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1

  在巫山,清祀護所有生靈,這是六界皆知的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可她卻是第一次,這樣立場鮮明的護著一個人,什麼原因不得而知,淵渟只覺得。

  這個叫白衣的闖入者,於清祀格外不同。

  沈寒衣能得到這種際遇也是沒想到的,西王母耍詐陰他,致他重傷,前腳墜入巫山,後腳戰神賀御同帝嚳緊追而來。

  就他目前法力損耗巨大,傷及神識的情況下以一敵二勝算不大。

  「清祀上神。」小花妖還年幼,不過兩千來歲,敬畏清祀,畏懼沈寒衣讓她顯得神色怯怯。

  「您今晚還想聽折子戲嗎。」

  清祀拂衣落座,雪白的軟紗在地上鋪了一地,懸於頭頂的白玉蘭在月色下更顯嬌嫩清雅。

  「聽呀。」

  她就念著這個呢,怎麼會不聽。

  小竹怪特別懂事,把阿詞深埋地下的梨花酒翻出來,然後又去廚房端了兩盤佐酒小菜。

  阿詞可是太知道清祀的喜好和習慣。

  她每日下界巡查,清祀就會在玉蘭樹下聽巫山生靈講故事,講折子戲,或者說一些六界趣事趣聞。

  最喜歡的就是啟一盞梨花酒,配上小點心。

  清祀自酌自飲,聽著故事,喜歡又沉迷,這種哄孩子的故事沈寒衣是不屑去聽的,與其說故事吸引人,倒不如說是梨花酒散發的幽香,跟執杯小酌的神女更吸引人。

  「你暫時不能喝酒。」

  清祀頭都沒回,卻攔住欲拿酒的沈寒衣,「受傷是不能喝酒的,阿詞是這麼告訴我的。」

  故事講到興頭處,清祀問小花妖,「他倆怎麼化蝶,不變成別的。」

  「不來巫山當真可惜了,不若我就能庇護他們了。」

  這神女。

  沈寒衣忍俊不禁,話本戲摺子上的事還當真了。

  清祀扭頭看她,微醺的眸子浸了冷月清輝,慢慢成了衣裳上那抹令人嚮往的柔色。

  「白衣,你在笑我嗎?」

  沈寒衣睜眼說瞎話,「怎會,我跟你想的一樣,他們化蝶後沒來你巫山的確很可惜。」

  清祀喜歡被人贊同認可。

  阿詞就老訓她。

  說她作為巫山神女,不能任何事都太想當然的簡單。

  清祀笑起來,模樣超乖,她雖有萬萬年歲,模樣還是只有十七八少女模樣,很像凡世王公貴族家嬌養的千金公主。

  沈寒衣眯起眸子,喉結滾了滾。

  「上神。」

  有生靈喊了聲,清祀應聲回頭。

  「我這兒還有別的故事您要聽嗎。」

  「聽的啊。」

  玉蘭樹下,一邊喝酒一邊聽故事,最是快哉。

  等阿詞在下界巡查一番回來,第三個故事還沒講完,只是眾生靈都曉得阿詞脾性不太好。

  她回來話都沒講,叉腰往那兒一站,頓時鳥作獸散。

  「阿詞上仙,可否借一步說話。」淵渟一直在等機會,清祀雖然性子溫和,可也非常固執。

  『白衣』不是好人,必有所圖。

  阿詞盯著他,不太待見,卻還是隨他到一邊。

  「阿詞上仙,那個白衣一身邪祟,不該讓他留在巫山,帝師轉世在即,五界手段頻出,清祀很容易被牽連進去。」

  「我知白日戰神同帝嚳來巫山,追捕墮神,那白衣極有可能就是!」

  不止是淵渟,阿詞也是這麼懷疑的。

  或許,連清祀自己都知道,既知道還是要護,那必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清祀沒說嗎?來了巫山就是客,神女必護他周全。」

  「說他是墮神卻無任何實證,僅憑猜測就把人驅逐出巫山,清祀絕不可能這麼做。」

  阿詞深深看他眼,「淵渟,巫山不是你的久留之地,妖界才該是你的歸屬地。」

  「在巫山,不論神女做任何決定都容不得旁人來置喙!」

  淵渟在巫山守了清祀已有三千年,自那次清祀和阿詞途經妖界,從上仙界被驅逐到妖界,不受待見的騰蛇一族。

  清祀也是意料之外的出手幫襯,緣分使然,讓淵渟痴痴苦守。

  「阿詞!」

  心思被拆穿,淵渟著急,「阿詞,那個人絕非凡人,亦正亦邪絕對會給清祀帶來麻煩!」

  「我傾慕神女不假,如此才不希望神女被牽扯其中。」

  阿詞朝玉蘭樹下看去,兩人皆是一襲白衣,身染月色,清冷又朦朧,沈寒衣說了什麼惹來清祀驚嘆。

  她太嚮往凡世,而沈寒衣恰巧知道許多凡世的故事,她巴不得每日無所事事從白到黑有無數的故事。

  見阿詞有些動搖,莫名給了淵渟極大的信心。

  「我建議,先把他先趕離巫山境內,確認沒有任何威脅在做打算不遲。」

  這個想法,阿詞不是沒想過。

  「阿詞!」清祀忽然喚她,醉酒後迷離的眸子看過來,軟軟一笑,「阿詞,我困了。」

  阿詞往清祀那邊走,對淵渟說,「此事過後再議,你知道他危險最好遠離他,莫要自討沒趣。」

  沈寒衣重傷墜入巫山,被救時睡的清祀房間,現在房間直接讓給他,清祀去了阿詞那邊。

  清祀也沒多說什麼,只讓沈寒衣好好休息就隨阿詞進了屋。

  樹下。

  沈寒衣起身,隔著冷月同淵渟對視。

  「上古,騰蛇一族。」

  他唇邊有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被上仙驅逐以後,只能屈居在妖界。」

  「你這般干預巫山神女,就不怕引來雙方不睦,害了清祀?」

  如今的騰蛇一族在五界的確沒什麼地位,而族長卻想借妖界這次的內訌,為騰蛇一族謀劃好前程。

  「你……」

  「你好卑鄙!」

  沈寒衣盯著他,倨傲睥睨,「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巫山不是你做主,我來巫山做什麼輪不到你置喙。」

  「而你卻各種挑釁!」

  這若不是在巫山,被西王母重傷,該法滅了這個礙事的傢伙!

  「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來巫山就是圖謀不軌的!」

  沈寒衣懶得與他浪費唇舌,淡淡的一眼瞥過徑直進了竹舍。

  什麼圖謀,來到巫山只是一場意外。

  沈寒衣的出現,讓很多敏感的自然生靈感受到危險邪祟,礙於神女的面子不得不承認他要在巫山呆上一段時間的現實。

  以前的騰蛇對清祀是循序漸進,可自打沈寒衣出現,騰蛇每日都會來竹舍外,找上什麼理由跟清祀搭話。

  中元節時,阿詞按例去下界巡查,在巫山西北面探查到濃烈妖氣,並且從百姓的祈願之中也聽到這件事。

  阿詞變作凡人顯聖,四處打聽,確定中元節前幾天,西北方就有妖孽作祟,百姓各有猜測,不過懷疑最多的還是貓妖。

  因為這幾日,家裡養貓的人家,子時過後會有很反常的舉動,未在發情期間卻躁動不安,貓叫聲也十分異常。

  巡查回來,難得清祀在靜修,沈寒衣也在旁邊作陪。

  「清祀,我有些事同你說。」

  清祀動作輕細的離開,不想驚動沈寒衣汲取天地精華,用來修復受損神識。

  根據阿詞這些日子觀察,沈寒衣並沒有令人懷疑的舉動,就在竹舍四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能幫她盯著清祀。

  「出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太好。」清祀替阿詞倒了杯茶,眉心微擰,「你身上邪氣太重,染了污穢?」

  阿詞嗯了聲,把下界西北的事娓娓道來。

  「可能是察覺到我在下界的緣故,今晚並沒有任何異響,連你也注意到我身上的污穢,可見其那妖孽厲害之處。」

  「清祀,你得去下界一趟。」

  一聽能下界,清祀的第一反應眼光發亮,第二時間才是打聽那個妖孽來歷。

  「貓妖?」

  花清祀細想著,「若是普通貓妖不該有這樣的修為。」

  她從阿詞身上,以法力引出一縷邪氣,把玩的纏繞在指尖,「污穢很重,非一朝一夕。」

  「如果要論血脈,似乎只有上古時代消失滅跡的天貓才可能有這個修為。」

  天貓?

  阿詞還是第一次聽聞。

  「上古時代有天貓?」

  「有的。」清祀點頭,「我聽帝師講過,五尾一角,稱是上古時代天君坐騎,喜食人,惹天君怒,被斬殺驅逐。」

  「當然,也有傳聞,天貓一族被放逐到墮神之淵,神滅轉世後必將屈居凡人腳下贖罪。」

  阿詞忽然有種感覺,自家的孩子長大了。

  「上古時代的事你也知道?」

  清祀笑笑,「同帝師在一起時,偶爾能聽到些新奇的事。」

  「你剛說西北位置是嗎?」

  阿詞隨她起身,不免擔心起來,「既是上古一族,如今又污穢在身,只怕來者不善……」

  「清祀,要不先去詢問下帝師?」

  清祀搖著頭已經在結印,「帝師已經分身乏術,巫山是我地界,就算來犯者是天貓一族,我也不會放過。」

  「何況我有巫山加持。」

  一道精光跳躍般的墜入西北位置,只是簡單的探查術,清祀隨即在結印,啟了一陣保護結界。

  連續兩道法術,驚動了靜修的沈寒衣。

  看向清祀所在的房間,也感受到那微弱的污穢之氣,他確定那道氣息來自於墮神之淵。

  當然,不管是哪位從墮神之淵出來,為的都不是他。

  墮神之淵是一個非常無情殘忍之地,沒有永久的合作,也不會有永久的敵人,在墮神之淵你強手敬重,你弱便會隕落。

  翌日。

  沈寒衣主動提及這件事,清祀沒過多解釋,直說,「西北之地有邪祟來犯,傷了不少凡人。」

  「只是一件小事。」

  沈寒衣沉吟片刻,「需要幫忙嗎。」

  「不用。」

  當晚,清祀就從竹舍離開,帶著阿詞直接瞬閃到西北邊的一個鎮上,早已過了子時,鎮上針落可聞,冷風瑟瑟,天氣陰寒。

  「結界被毀了。」阿詞盯著被突破的結界口,比她昨晚來探查時陰寒邪祟之氣還要重。

  清祀嗯了聲,漫步於青色濕漉漉的長街上。

  紙燈籠被冷風吹得翻飛,月色沒能浸透過小鎮四周縈繞的朦朧迷霧,小攤也被吹的撞動,撞擊的響聲在黑夜中無限放大。

  很突然的。

  『喵——』

  清祀面色不改,倒是阿詞真的被突如其來的貓叫嚇得一哆嗦,一聲貓叫悽厲而悠長十分詭異駭人。

  「清祀。」阿詞心中擔憂,隱隱不安。

  「別怕,我在這兒。」

  阿詞說,「我是擔心你。」

  阿詞修為並不低,很多邪祟污穢壓根影響了她,但今晚不同,自進了被破壞的結界中,她就開始覺得胸悶,頭昏,渾身有乏力的情況。

  污穢侵體帶來的影響。

  清祀沒作聲,牽著阿詞冰冷的手,「留在我三步距離內。」

  她生來便修為強大,有很多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優越點,邪祟污穢很難近她身。

  兩人直行一盞茶的功夫,依然安靜,安靜到那種仿若是個死鎮,一絲人氣都沒有。

  走著走著,阿詞下意識回頭。

  「清祀!」

  她們走來的路已經完全消失,而且身邊的迷障似乎越來越接近,似把她們團團圍住一網打盡的感覺。

  清祀停下腳步,想要把若木的手釧給阿詞,摸向空無一物的手腕時才想起來東西給了沈寒衣。

  神樹若木,是做好的擋煞利器。

  「秋水。」清祀低喊一聲,鎮壓在巫山深處的一柄木劍,帶著凌厲殺意破空而來。

  神樹若木做的長劍,名為秋水。

  她鬆開阿詞的手,往前一踏步,威壓宛如荒蕪草原上的烈風,在那些迷障之中藏著數不清的貓。

  各種顏色都有,綠油油的眼睛憤怒的盯著他們。

  迷障被清掃,所有蟄伏機會的貓被暴露位置,因為憤怒繼而此起彼伏發出詭異的貓叫。

  清祀微微輕抬眼皮,冷戾而弒殺。

  「誅滅。」

  隨著她的指令,長劍飛馳,劍鋒所過之處妖貓屍體遍布,清祀給阿詞設下強大結界,腳尖輕點地面,衣袍飛揚的瞬息已經到幾十尺外,手中捏著一個人的脖頸狠狠撞擊在樹幹之上。

  「妖貓在哪兒!」

  被清祀扼住喉管的是一個女子,長相妖媚多情,衣衫華麗,出自富貴人家。

  「我不知道。」女子扭頭,寶石朱釵左右搖擺,「巫山神女,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弒殺。」

  喲,這害人性命的孽畜倒還委屈上了。

  「你還敢問我為何屠你族類?這青梅鎮活脫脫被你們弄成練屍之地,爾等傷了我多少百姓,做下作腌臢事。」

  「五界誰人不知,巫山乃我地界,你們闖我巫山,戮我信眾,我傷你族類不算扯平麼!」

  「且不說你們殘害多少無辜百姓,以這樣惡劣手段修行,就能夠修成正果,得天地眷顧?」

  「邪祟之法,何以善終!」

  女子扭過頭來,滿眼都是委屈,「巫山神女可真會誇誇其談,你有功夫在這兒跟我講大道理,不如去問問帝師,當年上古天君為何要那般對我天貓一族。上古時代,我天貓一族做了多少貢獻,屍骨堆疊一座山都放不了……」

  「只因為我們殺了區區凡人,就這樣懲治我們!」

  「你給巫山的百姓討公道,敢問神女,天貓一族的公道又該去哪兒討!」

  強詞奪理,措辭狡辯。

  巫山之外的事與她無關,她丁點了解的興趣都沒有。

  就當女子以為把清祀問住時,她微微湊近,盯著女子一雙眼,「上古時代的事同我有何干係?」

  「天地之間自由規則和教條,你們若心中不平,自可去請帝師主持公道。」

  「扮做受害者,戮我巫山百姓——」

  「你們就該……死!」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自四周散開,這篇茂密的樹林在一剎那間全部成為齏粉,在清祀後方一指位置的地方,懸著一柄凌厲的長劍。

  兩柄劍的撞擊,撞散的劍氣摧毀了一整片樹林。

  「祖宗!」

  女子大喜,以為是天貓族的老祖宗來救她了。

  老祖宗並沒有現身,只是御劍攻擊清祀,她淡漠的轉身,瞥過身後那柄利劍,的確整個劍身都有極其濃郁的污穢之氣。

  污穢很重,其中還夾雜著墮神之淵的氣息。

  「巫山神女,你追著我後輩來此處,就沒想過這是不是一招……調虎離山之計?」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