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進入洗髓階
燕裕斬首梭溫的消息，先傳到陸國樞密院，隨後在新聞發布會上傳到國際媒體，最後才抵達南境那邊。
據說巫王收到消息之時，正在會議上大發雷霆：因為有一批人估計是覺得陸國不好對付，半路脫隊往西邊去打天竺了。
巫王對此大為光火，說「我也不是不讓大家往西邊打，問題是現在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北征，你們在這個時候改道是怎麼回事？那不是打我的臉嗎？」
下面很快就有戲托出來，說「這是對巫術師聯軍的背叛」，「你們有認識的趕緊叫他們回來」，「回來之後既往不咎」。
巫術師領主們面面相覷，對這個結果其實並不意外。
巫王龍婆明並不是依靠征戰攻伐來統一南境的，而是因為得到了梭溫和阿贊蒙的效忠，在諸多巫術師領主之中實力躍居第一，才讓其他巫術師領主默許他自封巫王。
說白了，就是他這個巫王頭銜，本質上其實不是皇帝，更類似於鬆散聯盟的盟主——少了一場大一統戰爭，威信上終究還是差了點。
如今有人擅自脫隊，對巫王的威望又是重大打擊，接下來就要看巫王會怎麼處理這些人了。
巫王龍婆明其實也沒有找這些人麻煩的打算，他清楚現在自己的統治基礎還是不夠，如今北伐戰爭沒討著任何好處，卻要先行刑罰之事，肯定會有人兔死狐悲，乃至於醞釀出圖謀不軌的心思來。
不如先攻入陸國境內，殺人奪寶搶秘境。只要能拿到資源，屆時他手握分贓大權，其他人才會真心誠意地服他。
正當巫王龍婆明暗自規劃之時，忽然外面便有人衝進來報信：
「不好了！梭溫死了！」
一干巫術師領主盡皆譁然，巫王龍婆明則是勃然暴怒，厲聲喝道：
「誰死了？不要胡說八道！」
「梭溫死了！」報信的陰法師信使叫道，「在孟薩南境被龍城飛將擊殺！屍體照片上新聞了……」
話音未落，巫王右臂閃電般一甩，飛出一道黑色鬼降，沒入他的額頭，那陰法師木楞當場，突然向後撲倒在地，額頭上一個小小的鬼手印——卻是被龍婆明的小鬼沖入識海，吞噬魂魄，當場慘死了。
「這肯定是陸國那邊放出來的假情報！」巫王看著周圍神色大變的巫術師們，鐵青著臉，一字一頓說道，「我現在便給梭溫打電話！」
他裝模作樣地拿出手機，撥出號碼放在耳邊，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隨後掛斷電話說道：
「梭溫只是被龍城飛將擊傷，並未死去，如今正在當地養傷，不過數日便會歸來。我們繼續執行北伐計劃，明天大軍啟程，不許掉隊，否則軍法伺候！」
說完，巫王便起身走人了。
巫術師領主們面面相覷，對於巫王剛才的表演……多半是不信的。
如果梭溫真的還活著，還能給你打電話，那你怎麼不摁免提呢？只要聽到梭溫的聲音，我們大家肯定不會多想嘛，但你急急忙忙掛斷這個實在太惹人生疑了。
看來看去，大部分巫術師的目光，便落在了阿贊蒙的身上。
黑衣阿贊蒙，和金光法師梭溫一樣，目前擔任巫王龍婆明的副手。不同的是，梭溫屬於是從龍之功，是巫王的鐵桿擁護者，而阿贊蒙則是被許多巫術師領主推出來的利益代表，未修行前便是普萊格寺的苦修高僧，在整個南境都有相當高的威望。
見眾人投來求助視線，年邁的阿贊蒙卻不應聲，只是垂下眼瞼，撥動著手裡的黑檀木念珠，默默轉身離開了。
「情況有點不好。」檢查完燕裕的經脈丹田後，蘇雲錦擔憂說道，「真元的恢復速率只有原來的一半了，質量也不大行。我的建議是接下來隊長你就不要參戰了，等煉成辟穀之術後再說。」
「好好好。」戰隊裡的姑娘們都堅持不讓他參戰，燕裕也只能舉手投降，「那巫王就交給伱們了行吧？我不管了。」
「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息吧。」李明湖笑著說道。
「老燕已經萎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李照江轉頭大大咧咧說道，「你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要丟了老燕的臉面。」
「好！」清安戰隊的漢子們也齊聲應道。
眾人悄然御劍離去，將燕裕留在這裡休息。
此處乃是一個無人村落，處於完全廢棄狀態，因此也不用擔心會有敵人找到這裡。
燕裕坐在木椅子上，懶洋洋地看著外面，體內悄然運轉真元行大周天。
正如蘇雲錦所說，隨著辟穀程度的深入，身體的續航能力也越來越差，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戰鬥了。
與其在真元枯竭的情況下繼續跟著隊伍，還不如將指揮大權交給陳靈韻，自己先找個地方將辟穀之術練成再說。
燕裕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時間從下午逐漸過渡到晚上，遠處山林也陷入黑暗之中，不見半點燈光。
科技和文明仿佛在這裡已經徹底消失了。
在超凡者掌控一切的南境，凡人就像是野生動物般數量銳減，到最後淪為被超凡者圈養起來的生產工具和生產資源。前世這種浪潮在全球不斷擴散，仿佛史前時代的智人逐步淘汰尼安德特人，到最後連陸國也難以倖免——超凡者，成為了新時代的「新人類」。
只是他也沒有看到全世界徹底墜入地獄的最後一刻罷了。
如果放任超凡者肆意內卷，那麼他們必然會將身邊的一切都化為自身成長的燃料，因為不這麼做的就會被更強者淘汰。但若是有人能成為此世最強，便能肆意以自身意志來改造整個世界，將秩序重新帶臨到這個世界上。
當然，到了那個時候，此世最強幾乎必然會被民眾神化，會有無數多的理論試圖證明他「天然高於一切人類」，「是全人類的天命之主」……
無所謂了。
還能比前世那凡人幾乎死絕的結局更糟糕不成？
燕裕忽然睜開眼睛。
他走出房屋正門，看著懸掛夜幕中央的燦爛星河，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目標是登神長階的盡頭。從今日開始……我要走出第一步了。
丹田忽然微微一震，像是打通了什麼關竅，隨後雄渾真元開始漫出丹田，沿著經脈遊走向四肢百骸。
洗鍊、淬鍊、打磨！
肌肉、骨骼、結締組織……藏在身體各處的後天濁氣，都在這股雄渾真元的沖刷之下，從毛孔中不斷排出體外。
如果將燕裕的身體比作一間房子，洗髓之前裡面堆滿了各種雜物舊件，能容納的東西有限，而洗髓便是要絕大多數的垃圾全都清除出去。
等到洗髓徹底完成之後，便是化紫府，結金丹。
燕裕沉默地站在空地上，眼中光芒幾乎越來越亮，身上衣物也無風自動，在鼓盪真元從毛孔衝出的吹動之下獵獵作響。
忽然，他輕輕動了起來。
只是簡單的舒展關節動作，全身各處卻發出了如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炒豆響聲。
燕裕再次伸了個懶腰，身體徑直向上拔長了近十公分，手臂、肩膀、大腿、胸口和腹部，原本肌肉不甚明顯的地方，也都逐漸浮現出了清晰的線條。
真元不僅在沖刷清洗他體內的五穀濁氣，也在重新修復他的身體。如果現在將他的組織取樣拿去化驗，就會發現他的細胞以某種驚人的速度在生長、分化，完全無視了海弗里克極限。
靈氣復甦，從來不跟你講什麼科學。
終於，身體上的變化漸漸結束了。
燕裕體內洗髓完成了將近90，當然還有一些骨骼死角沒有清洗乾淨，比如盆腔縫隙、比如脊骨銜接等等。這些地方就需要用真元去長期反覆打磨、沖洗……也就是整個洗髓階的修煉過程。
當然，洗髓完成之後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壽命延長、徹底辟穀，根骨也大幅加強，哪怕不開啟木行曲咒，也能輕鬆打贏凡人之中頂級的散打選手甚至拳王，因為雙方的體質和力量已經不在同一級別了。
燕裕拉了拉衣服領子，身上瀰漫著腐敗餿臭的味道，那些都是洗髓過程排出體外的雜質。
回到房間裡面，接了自來水沖洗起身子來。這裡的水來自村後山上，因此沖在身上額外冰涼。
但燕裕也不為意，只是將身體洗乾淨後，又開始搓洗起被弄髒的衣服。
擺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起，是京爺打過來的。
「餵？」燕裕開啟免提。
「老燕，聽說您在練那辟穀之法？」劉龍韜開門見山。
「對啊，怎麼了？」
「我今早已經進洗髓階了。」劉龍韜輕描淡寫地問道，「要不要我給您講講這裡面的訣竅啊？」
還是熟悉的裝逼味道，燕裕耐心地聽他說完，回答道：
「不用，我也洗髓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