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九爺去西川送賀禮關門殺狗

  半小時後,花老夫人,花晟,余姨才出現在臥室,看見花清祀平安醒來本來是件高興事,可這眼淚就是止不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奶奶,余奶奶,小叔,我已經沒事了。」的確沒什麼事,就一些外傷,尤淵渟沒有侵犯她半個手指頭。

  魂魄在時空逆流中渾噩多日,才會讓她身體感到疲憊。

  老夫人不住的搖頭,「怎麼會沒事,怎麼會沒事……」她心疼地拉著花清祀的手。

  手指掰斷了兩根,高燒不退怎麼叫沒事。

  花晟一個大男人,還是小叔叔,總歸身份不同哭的很隱晦,等老夫人停下緩緩時才說,「對不起清祀,是小叔沒把你照顧好。」

  「是小叔麻痹大意,以為事情已經到此為止,沒想到尤淵渟那個畜生居然聯手封家來綁架你。」

  「小叔看著你長大,你兩次受罪小叔都沒在你身邊。」

  「真的對不起,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么弟。」

  花清祀沒受傷那隻手扯著被子一角靠上去,「小叔……鼻涕泡出來了。尤淵渟跟封家有意設計,防不勝防跟你沒關係。」

  「註定有此一劫,躲不了的。」

  「胡說八道,什麼有此一劫。」花晟聽不得這些話,「這就是無妄之災,你這麼乖巧懂事聽話,老天爺應該更加眷顧你,不讓你遭這麼劫難!」

  花清祀勾了下嘴角,瞥了眼自己的手。

  她手上染的血不少,上天怎麼會眷顧,不過……她看向盛白衣,事非自有定論,老天爺是照顧她了的。

  不然,怎麼會在遇見盛白衣。

  隨著她目光看去,花晟扭捏的擦了眼淚跟鼻涕,雖然盛白衣在院子裡不吃不喝守了侄女兩天,清醒的第一時間衝進房裡,看得出來盛白衣對侄女的愛意是真心實意,即便如此,盛九爺這個身份也讓他內心不安。

  南洋殺神,盛九爺。

  讓花清祀跟他在一起,等於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了性命。

  「小叔,沒來得及跟您說,白衣是我男朋友。」

  奶奶已經知道沒有阻止,餘下的阻礙就在花晟這兒,她完全能夠理解花晟的擔憂。

  男朋友三個字讓花晟臉色霎時不太友好,倒也沒立刻反駁。

  「小叔,您不怪我隱瞞你吧。」

  「怎麼不能不怪。」花晟無奈的瞥了花清祀眼,「就算怪你又怎麼樣?你還病著,我還能跟你說重話不成?」

  「我是沒想到,你們倆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這麼久!」

  「虧我當初……」

  花晟還真有考慮過『沈寒衣』做侄女婿這件事,一個酒水商人,教養氣度,談吐學歷,樣貌長相哪樣不是上乘。

  做侄女婿再合適不過,倘若不知『沈寒衣』另一個身份,花晟是很贊成的。

  「你這丫頭,知道我捨不得罵你,故意在這時候說。行了,你們都戀愛了,我還真能棒打鴛鴦不成。」

  這麼說,算是花晟妥協了。

  沒辦法,誰讓寶貝侄女才剛醒來,一身皮外傷哪裡還捨得在責備半點。

  花清祀乖乖一笑,「謝謝小叔。」

  花晟衝著盛白衣沒好氣的一眼。

  叩叩叩——

  「母親,我送粥來了。」門外是劉麗媛,花清祀被綁架,送花家的時候昏死過去,都是一家子就算在不喜花清祀表面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花清祀剛醒的時候,東廂那邊就知道了,劉麗媛引著花江晴,花映月想要來探望,那時被老夫人給擋回去。

  劉麗媛這才殷勤的去廚房親自熬了粥。

  老夫人捏著手帕,又擦了擦發紅的眼睛,才說,「餓了吧,我讓你大伯母煮了點素粥,你先吃一些墊墊肚子,等精神頭轉好在做你喜歡吃的。」

  「好。」

  花晟在屋內,喊了聲『進來』,劉麗媛帶著花江晴,憋著好奇進了臥室,而東廂那邊聽說了花清祀男朋友來了,卻一直沒機會看到。

  這冷不丁的見面。

  兩母女都讓盛白衣那清風朗月的儀表跟氣度吸引住。

  「這位是?」

  花晟先開口,「盛白衣,清祀男朋友。」然後他轉身,隨意指了下劉麗媛,「這是清祀大伯母,那是花家長孫女。」

  盛白衣沒什麼心思應付人,很敷衍的一眼,「花夫人,花小姐。」

  余姨過來端的粥,先嘗了嘗軟糯,覺得不錯才端給花清祀,一碗白粥配了兩個小菜,半點葷腥沒有。

  「余奶奶,我來吧。」盛白衣在旁邊站了許久,沒有得到媳婦的關注,好不容易才主動爭取到機會。

  余姨沖他和藹的一笑,「好,麻煩盛先生。」

  照顧自己媳婦,哪裡稱得上麻煩。

  花清祀也沒挑嘴,一碗白粥吃了個乾淨。

  劉麗媛還沒離開,在旁邊假意關心,「粥不夠鍋里還溫著,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不用了大伯母,差不多了。」

  盛白衣拿著紙巾在幫花清祀擦嘴角,嘴唇上皸裂的口子挺深,擦嘴角的時候還帶了點血絲出來。

  這臉色總算有了一點血氣。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這邊沒什麼事了。」老夫人下逐客令,劉麗媛也不好多呆,扯著愣愣的花江晴離開。

  剛出了門花江晴就嘀咕,「那個真是花清祀男朋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難怪她瞧不上馮毅,那麼多相親對象也沒成功,要是我我也看不上。」

  「就你?」劉麗媛直接翻了個白眼,「那位盛先生能看上你肯定是眼瞎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點能跟花清祀比。」

  「樣貌,教養,氣度還是腦子?花家就你們三個孫女,二房出事花映月只怕是廢了,你倒是還有父母撐腰,可你看看自己的能力?」

  「敢跟你奶奶打賭管理花滿樓,要不是花清祀出了事,你奶奶追究起來你就該被趕出花家了。」

  「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命苦,你大哥沒本事,你也沒本事!」

  以前,劉麗媛跟張婉不對付,互看不爽,自然地對花映月也沒什麼好臉色好印象。

  現在二房基本是個分崩離析的狀態,老夫人讓她照看花映月,這麼一接觸才知道這姑娘懂事貼心有眼力見,以前啊都是被張婉給害的。

  這種貶低話,花江晴聽多了,自然免疫。

  「是,除了我跟大哥,別人家的孩子最好。花映月現在歸你管,你要喜歡把她當女兒養啊,我也不在乎。」

  「我不能讓你名利雙收是我的責任嗎?你跟爸小時候的放縱和溺愛難道不是原因……」

  回懟自己母親,花江晴也是再厲害不過。

  「還有,這一次我可什麼都沒做,全是因為大哥,爸才把公司的股權給交出去,並且聲明不爭奪財產的!」

  不提還好,提起這個事劉麗媛來氣兒。

  花轅一下像被驢踢了腦袋,竟然幹得出這麼蠢的事!最近大家都因為花清祀被綁架忙的焦頭爛額,她還沒細細詢問過花轅這麼做是什麼用意。

  送完粥回東廂,花映月准了一壺熱茶等兩人。

  他們倆母女回來,房間裡的人都出來,「那邊怎麼樣,花清祀醒了,身體沒事了?」

  劉麗媛往沙發一坐,朝丈夫翻了個白眼。

  「不然還怎麼,一個感冒還能把命給丟了?不過確實受了些委屈,身上還有皮外傷。」

  花江晴說了個事,「啊,我們見到她男朋友了。」

  花玄也好奇上了,問,「誰,花清祀的?」

  「對啊,花清祀的男朋友,你們是沒看到,嘖嘖嘖,盛世美顏,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我就沒見過比他好看的男人!」

  「花清祀真是走了狗屎運,能找到這麼帥的男人。」

  花玄對此不服氣,「有多好看?能有我好看?」

  「嗤,憑你?人家一小拇指都抵不過!」花江晴也是個耿直姑娘,盡說大實話,還不留情那種。

  「你……」花玄伸了下手,看樣子是準備打人,花江晴早有預料先一步躲開還對他做了個嫌棄的表情。

  花轅端起茶杯,若有所思,「沒聽說花清祀交男朋友,叫什麼?」

  「盛白衣。」

  乍一聽名字很熟悉,南洋那邊花轅壓根不熟悉,加上每日在外應酬那麼多還以為是哪個酒會上不請自來的人。

  「家世如何,你打聽沒。」花轅最關心的還是這個,本來就在爭奪繼承權,有老夫人的偏愛已經是很好的籌碼,萬一找的男朋友很厲害,強強聯手。

  劉麗媛隨州抓了一把堅果,「我有時間去問這個?母親眼裡只有花清祀,剛剛醒來疼都來不及哪有閒工夫講這個。」

  「等過兩天我再去問,這時候花清祀身體最重要。」

  很有道理,花轅點了點頭,「那個尤淵渟,母親說什麼了嗎。」

  「沒,半個字沒提。」

  花轅又問,「住在母親院子裡的那兩位?」

  什麼來頭也是一概不知。

  劉麗媛有去送東西,瞥到眼鳳胤,那風姿氣度自是不必多說什麼,跟那個盛白衣不相上下。

  都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的。

  一屋子人各懷心思,暫時打聽到的消息也不多,也不好多說什麼。

  ——

  西廂這邊。

  老夫人,花晟,余姨待了會兒就離開了,想留時間給花清祀休息,原本花晟是準備叫盛白衣一起走的,讓老夫人一個冷眼打消了。

  花晟不爽的抿嘴,這麼快,母親就維護上了?

  吃了東西,休息會兒,花清祀精神好多了。

  盛白衣也不見外,洗了個澡出來,換了乾淨的衣服,心心念念的終於抱到花清祀。

  「明睿說,是你允許放尤淵渟離開的?」

  花清祀身體太疲倦,剛吃了東西這會兒就覺得困了,窩在盛白衣懷裡感覺眼皮都要撐不開。

  「是我,綁架的這幾天,他沒有碰我一下,算是我還他人情。」

  「尤淵渟有說什麼嗎?」

  想了會兒,清祀點頭,「說了,他覺得我跟他可以日久生情。」沒魂游時,這話於花清祀而言像個笑話,現在看來,是那段孽緣導致。

  「你沒有跟小詞說我被綁架吧。」

  「沒有,都壓著消息。」

  花清祀嗯了聲,想聊點別的,「你時常跟阿姨去寺廟裡精心修行嘛?聽說南洋多年供奉著一位神女……」

  她往盛白衣懷裡拱了拱,「你有沒有,見過?」

  「見過。」

  花清祀睜眼,有些期許的看著他,「那位神女如何?」

  「很慈祥和善。」

  慈祥和善?

  花清祀低聲一笑,「好特別的形容詞啊。」

  盛白衣低頭看她,「怎麼忽然問這個。」

  「就挺好奇隨便一問。」

  「九哥,我困了。」

  「那就不聊了好好休息,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兒。」

  她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只要有盛白衣。

  受傷昏迷兩天的花清祀睡了一覺精神頭就好了,反而是眉嫵不吃不喝睡了兩天才堪堪醒來。

  更奇怪的是,眉嫵醒來後吃了東西就被花清祀請了過來,就兩個姑娘在房間裡聊了好一會兒。

  其實,花清祀也沒問太多,巫山好不好,六界如何,這些她都不關心,她在乎只有兩件事。

  帝釋天如何。

  他跟盛白衣會繼續輪迴轉世,還是過完這一世就回到上仙界。

  按理說,都是來凡世歷劫的人,眉嫵不應該泄露天機,應該三緘其口,萬事自有秩序。

  眉嫵耍了個心眼:

  「我會在九幽恭候神女同墮神,報當年帝釋天算計之仇。」

  這個回答,花清祀很滿意。

  不知身世前,她是江南第一名媛,溫婉端雅,林下風致,在上仙界時是巫山神女庇佑百姓跟眾生靈。

  不管哪一種身份,她都不是嬌滴滴姑娘。

  帝釋天耍的手段,害她跟盛白衣這仇不管輪迴多少次都是要討回來的,歷劫完可回歸上仙界,她在乎的不是那地位,而是能跟盛白衣在一起多久。

  第三日,鳳胤夫妻回京。

  當晚,盛白衣秘密前往西川。

  尤淵渟在當晚就回了西川,這些日子盛白衣一直在花家守候,知道他前往江南也就如今住在加護病房的封家。

  封家的大火,鳳胤背了黑鍋,都以為是鳳胤替盛白衣出頭懲治惡人,除了花家,鳳胤,沒人曉得盛白衣已經甦醒。

  借著年後的熱鬧,尤曄在西川提前籌備壽宴,正是盛白衣秘密前往西川的第二天。

  尤家本就是西川的權貴之家,又因為尤曄入了仕途,得到鳳先生賞識,給了尤家足夠大的權利,頗有讓尤曄在西川做王,鎮壓西川的紛擾瑣事的意思。

  尤曄的仕途之路很順利,一路水漲船高,在京城都混到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此,尤家在西川更是了不得,許多人都把尤淵渟當做求仁得仁的『祖宗』,想要什麼只要哄的『祖宗』高興自然能夠得到。

  一開始,尤曄還非常謹小慎微的忌憚,生怕尤淵渟的舉動惹來鳳先生不滿,可人家問都不問一句壓根不放在眼裡。

  至此,尤淵渟就被嬌慣得愈發無法無天,賺錢的公司必有他的股權,漂亮的姑娘不是陪睡就是睡過,從演員,模特,主持人,大學生,甚至人妻美少婦。

  但凡尤淵渟瞧得上眼,便能帶到床上翻雲覆雨。

  尤曄的五十五歲大壽,西川更是權貴豪門雲集,政界同僚分分不遠萬里前往西川道賀。

  尤曄在近郊一棟溫泉會館舉辦壽宴,是一棟仿古代溫泉行宮的格局建造,西川六個建築商合資建造,送給尤淵渟玩兒的。

  在西川的時候,尤淵渟有大半年的時間在這邊,美女成群,紙醉金迷,放縱享樂。

  田氏是尤淵渟母親,對其也是十分溺愛,加上尤淵渟是尤家唯一的男丁,地位可想而知。

  主臥里,聲色犬馬,放縱享樂。

  尤淵渟冷著一張臉,純粹在紓解生理需求,眼中一點欲望沒有,從江南狼狽逃回他就知道——

  此生在沒機會得到花清祀。

  那是唯一的機會,僅有的一次,讓聰明伶俐的花清祀給截斷,後又被鳳三爺的人堵截險些命喪江南。

  若非盛九爺突然昏迷,尤家該被全誅。

  他已經做好打算,等壽宴結束,就改名換姓逃出國外,今生都不想再回來。

  叩叩叩——

  田氏在門外敲門,主臥里的曖昧的叫聲戛然而止。

  「淵渟,你爸爸讓你出去迎客。」

  「什麼時候玩兒不行,偏偏這時候胡來。你快點出來,別讓你爸爸親自來找你。」

  完全沒有慾念,只有生理上仙需求的尤淵渟,不僅是眼神,嗓音,連骨血都是冰冷的。

  他悶悶不樂的應了聲,拍了拍美女的背。

  「下去。」

  想要討好尤淵渟的漂亮模特回頭,長得很漂亮,嬌滴滴的惹人憐愛,軟著嗓子,「祖宗,人家還沒……」

  尤淵渟挑眉,「滾下去。」

  漂亮模特不敢再說話,扯過一邊的禮服慌忙的套上,尤淵渟進浴室前,寫了張支票扔地上。

  「滾吧。」

  陪尤淵渟睡一覺,最少能得200萬,這是用身體置換最低的資源了,倘若他心情好,這時候女伴要什麼他都會給什麼。

  算得上是,有求必應。

  女模特撿起支票,怯怯的道謝,「謝謝祖宗。」

  半小時後,尤淵渟收拾妥當出現在大廳,臉上堆著不耐煩敷衍的笑容,站在尤曄身旁被迫營業。

  同時,大廳里好多憑各種手段找到機會進來參加壽宴的姑娘,一個個毫不避諱,各種暗送秋波,撩撥勾引赤裸的暴露出目的。

  十二點整,午餐正式開席,尤曄先客套官方的高談闊論一番,再帶著家人上台表示謝意。

  就在氣氛正嗨,幾層的大蛋糕推上舞台,在各種恭維道賀聲中準備切蛋糕的時候,負責管理溫泉會館的朴經理腳步急匆匆的跑進來。

  沒敢驚動尤家人,找到在旁統籌流程的葛秘書,他原來是尤曄身邊的大秘,後來被指派給尤淵渟,其用意不言而喻。

  經理的神色慌亂焦急,扯著葛秘書價值不菲的定製西裝外套,在說什麼。

  聽完後,葛秘書冷靜的推了推眼鏡。

  「帶保鏢出去,連人帶物丟出去。」

  經理盯著葛秘書直搖頭,隱晦的比了個手勢。

  不行的,來人手中。

  有槍!

  這時,葛秘書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選今天來溫泉會館的人肯定是來鬧事。

  且不說尤曄有許多政敵,就是尤淵渟也招惹了不少人,想要弄死他的比比皆是。

  「你先報警,我去看看。」

  葛秘書喊來二助,交接了一下流程,領著經理疾步離開大廳,只是沒等他們倆走到院子,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便傳來。

  清脆響亮,像一梭子彈。

  大廳里,愉快的氣氛被打斷,尤曄側頭看尤淵渟,「你安排的?」

  「不是。」

  鞭炮這個東西有兩層意思。

  一層可表示喜慶。

  而另一層。

  「葛秘書。」尤淵渟歪頭,沒瞧見,問二助,「葛秘書呢?」

  「葛秘書帶著經理出去了。」

  第一輪鞭炮響了四分鐘,消停不到十秒,議論都來不及擴散開,第二輪鞭炮聲又響起來。

  沒有意外的還是四分鐘。

  接著又是幾秒的間隔,第三輪鞭炮聲仍舊沒有消停。

  一而再再而三。

  大家總算意識到不對勁,尤曄保持著表情說了句『失陪』邁步往外面走,出於好奇,參加壽宴的賓客們也一道跟了出來。

  不出來還好,真是一看嚇一跳。

  溫泉會館穿過大門,有一片很敞亮的院子,奇花異草,甚至左右兩旁養了些動物。

  譬如獅子,孔雀,狼群,獵豹,獵鷹。

  都是些弒殺血腥的猛獸。

  說一句不誇張的,西川尤家一手遮天,而就是在尤曄大壽當日有人來鬧事,這就罷了。最讓賓客大受震撼的,是青石板地面上擺著許多棺材,應該是趕工做出來那股油漆味都沒消散。

  層層疊疊的花圈,上面還配著輓聯。

  【衣冠禽獸,挫骨揚灰。】

  【黃泉不渡,死不瞑目。】

  橫批:【斷子絕孫。】

  花圈是清一色,輓聯是清一色,那輓聯上的字,筆走龍蛇,如錐畫沙的瘦金體寫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頗有幾分名家風範。

  聞韶穿著一襲規整的黑衣,氣質儒雅斯文,見尤淵渟一家露面,往前一步。

  「尤先生,這是我家先生送的賀禮可還滿意。」

  「今日尤先生大壽,小小薄禮,聊表心意。」

  「敬!」

  那站在院子外的黑衣人,動作整齊劃一,端著酒杯,手腕下翻朝地上倒酒,這動作……

  不用懷疑,就是祭奠死人用的。

  這種大場面的鬧事,狠狠打尤家人的臉,這要是不找回場子尤家在西川將再無立足之地。

  尤曄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到此種情景沒有勃然大怒的跳腳,只是扭頭看兒子,「你在外得罪人了?」

  尤淵渟不作聲。

  要說,還真得罪了一位。

  南洋盛九爺。

  不過,盛九爺不是還在醫院躺著嗎?

  看他默認,尤曄才急了,狠狠剜他眼追問,「你得罪了誰?」

  「南洋……盛九爺。」

  尤曄前一秒怒其不爭的臉色,在下一秒變成了菜色,不敢相信,「得罪了誰?」

  「南洋,盛九爺。」

  尤淵渟的預感也不太好,扯了把領結,「我綁了他女朋友,準備帶回西川,沒有成功。」

  「……」

  尤曄的母語是無語,氣的忘記都是同一個祖宗,在心裡問候起自家祖宗來。

  然,尤淵渟接著道,「是鳳三爺的人救的,在江南。」

  「……」

  「你……」

  消息一個比一個震撼,還大喘氣,你直接說捅破了天就行。

  站在台階下的聞韶,風姿並沒有被壓下去,直勾勾的盯著尤曄,「尤先生,我家先生送的這份禮物還喜歡嗎?」

  「令郎之前也送了份『禮物』給我家先生,天上地下獨一份的厚禮,我家先生很感激,這才讓我今日務必要來還禮。」

  「不若,會顯得我們南洋盛家,沒有教養禮數。」

  聽到聞韶自報家門,吃瓜群眾才竊竊私語的議論,「剛剛他說的是誰,南洋盛家,難不成是我想的那個盛家嗎?」

  「這場面,這張狂,很難還有另外的盛家。」

  「尤家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想不開得罪了南洋那位九爺,捨得一身剮的狠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

  「噯,我找早前說過一個傳言,東都的解家……就是盛九爺給暗地裡弄死的,要說是東都解家厲害,還是尤家更強?」

  有心若明鏡的吃瓜群眾嗤了聲,「尤家哪裡敢和解家比?十個尤家也比不過一個解家!」

  東都的土皇帝解誠豐,那可是自己打拼下來的江山,占了東都為王,就是京城裡幾位爺也沒能撼動解誠豐半點。

  要不是盛九爺技高一籌,更加心狠手辣——

  當然,有傳言是這麼說的。

  此時的尤曄已經聽不進那些議論,疾步下了台階,臉上堆著笑,「敢問一句,盛九爺現在在哪兒?」

  「貴客蒞臨,不曾遠迎實在抱歉。」

  「我也是才知道犬子冒犯了盛九爺,不敢無禮,只求九爺能給尤家一個機會……」

  卑躬屈膝四個字,好多年不在尤曄身上了。

  「爸。」尤淵渟跟下來,攥了尤曄把,「事情是我闖的跟你沒關係,綁架花清祀的是我,盛九爺有什麼氣沖我來就行。」

  今日的西川,暖陽入世。

  初十三的時候已經入春,已經到了早春,春暖花開的時節。

  聞韶扶了把眼鏡,眼中未見波瀾,「尤少爺想一肩扛下所有責任,敢問一句,這責任憑你——」

  「扛得下嘛?」

  「你動了花小姐,就是觸了九爺逆鱗,尤少爺想用賤命一條換安穩……那這些棺材,我家九爺豈不是白準備了!」

  棺材有十七副,八副黑棺,九副漆都懶得刷的木棺,棺材正前方貼著個大大的奠字。

  除了尤曄,尤淵渟自小到大都沒被人這樣罵過。

  賤命,不配,沒資格。

  尤淵渟沒說什麼,瞥過那些棺材,咬了咬後槽牙,又扯了一把衣襟,冷哼聲。

  「比人多是不是,盛九爺怕不是忘了!」

  「這可是西川,我尤家的地界。」

  「強龍不壓地頭蛇!」

  「淵渟。」尤曄面露震驚,死死捏著尤淵渟手臂,眼神在警告他,不要再生事端,不要在惹事了。

  可尤淵渟憋不下這口氣,甩開尤曄的手。

  「都他媽給老子出來!」

  在西川,尤淵渟樹敵不少,這溫泉會館在近郊,要是有人來堵截他那可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久居溫泉會館,豈能沒有一點自保手段!

  那些一直被尤淵渟花大價錢餵養的保鏢,在這時候終於派上用場,與其說是保鏢,不如說是西川里一群刀上舔血激進分子。

  「淵渟,你還鬧到什麼時候!」尤曄是真的拿他沒轍了。

  尤淵渟聰耳不聞,就跟聞韶直勾勾對視。

  大門口,半掩的大門讓人推開。

  盛白衣跟花清祀打了個電話剛結束,這會兒才姍姍來遲。

  明睿就在他旁邊隨行。

  二十幾米的距離,盛白衣信步閒庭,白色毛衣,休閒寬鬆的褲子,深藍色毛呢外套。挺拔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唯有露出的唇,鮮艷奪目。

  「抱歉,打了個電話,來晚了。」

  聲音低沉透過顆粒冰冷的質感,十分悅耳。

  「尤先生,終於見面了。」

  「我太太前幾日承蒙您照顧,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不是女朋友。

  是太太!

  盛白衣腿長走得很快,眼看就到了跟前。

  站立的尤淵渟忽然雙腿下跪,直直的跪在快要走近的盛白衣面前,他跪下的地方青石板上滲出好大兩灘血跡。

  「啊——」

  下跪的動作快過後知後覺的痛感,尤淵渟沒跪住直接倒地,捂著被射穿的膝蓋鬼哭狼嚎。

  前面,盛白衣停了腳步,摘下墨鏡捏在指尖,眸色下瞥,殺意濃烈。

  「我習慣旁人跪著跟我說話,尤少爺……可是要犯我忌諱?」

  「兒子。」「淵渟。」

  這世上,最厲害的要屬父母了,尤曄跟田氏第一時間衝下來,半跪在尤淵渟身邊,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止血。

  太他媽疼了,尤淵渟疼的面目猙獰,沖保鏢嘶吼。

  「對他媽傻了,動手啊!」

  確實有幾個離得近的想對盛白衣動手來著,主角就這麼站著,眼皮都沒撩一下……

  連續數聲槍響,出頭鳥就轟然倒地。

  「有,有狙擊手!」

  保鏢中有人大喊一聲,再欲動手的那些人就蔫了。

  大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拿菜刀的,而拿菜刀的……也怕拿槍的!

  溫泉會館,厚重大門傳來聲響。

  那扇可以逃離的門。

  被關上了。

  盛九爺這是要……

  關門,殺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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