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6

  輕微法力波動,紅鸞尋來,有些畏怯不敢靠近禁制封印處。記住本站域名

  「公主,墮神同巫山神女等候多時。」

  眉嫵還站在禁制邊,一手貼腹,手背抵著手肘,而另一隻手中拿著一白玉煙杆。

  絲絲縷縷的白霧自煙杆處飄出來。

  她沒作聲,就聽著邪神詭異的喃喃自語,反手撣了撣煙杆,一截猩火從菸斗里掉落。

  禁制之下瞬間燃起業火。

  地殼之中的業火,最能灼燒神識和本源。

  「眉嫵!」

  邪神轉頭,咬牙切齒喊了聲。

  嫵媚沖他一冷哼,「聽你喊我師父名字真是晦氣,你就好好呆在這兒吧!」

  她長袖一揮直接轉身走了。

  「神女如何?」除了封印之地,眉嫵詢問。

  紅鸞憂心忡忡的說,「神女的情況不太好,我查探過,確實是咱九幽的邪祟之氣。」

  眉嫵擰了下眉,「你不能拔除?」

  「小仙法力低微做不到。」

  紅鸞嘗試過,不僅很難拔出而且一點都引不出來,這邪祟之氣不像是後來沾染,更像是神女自身攜帶。

  眉嫵沒說話,只是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開。

  帝師早就同她講過,巫山神女註定有此一劫,帝師能窺探命運之輪,卻不能過多干涉。

  清祀已經被安置在客房,沈寒衣把她從蒼梧派帶來一路都好好的,只是到了九幽,存在於清祀身上的邪祟之氣就愈發明顯清晰。

  沈寒衣能做的不做,只能幫她壓制。

  可壓制的越凶,清祀就越難受,邪氣跟她的仙身對撞,侵蝕本源撕裂神識,讓她變得極為暴躁兇狠。

  沈寒衣修為高出許多,總是捨不得傷她。

  「有時太過顧惜,也是一件壞事。」眉嫵從屋外進來,閃身靠近,引九幽之氣暫時壓制。

  同時,用法力探查一番。

  「嘖,不好辦呀,墮神。」

  沈寒衣站在一邊,焦急疑惑,「什麼意思?」

  眉嫵沒解釋,收了法力,「我需要你去墮神之淵取一樣東西。」

  「什麼?」

  「芫水跟芫花。」

  眉嫵輕輕笑著,「芫水好取,芫花不好取對吧?」

  沈寒衣在意的不是這個。

  「你取芫花,是想要給她煉成神魔同體?」

  「不能講,你想要神女平安無事就去取,別的不要多問。或者,你若是擔心,盡可帶神女離開,讓她繼續大肆屠戮!」

  沈寒衣咬著口槽牙。

  「神魔同體不是每個人都行,我體質不同,純神血脈,煉化之時也是百般苦難。」

  「我不想她經歷我經歷的痛。」

  眉嫵眯起眼,「這是我這邊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你有權選擇繼續當下的發展。」

  沉默陣,沈寒衣追問,「除此之外,沒有一點辦法?」

  「別的辦法我不知道,但神女在我這兒只有這一個辦法。」眉嫵在椅子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知道你想去找我師父,但她即將轉世,正是重要時候。」

  「別說你,我都不能見她。」

  「我也不否認,神女沾染污穢來自九幽,卻沒有那麼簡單。」

  沈寒衣越聽越糊塗,他對清祀身上沾染的污穢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麼意思?」

  「沈寒衣,天機不了泄露,我只能經歷而已。」嫵媚也不想再解釋下去,催促起他來,「你快去墮神之淵取東西,餘下的事等你回來再談。」

  清祀目前是個被控制的情況,或許是九幽的邪祟之氣徹底將她污染,現在的神女活脫脫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看出他的猶豫,眉嫵起身,「沈寒衣,我以我名譽擔保,神女在我這兒,我護她周全。」

  「芫水好取,芫花……那位不一定給你,你好自為之。」

  「時間緊迫,你速去速回。」

  清祀被控在嫵媚的結界下,渾身戾氣縈繞,狂暴躁怒,杏眼之中一片冰冷噙著烈烈殺意。

  好似她身體裡蟄伏的弒殺因子全部暴露出來。

  「祀兒——」

  「等我回來。」

  沈寒衣不敢耽擱,捻訣離開直奔墮神之淵。

  沈寒衣前腳離開,後腳眉嫵就帶著暴躁的清祀去了封印之地。

  「怎麼,公主又回來了?」

  眉嫵臉色陰森,瞥了眼逐漸安靜下來的清祀,「你跟西王母聯手對神女做了什麼?」

  「我當真是小看你了,七十七道禁制下,你還能跟西王母聯手!只怕天貓一族只是西王母放出來的幌子,你們的目標就是神女!」

  事情眉嫵沒有跟沈寒衣細說,只是因為事情太過複雜。

  清祀的確被邪祟之氣加身,慢慢在蠶食神識同本源之力,這邪祟之氣來自九幽也不假。

  最主要的,這手法,是邪神的手法。

  「為什麼?」邪神喃喃自語,「當真是一個好問題。」

  「你跟神女同為天地間自然演化,眉嫵,你當真知道你跟清祀之間的區別嗎?」

  眉嫵確實不知道。

  她跟清祀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是天地孕育,無法追根溯源,清祀降生於巫山,眉嫵降生於地府忘川河源頭,生來便有許多修行者一輩子達不到的境界。

  清祀生於眉嫵之前,沒受任何人指點教導。

  這大概就是最大的區別。

  「眉嫵,都的確對清祀做了手腳,以你的修為解不開,要麼請帝師出手,要麼由著神女逐漸魔化。」

  「但此時我猜,帝師自己都無暇顧及了吧。」

  「但是——」

  「你若願意替我鬆了禁制,我倒是可以考慮幫你一幫。」

  邪神最擅長蠱惑人心。

  「痴心妄想!」眉嫵罵了句髒話,帶著清祀離開。

  沈寒衣這一行,花了四日才回歸。

  白色長袍已經被鮮紅浸染,成了件暗紅色長袍,戰損比預想中的嚴重,芫水跟芫花剛送到眉嫵身上,就因法力耗損過度暈厥。

  眉嫵嘀咕了句『麻煩』,吩咐紅鸞,「帶他去客房靜養,取兩粒元丹。」

  「是,公主。」

  眉嫵需要的東西拿回來,對清祀做了什麼無從而知,反正沈寒衣甦醒之時,清祀已經在床邊陪著他。

  「祀兒——」

  「白衣。」她溫乖的笑著,渾身一點邪佞之氣沒有,「白衣,阿詞來接我們了。」

  「我們回海島好不好。」

  昏睡的這些幾日,清祀幫著他溫養,又有元丹,沈寒衣的傷勢恢復的很快。

  「你,你沒事了?」

  「嗯,多虧眉嫵上君,我已經痊癒,拔祟很乾淨,我已經沒事了。」可能是邪祟已除,清祀看著整個人明艷動人,眉眼之間溫柔極了。

  「祀兒,受苦了。」

  沈寒衣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親昵的在她脖頸蹭了蹭,天貓一族留下的舊傷成了一個難看的疤痕。

  有點癢,她忍不住笑起來。

  「白衣。」

  「嗯?」

  「我連累你了。」

  她的記憶還是缺失的,記不得混沌海域的鮫人族,記不得被滅門的門派,記不得在巫山與上仙界對峙,血染巫山,屍體堆疊。

  但她知道,自己渾噩的這些日子,一定苦了沈寒衣。

  「這點小事算什麼連累?」

  「在你眼中,我就這麼不值得依靠?」

  花清祀笑著搖頭,兩人拉開距離,她重複剛才的話,「阿詞來接我們了,回海島好嗎?」

  對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阿詞是隻字未提,清祀自己也猜到了一二。

  被邪祟之氣侵蝕,上仙界不會坐視不管,西王母跟帝嚳還會在這時候借題發揮,抓住這個機會不會放過。

  沈寒衣自然會護她,不然怎麼會從巫山離開。

  沈寒衣拉著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不想回巫山嗎?」

  「我在巫山呆的太久,何況阿詞跟我說,那是我們成婚的地方,凡世有句俗話『嫁雞隨雞』,巫山隨時都能回去。」

  「現在,我想跟著你。」

  沈寒衣這人不喜拐彎抹角,成婚一事,早就跟清祀提過,當時也沒急著催她回答。

  只是想表明自己愛她的心意。

  哪裡想到——

  「祀兒,成婚這事你願意?」

  「自是願意的。」

  再次回到海島,那座縹緲的仙山已經被紅色點綴。

  仙人成婚,哪裡需要什麼良辰吉日,你情我願便是最好。

  沒有賓客,只有新人一對,同阿詞一個。

  天地見證,山河做聘,冷月作陪。

  紅燭一對,嫁衣一襲。

  「沈寒衣做事真快,這軟紗極好,也不知去哪兒尋的。」在給清祀換嫁衣時,阿詞忍不住嘀咕。

  真的是緣分到了,阿詞都沒敢想過,有朝一日能見到清祀成婚。

  銅鏡里的清祀,艷若桃李,明艷奪目,楚楚動人。

  「阿詞。」

  「嗯?」

  「你可以離開我了。」她盯著銅鏡里倒映的阿詞,「我一直捨不得你離開是受不了歲月里的無盡的荒蕪。」

  「六界很大,除了白衣外,仍舊有許多可以託付終身,結成良緣的人。從我救你起,你就在巫山陪著我,任勞任怨。」

  「很抱歉,牽絆你這麼久。」

  「現在我跟白衣成婚,餘下的歲月中有他相伴此生足矣。」

  「我不是敢你走,而是你對我太重要,我不希望你經歷我的經歷。日一復一日的孤獨,真的很難受。」

  阿詞沒說話,只是下意識的扯進她的嫁衣。

  清祀懂她,安慰的拍著她的手,「等你歷練夠了,見識過巫山之外的美好,遇到一個託付終身的人,不管是誰,六界之大選誰都可以。」

  「我在這兒等你回來,阿詞。」

  千言萬語,阿詞只說了一個字,「好。」

  婚禮很簡單,玉蘭樹下,阿詞證婚,沈寒衣跟清祀結為連理,至此相愛攜手一生。

  三人享受過晚餐,喝了喜酒,阿詞有點醉了,說了不少在巫山的事,清祀不參言乖巧的坐在一旁聽著。

  沈寒衣跟阿詞兩人之間,有問有答,聊得很高興。

  直到白玉蘭下的紅燭快要燒盡。

  阿詞看著紅燭出了神,搖晃著起身,「春宵一刻值千金,時間不早,你們該入洞房了。」

  「沈寒衣,清祀就交給你,六界我還沒去闖蕩歷練過,等我在外見識夠了就回來。」

  「勞煩你,照顧好清祀。」

  沈寒衣點頭,很多感激的話終究變成了『謝謝』兩個字。

  兩人目送阿詞披著一身月色離開,消失在厚重的白霧之中,混沌海域上一片裊裊白霧,在陰影灼灼間依稀能看到丁點耀眼的紅。

  再次回頭,阿詞眼眶滾燙,望著海島的位置,「清祀,祝你跟沈寒衣白頭……」

  一柄長劍帶著熱辣滾燙的血從阿詞身後穿過,長劍穿體直擊心臟,粘稠的血一滴滴的下墜。

  「你……」

  看見身後偷襲的人,阿詞眼中震驚又不可置信。

  「你……」

  「看見我這麼驚訝?」淵渟攀著阿詞的見,俯低身體靠近她,「我早就提醒過你沈寒衣這人不簡單,絕非善類。」

  「你對我的提醒不聞不問,還屢次禁制我靠近清祀。如今事情的發展你看見了?沈寒衣害的清祀連巫山都不能回去,要躲到這麼個破地方,還要委身下嫁墮神。」

  「清祀可是巫山神女,你這樣是委屈她!」

  淵渟被冷風吹涼的手,緊緊捂著阿詞的嘴,穿體的長劍一點點往裡捅得更深,「我下了禁制,他們感受不到你的氣息。」

  「海島就在前面,我就是讓你青眼看著,你無能為力的死在我劍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阿詞,沒有你的阻止,我跟清祀很快就能在一起。」

  「這是,西王母……答應我的。」

  淵渟殘殺阿詞的過程很殘忍,是一點點凌遲致死,期間,阿詞沒能發出一點聲響。

  直至快天明至時,阿詞的神識被淵渟攥在手中,捏成了碎渣散在混沌海域。

  清祀跟沈寒衣成婚這一日,阿詞被圓通偷襲,捏碎了神識,消散在茫茫無邊的海域之上。

  洞房花燭夜的第一天,清祀沒起床。

  沈寒衣在巫山時,跟阿詞學了不少菜,討清祀歡心是可以的,這種甜蜜溫馨持續到日暮之後。

  兩人對坐小酌,沈寒衣問起清祀後肩上的蝴蝶紋身。

  這件事過去許久,花了會兒功夫才想起來。

  「具體不記得怎麼回事,阿詞說,似乎是哪一次受過傷就留下。我剛做巫山神女那陣,很多人不服氣,五界之中想要占據巫山修行的人不少。」

  「都是來一個打退一個。」

  「修為這個事很難說,贏的有輸得也有。」

  「可能是挨了什麼法術留了這麼個印記。阿詞說好看,就這麼一直留著,留到了現在。」

  飲酒這件事,清祀是有度的,不醉微醺就好。

  沈寒衣看著她,忽然問,「祀兒,要不要去凡世逛逛。現在無人管我們,你若喜歡我們可在凡世小住幾日。」

  清祀當即就來了興致,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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