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月有餘,賈瑒開赴黑水城鎮守北疆,賈家東西二府也從喪葬的氣氛之中走了出來,恢復了往日的喜樂日子。
這一日,賈母收到了江南林如海的來信,看過來信之中,心中最後的擔憂也放下了。
這一屋子的姑娘小子一個個的也都長大了,最擔心的反而是賈寶玉了。
「今年童生試快要開始了,寶玉準備的怎麼樣了?」老太太從來不問寶玉的課業,猛然提起,所有人都是一愣。
去歲,賈寶玉可沒少挨打,自從上次差點把黛玉氣死,賈政回來便將他駒在身邊,越發的嚴苛起來,凡有不妥的,抓起來就是一頓好打。
不得不說賈寶玉天資的確出眾,縱然是不喜,但對經史子集的理解也遠非愚頑之人可比,今年更是被賈政勒令下場。
大乾科舉制分四考。
第一關是童生試,地方縣、府考試,通過縣、府兩次考試者,成為童生,表明已具備基本的文化知識和寫作能力。只是因為考試的讀書人越來越多,難度也開始逐漸增大。很多讀書人考到鬚髮皆白,仍是一介童生。
第二場是院試,在府、州的」學院「舉行,又分為「歲試」、「科試」兩級。歲試是每年舉行的童生「入學」考試,錄取後即為「生員」,通稱「秀才」。科試則是對已在學校的秀才進行考試,成績優者方可參加下一級考選舉人的鄉試,成績劣者要受處罰甚至取消生員資格。這一關已經難倒了大部分的讀書人。
接下來是鄉試又稱為大比、秋闈,每三年考一次。鄉試後的次年的二月初九至十五日舉行於京師禮部,是會試,又稱春闈、禮闈。
全部通過之後才是殿試,殿試不再淘汰,只排名次。
賈寶玉從未下過科場,素有才名的賈寶玉竟然連童生都不是。說來可笑,但確是事實,其實賈政也只是個童生,只是因祖宗蔭蒙封了官不需要再往上考了。
賈家真正的才子是已經故去的賈珠。
「父親非要我下場考,我心裡是不願的」賈寶玉嘟嘟囔囔的,老爹不再他還可以放肆兩句。
「環小子和蘭兒都要下場考,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仔細你老子聽見了打你」賈母也是無奈,孩子也總不能老是打,窩囊庶子和小不點都已經要下場科舉了,賈寶玉在考不過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丟人了。
在賈府,王夫人當家,小的沒有一個敢比賈寶玉出彩的,可是科舉考試那是什麼地方?一個內宅婦人,手在長也沒膽子往哪裡伸,所以只能靠賈寶玉自己了。
「知道了」賈寶玉最怕的就是他爹,賈政一怒,那是真往死里打。
「但凡你要是有瑒哥兒的本事,娘也不會爭死命的讓你科舉了」王夫人護著自己的兒子,嘴裡念叨念叨。
「瑒哥兒若是不出去征戰,去歲就該春闈大比了,如今封了侯,卻是不能在下場了」
如果賈瑒是小侯爺,還沒有襲爵,下場也就下場了,可他是侯爺,別說侯爵這等頂尖的勛貴,就是普通小官員也都不會選擇再下場了。
科舉地位再高,也不過是用來選官的制度,若是官員勳爵下場科舉那才是無法無天了呢。
「嗨,封了侯爵誰還在乎科舉不科舉的」王熙鳳說道:「金榜題名他就不用想了,還是盼著洞房花燭吧,就是不知道老祖宗準備把那家的姑娘許給他呀。」
「好好的,提他做什麼?竟還要將女兒家許給他,誰家姑娘容得這麼糟蹋」一說要把姑娘嫁給賈瑒,賈寶玉便是一陣心碎,憑什麼好事都讓他占了。
「不許胡說」賈母趕忙制止了寶玉的混帳話,賈瑒畢竟是侯爺,什麼叫糟蹋姑娘,賈寶玉也只是敢在這個時候說一說。
「那也比有些人強,嘴裡的男子漢,撐不起大梁,二哥哥十三歲過童生試,十六歲中舉人還是頭名解元,十七歲便領兵征戰,如今已是駐守一方的主將,你只比他小一歲,為何現在兩個童生也不是?」別人讓著他,林黛玉可不會,這張刀子嘴是怎麼兇狠怎麼開口。
「你若是眼裡只有瑒二,便搬去鎮遠侯府,沒人強讓你留在這」賈寶玉這脾氣那裡受得了,立刻又扎刺了。
「我在我外祖母家,又不在你家,你還做不得主」若是以前,林黛玉只怕早已氣哭了,可如今這身體好了,氣量大了,賈寶玉那孩童的水平早已不是她的對手。
「我的兒呀,你又何苦去招她」王夫人一邊安撫寶玉一邊冷嘲暗諷:「人家是陛下封的縣主,就是沒有家,也輪不到你管。」
「切」林黛玉挑了挑白眼,不想理她。
賈母道:「一樣的姊妹兄弟,只需陪你玩,還不許陪瑒哥兒玩了?玉兒,你也不小了,你父親來信說,想讓我給你挑個東床佳婿,你看看,是找個你寶二哥哥這樣的?還是找個你瑒二哥哥那樣的?」
林黛玉一下子羞紅了臉,正要開口,卻聽到王夫人說道:「可不能尋個寶玉這樣的,林丫頭這張巧嘴,還不得把人說死?」
林黛玉嘴上不說心中氣憤,賈寶玉這樣的她現在想想都覺得難受,別說成親了。
「老祖宗,也幫我們家寶丫頭找一個唄」薛姨媽不合時宜的再次提起。
「娘」薛寶釵冷艷的面容無喜無悲,卻不難聽出內心的嬌羞。到了出閣的年齡了,那個姑娘不睦英雄呢。
賈母洞察入微,笑道:「等寶玉恩科登榜,瑒哥兒戍邊歸來,正好雙喜臨門。」
賈瑒遠在邊關,老太太想親上加親,今天寥寥數語已經看透了眾人的心思。用過飯後,眾人都回去了,獨獨留下了林黛玉。
「玉兒,你瑒二哥看似風光,實則身邊暗潮洶湧,無數人盯著他,想要除之而後快,他又是弄武的,刀劍無眼,有時一走就是數年你當真想好了嗎?」
林黛玉鄭重的點了點頭:「老祖宗,我想好了,此生遇到這樣的人,我的眼中已經在容不下其他人了,不管多久我都回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