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不認識她
是陌生的面孔，完全沒有她記憶里的模樣。
王琴走的時候，和現在的喬星差不多大，記憶中，她燙著時髦的捲髮，穿著流行的風衣，塗著口紅，噴著雖然劣質但很香的香水。
儘管在廠里上班，但依舊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
她和父親吵架，就是因為打扮的太漂亮，父親懷疑他在廠里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後來吵的激烈了，父親甚至都懷疑喬星不是親生的，加上他們本來就喜歡兒子，所以離婚時兩人才走的那麼乾脆。
可現在，坐在那裡的女人，穿著最廉價的地攤貨，洗得發白，還有些污跡沒有洗乾淨。
斑白的頭髮，布滿皺紋的臉，以及那雙渾濁的眼睛，狀態甚至還比不過舅媽。
旁邊的小女孩亦是如此，穿得單薄，皮膚黝黑，兩頰長了不少雀斑，像是常年被凍的，又黑又紅，頭髮枯燥發黃，手指長了凍瘡，隱約有化膿的跡象。
無論怎麼看，都和喬星記憶中的女人對不上號。
按理說，看見曾經拋棄自己的人現在過得落魄，她應該感到痛快，應該解氣才對。
「當時我和你舅舅還罵呢，覺得她是個沒良心的，要不是這次回來，我們都不知道，她是回來不成啊，連路費都沒得。」
舅媽說：「其實我們早就跟她聯繫了，讓她回來參加你表哥的婚禮，她不肯回來。」
「我為什麼要為他們的選擇買單？」
「這不是前幾天嘛，她突然跟你舅舅打電話說活不下去了，他那個老公，跟人賭錢，說人家出老千，跟人家打起來了。」
「沒有，我不認識她。」
因為之前外公外婆身體還很硬朗，他們自己賺得來錢，外婆出錢給她讀書，舅媽沒話說。
「但是呢，你媽這些年過得不好呢。」
「阿琴那個老公，要把你妹妹給人家當媳婦，人家五萬塊他就要把女兒賣了，小丫頭才是十六歲呢，這個挨千刀的。」
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看久了，也只有陌生了。
「你這孩子！」舅媽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之前吧，我本來是想讓她來看看你現在過的好，讓你出口氣。」
但事實上，她心如止水，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喬星沉默著沒有說話。
舅媽把舅舅也喊了進來，三人把房門一關，在裡面準備說點悄悄話。
舅媽拉了拉喬星的胳膊，「星星，你見到你媽了，沒有什麼想法嗎？」
舅舅是個心腸軟的人，而且王琴還是他妹妹，他不可能不管。
「這不，把人打了，人進去了，還要陪人家醫藥費，你媽拿不出來，那些人就三天兩頭去嚇唬你媽，嚇唬你妹妹。」
加上後面上學的時候，做點兼職，手裡稍微寬裕點，時不時拿點零花錢給外婆他們。
舅媽拉著喬星往屋裡走，喬星蹙了蹙眉，舅媽這人，真的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這阿琴也是，這麼多年了，她愣是沒說過，也不和家裡聯繫，當初你外婆外公去世，她都不回來，給她打那麼多電話都不回來。」
她過的好不好，和她有什麼關係呢，這些年喬星也不見得有多好。
她已經給秦策添了太多麻煩了，她不想再因為自己這邊亂七八糟的事給秦策添麻煩。
但後來外婆年紀大了，掙不來錢了，得靠舅媽他們養著，再拿錢給喬星讀書，他們就會有意見了。
所以喬星得靠自己。
「這次回來的路費都還是我跟你舅舅墊的！」
之前因為房子的事跟她鬧得那樣僵，現在又當做沒事人一樣，殷勤的不行。
喬星扯了扯嘴角，抬頭道：「那是她自己選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喬星站在原地沒有動，她說道：「反正都見過了，那就這樣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就先走了。」
結果因為一套房子，就鬧成了這樣。
舅媽愣了愣，她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勸了，她給王越使了個眼色。
喬星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因為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女人。
舅媽又開始摻和，「星星，過去啊，你們這麼久沒見，兩人好好說幾句。」
在有些偏遠山區，確實有那種十五六歲就結婚的人，那個男人就是要把女兒送到這種偏遠地區給人當媳婦，和賣女兒沒什麼區別。
正如舅媽所說，她連上大學的錢都是自己掙的，寒暑假一天打五分工，一點點攢起來的。
「你這個丫頭，咋怎麼冷血呢？那好歹是你親媽啊？你這要是不管她，傳出去別人要戳你脊梁骨的！」
舅媽一把拉住她，回頭看了眼王琴，低聲說道：「你跟我來。」
女人抓著身邊的小女孩，侷促地喊了聲，「星星。」
喬星道：「隨便他們怎麼想，既然當初他們選擇拋棄我，就應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她不認識這個女人。
舅媽還在訴說王琴的苦楚，「她現在那個老公啊，人不行，賭錢！賭得好好一個家，變成那樣，外面坐那個是你妹妹，小學讀了四年級，到現在都還沒讀書。」
喬星問道：「那這次你們是怎麼說服她回來的？」
「那和我也沒關係。」喬星捏著拳頭，她態度堅決。
「你媽要帶著你妹妹去跳河，被人給攔下來了，這走投無路了，才給你舅舅打電話。」
舅媽這才看到了希望，想著以後喬星有出息了，能回報他們，這才讓喬星一直住在這裡。
「阿琴那個老公，把女兒的學費都拿去賭了，輸光了不說，回來還打老婆孩子呢。」
「舅舅舅媽，你們要說什麼？」
所以舅媽叫喬星來，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她不想王越管這攤子事，想把王琴丟給喬星。
那是他妹妹，也是他們家的破事，每次都讓她來出這個頭，他躲在後面裝好人，舅媽也不高興了。
王越猶豫了下，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喬星。
「星星，其實有些事我沒跟你說，說了怕你亂想，所以就沒說……」
喬星心裡一沉，她轉頭看向王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