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從前從前
「曦薇姐姐，那你這樣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似乎不是你說了算。」
「可是姐姐，你……越界了。」
「一一，你這話就更沒意思了，請問你以什麼樣的身份插手這件事呢，據我所知，周望已經有女朋友了，而裡面並沒有你哎。」
「不要用這種話侮辱我。」
「……好吧，姐姐和你道歉，不過你是不是也該跟我道歉呢，你知道那幾張照片我修了多久嗎？」
「你把它們徹底刪了，我可以道歉的噢。」
「一一，你又開始沒意思了，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有些手段又不是只有你才能用，姐姐也不是孤兒的呀！」
「但你並不能把這樣的事情告訴家裡，不是嗎，姐姐不是孤兒，可有時候也很讓人心疼呢。」
「……」
這句話之後，夏曦薇就沒了聲息。
丁一放下手機，笑著看向周望：「怎麼樣，這隻編號1.8億的鴨子味道還不錯吧？」
「還行……你剛才臉色好像不太好，沒事吧？」
周望看了一眼丁一，關心的問道。
他倒不知道丁一在和誰發消息，只是剛才某一瞬間，他察覺到了丁一仿佛凜冽的氣場。
大概是因為他幾乎沒見過，總是陽光明媚的丁一流露出那種冰冷的表情，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秒鐘，也讓周望有一丟丟不寒而慄的感覺。
「沒事呀，可能是因為下午我吃太多甜點了，現在就有點反胃~」
丁一搖了搖頭。
「我讓櫻桃去給你買點藥吧？」
周望提議道。
只有苗纓跟著兩人來了，但她表示自己不想吃烤鴨，就去一樓等著了，雲柔和雲瀾則留在了酒店裡。
本來兩個女孩還是挺想吃全聚德的，周望能看出來，但不知道下午丁一來的時候發生過什麼，雲柔和雲瀾一聽要和丁一一起去吃飯，立刻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周望也就沒有勉強她們。
「不用了，我喝點湯就好了。」
丁一搖頭，隨即展顏笑道：「你這個司機小姐姐我很喜歡哦，感覺性格很好呢。」
「是很好，雖然話少了點，但這種性格，也莫名讓人挺放心的。」
周望點頭認同。
「是怎麼找到的呢？」丁一好奇的詢問。
「沒什麼特別的故事，就是通過獵頭公司找的，不過她的經歷倒是挺特殊的……」
在周望講解的過程里，丁一就這麼杵著下巴，一直凝視著周望，捕捉著他說話的每個細節。
等周望說完之後，確認了苗纓和周望應該沒有什麼曖昧關係的丁一，笑容越發明媚，「如果之後她需要語言輔導的話，你可以和我說，我知道有一些名校內部的網課，應該挺適合她的。」
「行，那我先替她謝謝你。」
說說笑笑之中，很快一頓飯吃完，兩個人總共消費926，加上10%的服務費，一千塊出頭。
這個價格不太好說，對於如今的周望來說，當然算不了什麼，但對於普通工薪族來說，顯然還是過於高了。
不過考慮到其實很多人來這裡，是抱著那種打卡旅遊的心思，想著吃一頓就走了，所以能接受這個價格的人群，其實也會比想像中的多。
隔壁的狗不理包子價格也是一樣的誇張，吃個包子而已，幾百塊甚至可能吃不飽，可想而知有多離譜。
「你急著回去嗎？」
走在王府井的繁華街頭，華爾道夫酒店就在旁邊不遠處的地方，丁一看了一眼之後問道。
「走走？」
周望秒懂她的意思，一如曾經大一的時候，就笑道。
「好啊。」丁一莞爾一笑。
「稍等我一下。」
周望先轉身找到默默跟著的苗纓，小聲叮囑了她一下，讓她先買一份烤鴨帶回去給雲柔和雲瀾，等苗纓點頭離開後，他才重新走了回來。
兩人並肩而行，順著燈火通明的王府井大街，一路往長安街慢慢逛去。
「所以，你其實是在北都長大的麼？」
周望一邊隨口問著，卻有一點心不在焉，目光總是忍不住偏頭看向丁一。
丁一把她的愛馬仕小白房包包拎在了另一邊，她的左手就垂在身側，在兩人距離相對較近的情況下，大抵就是周望輕輕一伸手，就能夠到的程度。
這一幕讓周望略微恍惚，曾經的某個時期，兩人時常一起走在校園裡，那時候也是這樣，但那時候的周望明明也不算慫，但卻總是不敢真的牽起這隻手。
想想還挺好笑的，如今的周望已經能夠通透的意識到，當一個女孩子和你散步的時候是這種姿態的時候，其實已經代表著……
她願意讓你牽手。
「也沒有啦，只有我的姥姥和姥爺是一直在北都的，我跟著爸媽待過很多地方，其實小縣城才是我最熟悉的……嘿嘿，沒想到吧？」
丁一眨了眨眼睛，「說不定我在農村里待過的時間，比你還長呢。」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倒是真有可能，我以前也只有寒暑假才會回村里……」
周望想了想笑道。
街上人來人往，但終歸是大城市，即便是飯後休閒的時間，大部分人也是行色匆匆，帶著疲憊或麻木的神色，從兩人身旁穿行而過。
「這裡對一部分人來說是購物的天堂，但對於另外一部分人來說，也只是每天上下班穿行的甬道罷了。」
周望略有感慨就輕聲道。
「超一線城市能有更高的收入，但必然也要承受更大的壓力，萬事萬物，總是在矛盾中才變得統一。」
丁一卻是搖頭，沒有什麼悲憫。
周望怔了怔，看了一眼丁一之後，才若有所思的說道：
「以前我總以為，我是比你理性的那個，現在才發現，好像你要比我清醒的多。」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丁一斜睨了一眼周望，眼波如水，「如果你真的理性，你反而不會用逃避的方式來處理我們的關係。」
周望張了張嘴，一時無言以對。
「可也不能完全說你是感性的，如果你足夠感性的話，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遲遲不敢牽起我的手？」
丁一這時候又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
周望有些無奈，所以說，一個女生太聰明的話，是會讓男生有很大壓力的，他的眼神已經這麼隱晦了，還是被丁一察覺到了。
正在周望想著應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街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尖叫。
在周望略微愕然的目光之中，從王府井鐘錶城的門口，有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女生跑了過來，攔住了行走的兩人。
「請問，你……你是周望嗎？」
其中一個扎馬尾、臉上有一點雀斑的女生，略顯激動的詢問周望。
另外一個女生則趕緊掏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錄製起了小視頻。
見狀，丁一默默遠離了一些。
「如果沒有第二個比我出名的周望的話，那應該是吧。」
周望也沒想到，自己的「粉絲」群體都蔓延到高中生了，他點頭笑道。
「啊，真的是你，我……我能和你合照嗎？」
「當然。」
兩個小女生輪流和周望合照，只是略微讓周望有點苦惱的是，她們不知道是沒有類似的意識，還是因為太興奮給忘了，摟周望胳膊的時候動作過於緊密，總讓周望有一種在犯罪的感覺。
好在她們也沒有糾纏周望太久，拿到周望的簽名之後就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這時丁一才走了回來，抿嘴笑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不敢牽我的手了，原來是因為有偶像包袱了呀……」
「老子又不當網紅，也不是明星，我有個屁的包袱！」
周望也煩了，大步上前，直接拉起了丁一柔滑的手掌，因為用力過了一點，一時間沒站穩的丁一，直接跌到了周望懷裡。
不過她也沒什麼驚慌，更不見掙扎，只是就這麼單手撐著周望的胸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燈火闌珊，車水馬龍，對視的青年男女，組成了頗有雋永意味的畫面。
周望很快就輕咳一聲，避開了丁一的眼神，牽著她往前走去，丁一柔順的跟著。
穿過王府井大街，就是長安街，從東往西，前方就是大名鼎鼎的廣場了。
其實周望明早肯定還要來看升旗的，順便遊覽一下故宮，但這個點看一下廣場的夜景也不錯，順便把四周的區域都逛了，也算是提前完成一些屬於遊客的任務了。
途徑大會堂、博物館，再順著故宮邊上的長街，一直走到北海公園。
上一次的City walk是在杭城，和蔣青葵，這一次則是在北都，和丁一。
不一樣的人，也有著不一樣的心境。
周望是格外放鬆的，因為丁一總是有這樣的本事，無論你說話也好，不說話也好，她都不會讓你感到不自在。
一般來說，周望是厭惡逛街的，但和丁一時不時的聊著天，感受著身邊隱約飄蕩的好像森林晚風一樣的清新香氣，以及掌心裡出了一點汗的滑膩，周望竟突然情願這條路走不到盡頭。
前方傳來了隱約的音樂聲，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後海附近，視線之中，就是後海大名鼎鼎的酒吧街。
酒吧的燈光映照著水波粼粼，燈紅酒綠里的都市男女，選擇喝下酒精，然後在肆意的喧囂里，把所有不開心統統丟進河裡。
也就在橋頭這裡，丁一忽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笑著看向周望：
「喂，你想一直這麼走下去嗎？」
「……」
看著眼前仿佛集萬千風采於一身的女孩，周望沉默以對，因為他知道丁一問的不是此時。
如果說已經對丁一毫無感覺，那一定是假話。
白月光是殺不死的，只會在心底醞釀成河，要麼洶湧無聲，要麼風乾成印，時間會讓你釋懷，但不會讓你忘記。
可惜，周望卻又知道，丁一不同於學姐，不同於蘇雅婧，接受她，周望得放棄太多。
她明媚如陽光，而陽光所及之處，是不能有任何陰影的。
「謝謝……謝謝大家，接下來這首歌，送給你們的青春！」
這時，隨著一個高昂的話筒音響起，在橋頭第一家酒吧的門外，就在門口駐唱的歌手拿起話筒簡單說明之後，就開始彈起了懷中的吉他。
當前奏一響，酒吧里外，包括路過的人群，都響起了不少驚喜的叫聲。
丁一和周望也被吸引，微微側目看了過去。
「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年就飄著，童年的盪鞦韆，隨記憶一直晃到現在，Re So So Si Do Si La……為你翹課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間，我怎麼看不見……」
聽了一會兒，周望忽的笑了。
「還挺應景。」
「嗯哼……」
丁一也點頭一笑，隨即笑容變淡，凝視著周望，「你可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答案哦……」
丁一說完之後，不等周望回答，忽的湊近了一些，她再次微微趴到了周望身上，在周望看過去的時候，她悄然閉上了雙眼。
睫毛微顫，毫無瑕疵的白皙容顏，微微泛起了紅。
這是兩人相識這麼久，周望第一次在丁一身上，看到她有緊張的情緒。
「好想再問一遍，你會等待還是離開……」
恰好這時，駐唱的歌手唱到了副歌前面的那一句，隨著一個吉他的掃弦重音，他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四周的人群屏息以待。
周望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是低下頭，在丁一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丁一睜開眼睛，就只是這麼看著周望，好像在問他：「這算什麼？」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這時，吉他的掃弦重新響了起來，伴隨著的，是歌手動情的演唱，還有來自觀眾們的合音。
在周望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丁一已經豎起手指掩住了他的嘴，隨即笑道：
「你知道嗎，周望，其實《晴天》，還有另外一個版本的……」
周望沒聽懂，但丁一沒有再解釋，她只是皺了皺鼻子，輕哼一聲，隨即放開了周望的手，往橋的另外一邊走去。
「我到家啦，明天早上，你就來這個地方，會有人帶你去看她的。」
說著，丁一已經背著手走遠，周望只能聽到她隱約在哼唱：
「颳風這天，我試著握過你手……」
周望在原地默默站了一會兒，隨即走到那間酒吧門口，把一千塊的小費放到了舞台上，隨即在歌手連聲的道謝之中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
等周望回到華爾道夫的四合院套房的時候，來自北都招商銀行某分行信用卡中心的主任，已經在這裡等了他許久。
「周先生，這是您的卡片，要麻煩您親自激活一下……」
對方是來給他送那張招行的全幣種VISA無限信用卡的，周望拿在手裡看了一下，卡片的顏值只能說一般般，甚至有點醜陋，不太符合周望的審美，但看在有3000萬額度的份上，周望也就忍了。
而且這種卡在國外的用處要更大一些，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周望總是要出去浪的。
跟著這位信用卡中心主任的指引，周望很快就順利激活了卡片。
送走了對方之後，周望把卡片綁定了一下微信和支付寶，又隨便充了一萬塊的話費試了一下，確認沒問題之後，周望就洗洗睡了。
……
一夜無話。
第二天凌晨四點，周望起床，在苗纓的陪同下去看了升旗。
其實周望起的已經不算晚了，但還是沒有占到前排的位置，不過周望倒不在意這個，他只是為了見證一下每個華夏公民，都應該體驗的莊嚴時刻罷了。
等到六點多看完升旗，又去旁邊胡同里吃了早餐，周望再次來到後海那座橋頭的時候，正好是七點左右。
昨天才見過的那個中年司機就等在這裡，看到周望，他快步走了過來，打過招呼後，司機帶著周望來到了一條巷子口。
「周先生，姜沫小姐一會會往這裡經過，另外，這是我的電話，您有任何需求，不限於用車，都可以隨時打給我，叫我老何就好。」
遞給周望一張名片後，司機老何就離開了。
此時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因為蔣青葵的囑咐而提前看了天氣預報的苗纓，拿出隨身攜帶的雨傘撐開，就站到周望身後，默默為他擋起雨來。
周望點燃了一根煙，就站在雨幕下，靜靜的注視著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巷子的盡頭。
她個頭高挑，即便一隻手撐著雨傘，也能清晰看到她的容顏。
禁慾系的五官，淡淡的妝容，沒什麼表情的臉，讓雨水也無法遮蔽她身上溢出來的清冷氣息。
她的另外一隻手抱著書本，擋在了自己的胸前，貼身的白襯衫，下半身是樣式保守的黑色半身裙，即便如此，也微微顯露出了她窈窕勻稱的曲線。
周望有一點點恍惚，因為姜沫的這身裝扮，赫然就是兩人在省圖書館初見那天，姜沫的穿著……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重迭。
他又再次遇見了她。
略微低著頭的姜沫忙於趕路，並沒有注意到路邊的周望，一直到她從面前經過之後，周望才笑了笑，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