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我姑且認為你們沒這個分量
飯桌上頓時一片安靜。
白露母親表情一滯,手懸在空中。
隨後,她表情一度變化,最終回歸平靜,坐了下去。
「到底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白露的爺爺連忙站起來道歉,又一個勁的給白露使眼色。
但是白露無動於衷。
「沈琴女士,我鄭重請求你,不要再愧疚心泛濫了,我現在其實過得挺好的。」
於她而言,沈琴生而不養,她能看淡不怨恨已經難能可貴了。
但是就是這樣平靜的生活她都來打破,這讓白露如何甘心?
「白露,我說兩句吧?」一旁的中年人放下碗筷,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媽是今年第一年來嗎?這些年哪年不過來?就算是個陌生人,也該打動你了,更何況她是生伱養你的母親?」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眼神複雜,卻只是默默吃飯。
捨不得孫女,卻也不願意阻攔孫女的前程。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白露跟著她親媽,至少會過得比現在更好。
「生而不養,配嗎?」白露冷聲說道。
「你爺爺奶奶我會給他們留一筆很可觀的錢。」面對情緒激動的親生女兒,她平靜的說道。
「我想,你也希望他們能過的好一些吧?而且,你又不是不能回魔都了,你隨時可以回來看他們。」
話說完,沈琴胸有成竹,就等著白露的回覆。
白露深吸一口氣,搖搖頭。
「我不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沈琴臉色冷了下來,畢竟,她平時的性格就是那種不假辭色,很強勢的那種。
在自己的公司,還沒有員工敢頂撞她。
此刻,她臉色一冷,白露一下子就被壓了一頭。
兩個老人長嘆中,也開始勸說。
陪伴是很重要,但是白露的人生更重要,他們打心底更希望這個孫女能有一個好人生。
面對爺爺奶奶的勸說,白露嘴唇微動,什麼也沒說出口。
「不願意去就不願意去吧,何必強求呢?」許文本來沒有插話,不過此刻看白露這麼為難,還是開口了。
白露手掌一暖,看到了許文的眼神,心裡頓時堅定起來。
「我還是不要去!」
沈琴皺著眉頭看向了許文,這個女兒帶回來的男生。
他知不知道他在扮演什麼角色?
為了愛,阻撓女朋友追求更美好的人生。
「小伙子,請你擺好你的角色,不該說的不要說,這是我們的家事。」沈琴看向了許文,語氣加重。
「不許你說我男朋友!」白露毫不猶豫的維護道。
沈琴看著白露這架勢,眼神突然嚴厲起來。看樣子,她還低估了這個男生在白露心裡的地位。
搞不好,白露不願意離開,就有這個因素在裡面。
「阿姨看起來還挺強勢的。」許文靠著椅背笑了笑,倒也沒有因為沈琴的態度而有什麼情緒波動。
她是什麼人,自己是什麼人?
客氣點叫聲阿姨,不客氣了就是哪來的大媽,他的身份還不至於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不好意思,我在公司里一直這樣,倒是你這樣的員工,我第一個不會招。」沈琴淡淡說道。
小年輕而已,也就逞幾句嘴皮子了,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現實。
「你還想招我?」許文忍不住一下子樂了。
他這一笑,沈琴和中年人心裡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一下子降到谷底,甚至到了惡劣的地步。
「小伙子,說話不要這麼隨意。」中年人用紙巾擦了擦嘴,打量著眼前的男生。
「剛畢業吧?還是沒畢業?你不想白露離開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
他說他的,許文笑著敬了白露爺爺一杯酒,自顧自的吃菜。
不得不說,菜的味道確實很好。
「不過說直白點,你能給白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又能給白露什麼?小伙子,社會水很深,也很現實,總會有人給你上一課的。」中年人說道。
「你還想給我上課?那不用等了,就現在吧。」許文感覺有些好笑,「你們給白露準備了什麼?」
沈琴微微直起身子,平靜的看了一眼許文。
然後,她彎腰從包里拿出了東西。
「卡地亞藍氣球,白露,這是給你的成年禮物,雖然有點遲了。」她將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一旁的中年人淡淡的看著許文的神情。
「年輕人,這就是給你上的第一課,你覺得你能給白露創造這樣的物質生活嗎?」
沈琴接連拿出了一件香奈兒春裝,一款LV的包包。
許文看看今天他們給白露準備的見面禮。
該說不說,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那款藍氣球腕錶他家裡放了有不少款當擺設,這一款大概是二十多萬,再加上衣服什麼的,小三十萬是有的。
白露的生母誠意還是挺有誠意的。
不過,有人想這樣給他上課,那他可就不答應了。
反正白露這騎機車一年也能給他帶來個幾千萬的返現,現在在白露身上多用點也無所謂。
看到許文看著桌上的東西好像在出神,沈琴淡笑一聲,覺得索然無味。
在這樣的年輕人面前秀優越,其實她也覺得沒什麼意思。
不過,誰讓他擺不正位置呢?乾脆就給他上這麼一課罷了。
「白露,來試戴一下,這是你本就應該擁有的。」沈琴看向了白露,語氣輕柔了下來。
年紀越大,對當初的做法就越愧疚。
此刻,她只想全力補償自己的這個女兒。
「我不要。」白露看都不看桌上的這些東西,果斷搖頭。
「你不要這些,難不成還等你的這個所謂的男朋友給你買嗎?」沈琴有些好笑的問。
一旁的中年人此刻也看向許文,沉聲道:「年輕人,該祝福的時候要祝福,該放手的時候也要放手,你別自私。」
許文隨手拿起手機發了點信息出去,「沒關係,不要就不要吧,我來給你補上。」
「什麼時候,一年,十年?」沈琴面色不善,「不要空頭支票一套接一套的,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不用那麼久啊。」許文隨手放下手機。
他也不是愛炫,愛擺的人,因為他不屑於這樣,太掉價,他這樣的財力早就過了需要證明的時候。
但是今天不一樣,有時候你明明不想認真,不想計較,但是有人非得湊著趕著,非得要證明一下。
那就隨手做了吧。
打不打臉的無所謂,就求一個做事隨心所欲。
沈琴目光一凝,突然覺得眼前的男生好像過於自信了一點。
那種自信,她是見過。
不過無一不是商業大佬,而現在卻出現在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生身上。
「你家裡也是做生意的?」沈琴開口問。
她也不傻,此刻試探著問道。
「阿姨,做不做生意的不重要,主要是你們今天要給我上一課,我不太想,而且,我姑且也認為,你們沒這個分量和資格。」許文微笑道。
中年人抬眼好好打量了一番許文,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若是這個年輕人家裡有些實力,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畢竟這裡是魔都,一切皆有可能。
「小伙子,你認真的?」
「無關認真不認真?我從沒想過和你們比較,我單純的只是想把東西送給白露而已,就像你們說的,你們能送的,我照樣也能送。」許文說道。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接連傳來了汽車聲。
許文看看手機,來的都挺快的。
剛剛他隨手給自己的家族辦公室發了消息,讓買些奢侈品帶來。
價格麼,幾百萬上下吧。
眼前,肯定是他們來了。
走廊外,一陣陣腳步聲傳來,最後,在門外停下。
「許董,我們東西都送來了。」
「進來吧。」許文隨口說道。
緊接著,門外是魚貫而入的黑西裝工作人員。
手裡,各種大牌購物袋一應俱全。
「都放下吧。」許文吩咐了一句,順便打量了一下送來的東西。
從梵克雅寶到卡地亞,到路易威登,愛馬仕,該有的一應俱全。
東西放好之後,許文讓工作人員們先行離開,他則是帶著白露,旁若無人的拆箱。
「梵克雅寶的珠寶表,你戴上試試。」許文拉過白露的手腕,給她戴上了上面鑽石滿滿的梵克雅寶珠寶腕錶。
白露滿心歡喜的伸著手腕。
然後一看價格,頓時嚇了一跳。
這一款一百多萬!
許文又隨手拿過一款愛馬仕的包包,讓白露去試。
白露一看價格,頓時也是手一抖。
又是幾十萬。
「許文,這些嚇到我了。」她難掩語氣的複雜和微顫。
一旁的沈琴和中年人從剛剛人群進來開始就沒做聲,甚至於,大氣都沒敢出。
沈琴眼光是毒辣的。
光是那款一百多萬的腕錶,就將她送的東西完爆,更不說其他這些東西,林林總總粗略估計下來。
恐怕有幾百萬。
幾百萬?
就飯桌上隨口幾句話,他就讓人送來了幾百萬的東西?
這種財力,她是仰望都來不及。
許文沒興趣再反過頭來問問白露的母親,沒必要,也懶得問。
真正絕對實力的碾壓,又何必在乎他們這些米粒之光?
老兩口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孫女。
看她臉上浮現出的嫣紅,看她驚鴻一瞥的羞澀,再看看這滿屋子送來的東西。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價格,但是能讓沈琴他們夫婦倆到現在都不發一言的東西,想必價值也是遠超他們送的東西。
「般配!」
「滿意!」
老兩口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句話。
「太多了,你真不用這麼浪費錢的。」白露捂著嘴,難掩那種被寵愛包圍的幸福感。
她是不拜金,也對物質看得比較淡。
但是,有那個女生能拒絕得了來自男朋友這樣的寵愛呢?
此刻,她的幸福難以用語言訴說。
「用你母親的一句話叫,你值得擁有這些。」許文一笑道。
沈琴二人開始有些如坐針氈。
在這樣的財力碾壓下,他們送出手的這些東西,甚至有些寒酸。
沈琴臉上發燙,看自己女兒幸福的模樣,她也只顧得上陪著乾笑了。
「我們待會兒還是早點走吧。」中年人低嘆一聲,有些難堪。
「可是我不想··」沈琴臉上有些不甘。
追根究底,她還是想帶著白露離開的,不為別的,就為了彌補這些年她作為母親的失職。
縱然此刻待著難受,待著尷尬,她還是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白露臉上紅暈浮現,回到了桌子。
「那個,白露,媽給你準備的這些,要不你也收下吧?」沈琴避開視線,有些不敢看人。
白露頭一次看了這個生母好久。
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歲月的痕跡。
此刻,她能看到沈琴臉上的難堪,和堅持。
「其實你們真不用這樣的。」白露語氣平和的說道。
「我也不像是你想像的那樣,過得不好,恰恰相反,我過得很好,如果你是覺得虧欠我了,所以一次一次的過來,這大可不必。」
「你能原諒媽媽嗎?」沈琴口中乾澀,神情有些動容。
「沒有怨恨,哪來的原諒,其實你對我來說,也只是個陌生人而已。」白露實話實說道。
「以後不要過來了罷,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
沈琴面色白了白,有些失落。
如今,她最引以為傲的物質條件,也並沒有能拉回這個女兒。
此刻,她只有無力感。
「看看也不行嗎?」沈琴顫聲問。
「我都放下了,你有什麼放不下的?」白露展眉一笑,「你只要知道我過得很好很幸福就好了,怎麼樣,能放下了嗎?」
午後,沈琴終是將給白露準備的東西留下了。
哪怕和許文的那些禮物比,不值一提,但是也算是一份心意。
兩人站在樓下,沈琴仰頭看看這幾層小樓,神色難言,直到肩膀被老公攬住。
「是啊,一因一果,永遠沒辦法彌補了。」
從當年她狠心拋下白露,硬著心腸不去看當年那個扎著沖天辮,眼巴巴的小姑娘的時候,她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
缺失的時光,缺席的成長,終究是彌補不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