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卿臉色難看。
修士移動力超群，若有人感染病症，離開誠安縣，他們也難以阻截。
不說飛天，還有遁地，更是防不勝防。
而且這疫病難點在於靈力無法阻隔，只有服用特製毒藥，才能減緩症狀。
否則誰進城就是冒著生命危險，沒人願意做這事。
「吼！」地上的「怪物」突然暴起，痛苦地朝著八皇女嘶吼。
嚓！嚓！
八皇女輕勾指頭，劍丸就將兩頭怪物斬殺。
她把劍丸往秦長卿身上蹭了蹭，然後長長吐出舌頭，吞入腹中：「太子若沒解決辦法，不如就將誠安縣交給我吧。」
「我自有辦法……讓此城病患清空。」
秦長卿猛然回頭：「你——！」
「你想屠城！」
八皇女咯咯直笑：「太子也看到了，這些病患已經不是人。」
「想做大事，做些犧牲又如何？」
嘶——
各大家族長都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後知後覺，這才發現，大乾頗負盛名的「八賢王」，竟然心腸如此狠辣。
問題無法解決，把產生的問題的人解決不就行了？
各大家族長心中湧出一個更可怕的想法。
八皇女美名在外，從來沒有一絲惡評。
到底是她做得佳，還是藏得好？
亦或者是……沒有了提出異議的人，剩下的不就是吹捧者？
各大家族長心底哇涼，看向秦長卿的眼神，頓時充滿悲涼。
太子如果頂不住壓力，自己會不會是為了大我，而犧牲的那批小我？
秦長卿冷冷看向八皇女：「這是你的想法？」
「噢！」八皇女拍了拍胸脯，一副惶恐模樣，「太子，您把本宮嚇到了。」
「怎麼能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本宮是萬萬不能做的。」
「只能……」
她如少女般眨著眼：「只能期盼太子，拿出讓父皇滿意的答案。」
但其眼底沒有笑意，也沒有柔情。
眾人只是看著，就覺得身上一片發抖。
此女實在可怕！
秦可卿冷著臉：「孤自會抉擇。」
他拳頭緊緊握住，只覺得無比煩躁。
八皇女不但要讓自己屠城，還想把自己摘出去，不背一點責任。
現在疫病已經流傳到外頭，再不做決定，怕要波及更廣。
唰唰唰！
暮太傅另起了一頁，先寫下秦可，然後書寫了個「乙」。
帝皇可以仁慈，可以冷酷。
但前提是，能處理好問題。
在目前情況下，八皇女不但提出了建議，還把自己摘出去。
此等決絕心性，以及制衡手段，未嘗不能成為一代雄君。
秦長卿深吸一口氣，知道留給自己決定的時間不多了。
現在城裡的情況，靠著太子勢力，還勉強能鎮壓。
可對著波及面積越來越寬，總有力竭的時候。
秦可卿問：「現在身體異變者有多少？」
孔嚴憂愁道：「最嚴重的的十萬，已經無法聽懂人言，甚至會傷及無辜。」
「城內所有軍力，已經用於鎮壓和看管。」
「其餘還有理智的……大約五十萬。」
「身體出現大面積異變，約一百五十萬。」
「大小病症，吃藥能緩解的……五百餘萬。」
最嚴重的也才十萬，可秦可卿卻高興不起來。
如果有穿越者見到，一定會想到水葫蘆的思維實驗。
一個湖泊被水葫蘆侵染，數量每天翻倍，三十天會占滿所有水面，搶光陽光空氣，殺死所有水生生物。
試問第二十九天，水葫蘆有多少？
答案是只占據了湖泊一半水面，任何人見了，都覺得時間還早，不著急清理。
誠安縣也是如此，最嚴重的不過十萬人，城防軍勉強能控制。
可一日沒有藥方，情況就更加惡化。
最後怕整個大乾力量投入，也難以為繼。
八皇女咯咯輕笑：「太子，可想好如何處理？」
「這些人好可憐啊，如果需要幫助，我的人也可以幫忙。」
秦長卿冷冷瞥了她一眼：「謝過八皇妹好意，還是不必了。」
「我……」
他捏緊拳頭：「通知神乾衛，將醫舍清理乾淨！」
「殿下！」孔嚴一步上前，可嘴唇蠕動，還是沒說出阻止的話。
清理醫舍，自然包括裡頭最嚴重的患者。
這裡頭全是普通百姓，不知是誰的父親、誰的妻子、誰的兒子。
他們將性命交給縣衙，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被交付出去。
大家族長們幽幽嘆口氣，心情有些放鬆，畢竟那裡多是普通人，族人甚少。
可如果情況繼續惡化，誰能保證下一個清理的，不會有自己？
八皇女眼中寫滿得意：「妾身深感太子大義，實在感動。」
「不如這件事就交給臣妹，也算為皇兄排憂解難。」
一口一個妾身、臣妹，態度放得極低。
八皇女目的已經達到，只要太子下達清理命令，惡名就已經背上了。
自己也給個台階下，讓自己的人去把實事做了，不至於把臉撕太破。
反正命令是太子下的，事情傳出去，自己運作運作，也能撈一個體恤百姓，善意解除痛苦的名聲。
秦長卿覺得噁心：「不勞你費心！」
他一點沒有多聊的意思，大步走向醫舍：「命令是孤下的，就讓孤親自去送他們一程！」
八皇女瞳孔微縮，對對方反應有些意外。
但她很快嘴角掛著笑：「好啊，臣妹與皇兄前去。」
大家族長們面面相覷，眼中帶上了真正的欽佩：「太子是真有大格局。」
「這種髒事，讓手下去辦就是了。」
「他竟然要親自在場，給那些普通百姓尊重。」
「他真的，我哭死……」
秦可卿這番不甩鍋操作，立即就贏得了不少好感。
暮太傅頓了頓，在紙上寫了個「甲」，才跟上去。
事情雖惡，但願意承擔，不失為一代梟雄。
孔嚴嘆了口氣，也趕忙尾隨在後。
按理說，他應該替太子背鍋，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事情解決。
可孔嚴始終覺得，這事還有一線生機，怎麼也不願下決定。
沒想到被八皇女逼了宮，太子不得不做決定。
但事已至此，孔嚴也沒辦法，趕忙抵達醫舍。
可才到門口，卻碰到妹妹：「瑤月，你怎麼在這？」
汐瑤月奇怪那麼多人過去，便道：「雲兒和幽璃跑出來了，聽下人說進了醫舍，我趕緊跟過去。」
孔嚴嚇了一跳：「醫舍里人已經異變，說怪物也不是不可！」
「那麼危險的地方，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娃去幹啥！」
而且，那裡馬上要清理，波及到他們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