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把TA的名字寫下來。TA會聽到,然後出現在你的面前。
——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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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個月第三個高中同學結婚。
婚禮結束後,僅剩下來沒離場的一桌老同學,又一次的把這場婚禮臨時加場成了同學聚會。
依舊是聊不停的八卦跟各式各樣的調侃......
「你們說這一眨眼,咱們班花也結婚了,還嫁給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富二代。」最後那句,說話的人壓著聲音,沖酒席桌上的人遞了個眼神,「還真他媽讓人羨慕啊。」
其他人不太認同他在別人的婚禮上說這個,都尷尬的吃著菜不接話。
飯桌上死寂了片刻,有人玩笑的道:「誰說不是呢,我也想找個富婆哈哈哈。」說完,用別的話茬揭開這個話題,「對了,你們聽說了嗎?許念回國了!」
「許念?」一開始陰陽怪氣的男人拔高音量,「老媽是小三的那個小小三?」
飯桌上再度死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由自主的把視線轉向了某個方向。
那個方向的人優雅的夾了塊糖醋肉放進了碟子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
有人拽了拽陰陽怪氣男,男人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脫口而出了什麼不該說的,但眼下話已經放出去了,只能硬梗著,「我、我說錯了嗎?」
剛剛緩和氣氛的人給他倒了杯燙水,「我看你是喝多了,人家現在可是Cohen,別張嘴閉嘴就那些亂七八糟的。」
「Cohen?我去!許念就是柯恩???」沒等陰陽怪氣男給反應,飯桌上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有人疑惑,「柯恩是誰?」
「姐妹你家沒通網嗎???每幅畫都拍賣過千萬,近幾年最年輕的明星畫家!這你都不知道???前幾天我還在微博刷到柯恩要回國,就是沒想到柯恩居然就是許念!我操!我跟明星畫家以前竟然是同班同學!!」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柯恩就是許念」這個話題上邊兒,沒有人會想到,一個當年連及格都考不到的叛逆少女,多年後會成為頗有名氣的畫家。
只不過議論沒多久,很快就有人把話題搬到了他們口中故事裡,另一位主人公身上。
「謝一你沒事吧?」見碟子裡那塊兒糖醋排骨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跟它主人僵持不動的手一模一樣,有人這麼關心道。
其他人也跟著唏噓,畢竟當年謝一跟許念這兩個名字,幾乎是綁在一塊兒的。
被目光聚集的人,指尖顫了兩下,微微有點出神。
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嗎?
有人察覺到不對勁,小聲道:「都別說了。」
又有人小聲嘆息道:「哎,其實還是挺可惜的,畢竟他們當初那麼好,我們不都覺得他倆會結婚嗎。許念當時就那麼離開了,確實挺出乎我意料的,我一直覺得她很愛謝一來著。」
「啪嗒——」
玉石筷子跟地面碰撞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謝一低身把筷子撿了起來,說了聲,「抱歉。」
大家集體沉默了一陣,後七嘴八舌的安慰起了人。
「老謝你別在意啊,反正就算她許念再怎麼紅,錯過你這麼好的男人,那都是她帶的損失!」
「對!是她的損失!」
端起了手邊的水,謝一掃向飯桌上的眾人,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語氣很淡,像是他手上那杯白開水,沒有多餘的味道,亦沒有多餘的感情。
他狹長而又平淡無波的那雙眼睛,像是在看什麼陌生的東西,帶著點兒涼薄之意,讓在場的眾人都不自覺的收了聲。
確實啊,她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沒有他謝一,她現在照樣過的很好。
只是,還是會很該死的在意,在意到會時時刻刻盯著英國那邊的天氣,會時時刻刻關注她在英國的動向,還會不死心的往那個空號發簡訊。
他謝一就這麼離不開她?或者,他只是想知道,她當時到底為什麼一聲不吭就丟下他去了英國。
是的,應該是如此,也僅僅是因為如此,才多了份在意。
在場的眾人了解到眼下的氣氛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只是偏偏就有人往槍口上撞。
「就是啊,跟咱們謝老師有什麼關係,她許念算個什麼東西,把咱們老謝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就一個小三的女兒,出了名又怎麼樣?黑料還不是一扒一大堆?」陰陽怪氣男到底還是因為當年的某件事對許念心存怨恨,說起話來也格外的狠。
坐在他身邊的人拉了他幾把,打著哈哈,「得了,少說兩句,別把你分手的氣撒在這兒啊。」
陰陽怪氣男抽開手,「別提這個,一提我就來氣——」
後面的話還沒出口,有人突然站起了身。
一桌人都坐著,突然起了一個,就顯得格外顯眼。
「抱歉,學校那邊還有事,我先回了。」
「啊?」飯桌上,今天參加婚禮的幾個女人,大多都醉溫之意不在酒,眼下更是絲毫不隱藏各自的失望,「謝一你這就走啊,再坐一會兒唄。」
「對啊,今天大周末的,學校能有什麼事啊,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不喝開心了怎麼行,更何況咱們新郎新娘馬上就過來了。」
謝一拿起外套,「抱歉,下次吧。」
在場的幾個女人知道謝一的性子,即便是依依不捨,也沒有人上去勸留,不是沒必要,是因為沒用。就好像,任憑別人怎麼說許念的不好,在他謝一心中,許念永遠都是最完美的,永遠都是發著光的。她們再諂媚也無濟於事,因為沒有位置,擠不進去的。
被在場的男士們調侃了幾句後,幾位女士臉上的失望也一掃而過,很快又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只不過新話題還沒聊兩句,剛剛離開的人又重新折了回來。不等她們欣喜,就看到原本離開的男人,徑直的走向了陰陽怪氣男。
袖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解開了,他挽起半截,面色從容道:「忘了件事。」
話音一落,一拳砸在了陰陽怪氣男的臉上。
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現在這個情況,只是在陰陽怪氣男罵罵咧咧的聲音中,聽到謝一極為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看你不爽。」
等聚會不歡而散,陰陽怪氣男自己先行離開後,大家又說到這事兒,皆是默契的在心裡想——
哪有什麼看誰爽不爽,只是那人觸碰到了他謝一的線。
這條線不是底線也不是原則,就是一條不能被任何人碰的線。
這邊,離開了婚禮現場,謝一到校醫室的時候,傷口都已經結痂了,大致處理了一下,他回了辦公室。
學生期中考試的成績分析還沒有做出來,他周末要加班趕一下。
辦公室里鍵盤聲噼里啪啦了幾分鐘後,安靜了下來。
盯著原本在分析成績,現在卻滿滿當當都是「許念」二字的word,謝一煩躁的關了電腦。
熟練的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很厚的筆記本,翻到最後一頁,謝一拿起筆,一如既往的開始在上面寫那個爛熟於心的名字。
半小時後,他停了下來,因為本子被寫完了。
一整個厚厚的筆記本,上面都只有同一個名字。
片刻,就聽他對著那個筆記本自言自語道:「你不是回來了嗎?」
回來了,為什麼還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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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透了,女人搓著手扒著腦袋往裡看,撞上門衛的視線後,尷尬的笑了笑。
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上面是來自好友時逸昂的簡訊,簡訊內容很簡單——
【許念,你確定他還會等你嗎?】
許念彎了彎嘴角,轉身走到校門口粘貼的優秀教師榜單前,對著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默默道:「會的。」
他還在這個學校,他一直沒有離開。
門衛大爺大概是覺得她有點奇怪,從門衛室的窗口探出了頭,「我說姑娘,你都在這兒待一下午了,到底在等什麼人?是我們學校的嗎?」
冷風灌了滿懷,許念裹緊大衣,「是呀,他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叫啥啊?大爺幫你查查他今天值不值班。這大冷天的,你這麼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大爺著實有些看不下去了,又加上這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跟他家孫女一樣可愛,便更加不忍心讓她吹冷風了。
許念跟大爺道了謝,正要開口,那雙漂亮的眼睛驟然一亮。
她緊緊盯著一處,說道:「謝謝大爺,不用啦。」
「他來了。」
大爺好奇的回過頭,然後「呀」了一聲,「小謝下班了啊,回家注意安全啊。」大爺說完一反應,又是一聲「唉喲」:「小謝,有個姑娘找你,都等你...」
這話說了半截,看到兩個小年輕都死盯著對方,心裡再次「哎嘿」,直覺兩人有點什麼,便悄悄把頭縮了回去。
今晚的夜格外黑。
良久的對視後,許念雙眸染上了笑意,在路燈下格外的明亮。
她出聲道:「好久不見,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