他每一個琴鍵會彈出什麼樣的聲音,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母親說,音樂可以快樂,也可以悲傷,當琴鍵彈出的音符連接在一起,可以見到你想見到的人。
直到母親病重離去,魏東魁每天都在鋼琴前彈奏著母親嘗嘗彈奏的曲子,但是他卻怎麼樣也看不到母親的出現,無論他如何編織音符,無論他如何去快速或者緩慢,最後落在琴鍵上的永遠是眼淚。
十幾分鐘過去,現場已經有些嘈雜,但是在魏東魁眼裡,卻好像過去了十幾年,他成長的十幾年,他記得自己在六歲的時候,就不在哭過,但他對鋼琴的熱愛,依舊卻越加痴迷,因為這寄託了他對母親沉沉的思戀。
突然,他站了起來,轉身向評委,所有人都以為他緊張的可能會退場,但他沒有,反而是冷靜的說:「對不起,今天我的彈奏,可能會和大家想像的不一樣,但是今天這一首曲子,我只想獻給我已經離去的母親,她是我最愛的人,謝謝!」
說完,魏東魁走向鋼琴,在他觸動第一個琴鍵時,一滴眼淚從他的眼中滑落,所有人包括前面的四位選手都看到了這滑落在琴鍵上的眼淚,以及這透著溫馨的音符,這是蕭邦的夜曲沒錯,但卻不是原來曲調,魏東魁臨時更改了曲調,跟隨著自己的心在彈奏著每一個音符。
那一刻,全場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發出一丁點聲音,無數人都屏住了呼吸,閉上了眼睛卻感受這不同蕭邦,不同的夜曲,久久縈繞在耳邊,所有人就感覺已經不處於這個音樂廳。
外界的光及溫暖滲透到心頭, 裝飾的音符象蜘蛛絲般飄渺地圍繞著所有人舞蹈。第一段透著濃濃而甜蜜的回憶,讓每一個人都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中段為不安的情緒,但是太陽並不失去其溫暖,反而穩住了沉沉的情緒,像是一個少年在成長,又像是夏日遙遠的天空中那一道彩霧,慢慢地消失。
最後,人們忍不住的為這音樂而落淚。
就像是幻覺,他們突然看到了場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美麗而和藹的婦人,而魏東魁變成了一個小孩,他們快樂的在聊著什麼,後來美麗的婦人突然消失了,這個孩子開始一個人坐在鋼琴前彈奏著孤獨的曲目,就像是他的心極品全能天師最新章節。
孩子渴望著什麼出現,一直渴望著什麼,那一刻觀眾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位婦人,想到了這位母親。
所有人的情緒都變了,直到最後孩提長大,坐在這裡為他們演奏這一曲不同夜曲,人們在擔心要結束的時候,少年卻沒有結束,到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有評委因為超時喊停才對,但所有人都忘記了什麼。
他的琴音開始變得歡快,夜曲的下一重奏開始,這次不在有回憶,就像上少年已經長大,已經超脫了束縛,他的後背就像插上了翅膀,音樂有歡快,有沉悶,有優雅,同樣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那種自由,自然而灑脫的自由,點亮了每一個人的心。
當魏東魁觸動最後一個音符,場上餘音環繞,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發出掌聲,也沒有人發出應有的聲音,就連全世界喜歡音樂的觀眾,也都坐在電視機前久久的沉默著,直到魏東魁站起來。
「謝謝!」他臉上浮現著何需的笑容,朝幾個方向鞠躬。
這時人們整個愛樂廳的人們都站了起來,濃烈的掌聲蓋過了一切,有的人眼中還帶著淚水,如果不是因為尊重,或許他們都想跑上去,抱抱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因為他今天給他們演奏的不僅僅是音樂,而是靈魂,母愛,以及難以體味到的自由。
在賽前沒有人相信這個中國少年能演奏出這麼好,甚至在演奏前他還緊張的在發抖,可是現在他像全世界證明了他的勇氣,以及他那自由的音樂,甚至不受到蕭邦的影響,彈奏出了屬於自己夜曲。
其他幾位選手激動跑過來擁抱住魏東魁,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的表達的熱情,他們同樣被魏東魁的一曲打動。
當最後人們回過神來時,五位選手同時站在台上朝所有人鞠躬,這一刻誰得到第一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屆的蕭邦國際鋼琴比賽,將是比任何一屆都要精彩的,不僅僅有才華橫溢知名的鋼琴神童,同樣也有半路殺出來讓人驚喜的黑馬。
「老師,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擁有了一顆自由的心。」魏東魁走到後台,給蒼龍鞠了一躬,「我一輩子都會為我有這樣一位老師感到自豪和驕傲。」
這句話在後來魏東魁成為了國際知名的音樂大師後,每次有媒體採訪問他是怎樣走到今天,魏東魁總是會用這句話來回答。
「在我的課堂,你畢業了,也是第一個畢業的學生,我終於可以放下一顆心,以後我在沒有什麼能教你的。」蒼龍心底也不由激動,但更多的是欣慰。
魏東魁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虞雪:「也謝謝你,虞老師,沒有你這一路的陪伴,我想我根本走不到現在,謝謝你們,嫁給蒼老師吧,他不僅僅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好的男人。」
虞雪臉一紅,卻笑著說道:「我剛才已經打賭輸給他了。」
與此同時在第二天的凌晨一點,本來魏東魁已經對第一沒抱什麼希望,因為他已經違法規定,沒有彈奏蕭邦的曲調,而是擅自更改了曲目的曲調,有對蕭邦不尊重的嫌疑,但是不知為何,組委會卻改變了主意,讓這個十八歲的中國少年,拿到了金獎,同樣獲得了大賽首開先例的一個特別改編獎。
魏東魁領獎時才知道,原來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第一,是因為其他四位選手去找評委要求將這個第一給魏東魁,他們的覺得魏東魁彈奏出的夜曲,是來自天堂的聲音,他們無法超越。
而最重要的是,魏東魁的這一首曲子是獻給自己的母親,如果蕭邦還在世,肯定不會在意,在西方人眼裡,母親勝過一切,魏東魁對母親的愛,已經感動了他們所有人。
種種原因,讓魏東魁成為了本次大賽的得住,當他在全世界的目光下,捧著獎盃時,他輕輕的說了一句:「媽媽,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