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桌子王西樓

  第190章 一桌子王西樓

  剛出了楊主任辦公室,風無理忽然想到,既然是一家人聚餐,那影子裡那幾個是不是也一起出來比較好。

  於是他找了個光源好的地方,對著影子開始自言自語。

  「我不要。」這是小女孩的聲音。

  「無所謂。」這是風無理的聲音。

  「……」右皇不會說話。

  風無理蹲在牆角,皺眉:「不要那麼懶啊,索關你這性格也太極端了,怎麼能懶成這樣。」

  公司電梯打開,有人進來,看了牆角的男人一眼,不過這裡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去了,也沒人在乎這個在一邊對自己影子說話的年輕人。

  「這是我人設,我要是不懶了我人設就崩塌了。」

  「……你哪裡學來奇奇怪怪的東西。」

  「平時你看番,看小說,看電視,甚至是瀏覽那些不能讓王西樓知道的東西,我這裡都能看得到的。」

  「……」真虧她能說那麼長一段話。

  「魍魎,拉他出來。」

  風無理看到自己影子裡又一個自己冒了出來,腋下還夾著一隻小學五六年級的王西樓,扎著上次風無理給她扎的雙馬尾,短褲短袖,褲腳和衣角比較寬大,被夾在腋下,她就五肢無力地自然垂落,不掙扎不抵抗。

  魍魎性格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出來後只是朝風無理點點頭。

  風無理從他手裡接過這條鹹魚。

  等一下還要出去的,夾在腋下太不體面,就把索關背了起來。

  「摟著我脖子。」

  「真麻煩。」

  「魍魎你還是先別用我的模樣吧。」

  「可以。」說著她就變了。

  「……也不要用吳彥祖的。」

  魍魎看了他一眼,這次變成了個他也沒見過的陌生男人,西裝革履,顏值的話普普通通,是血魔的樣子。

  風無理一愣,「走吧。」

  三人下了電梯,風無理叫了輛網約車,讓司機師傅送到目的地。

  王西樓選的地方,肯定不會是那種吊著大GG牌,射燈刺破黑夜的CBD區,又或是各種網紅店,全國連鎖店的大商場。

  「右側開門。」

  「謝了師傅。」

  「行。」

  一打開車門,外邊寒風刺骨。

  周圍有很多不同飯館氣味混雜,白煙往外冒,整條街聲音比較嘈雜,人行道上濕一塊干一塊,路邊潮濕的地方還長有青苔,地面開裂好幾年也不會有人來修,水泥澆築的電線桿都都傾斜著,天空黑色纜線延伸到城市的角落。

  雖然看起來環境很差,但像這種老巷舊街的小餐館,才是一個城市最地道的味道。

  這是一家吃蛙肉鍋,類似大排檔的老餐館,玻璃門上紅紙貼著歡迎光臨,外邊天寒地凍,玻璃門裡面熱氣騰騰。

  每年冬天風無理和王西樓都會來這裡吃,裡面的蛙肉很鮮,點一隻雞再要一斤蛙肉師徒倆炫得嘎嘎香,最後喝口湯,一整個冬天都是暖的。

  魍魎替他開門,他背著索關進去後,身後門自動關上,將寒風封鎖在玻璃後面,熱氣和客人嘈雜一下將他們包圍。

  風無理四處看了一下,見到角落那一桌子的王西樓,走了過去。

  魄奴和王西樓在玩歡樂鬥地主。

  王西樓很煩她一直在旁邊吵她玩,還多手多腳的,瞪他一眼,就一臉無辜的樣子,無語死了這人。

  尺鳧則抱著胸,臭著臉坐在一邊。

  綰綰抱著夜姬,率先看到走過來的風無理,甜甜道:「風無理大人,你來啦!……還有兩個王西樓,好多王西樓!」

  索關下巴枕在風無理肩上,一臉無精打采看著桌上眾人,喲呵一聲便算招呼了。

  魄奴瞬間扭頭,如果她有綰綰的尾巴和耳朵,估計早就豎了起來,王西樓還在看牌。

  「怎麼才來的,外邊很冷吧,我這位子已經幫你坐暖了,你坐這來!」

  說著她往旁邊挪了個位,讓風無理坐到她和王西樓中間,順便把他背上的鹹魚抱了下來,然後扭頭對身後小蘿莉道:「來,你跟索關關係最好,索關給你玩。」

  「好久不見,尺鳧。」鹹魚打了個哈欠,張開手等抱。

  被擠開的尺鳧臉上神色更加不爽,伸手抱過索關。

  索關模樣就比她小三歲,所以兩人體型其實就是初二和小學五六年級,只是她很不耐煩地深深看了魄奴一眼,魄奴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縮了縮脖子,商量著道:

  「你看,坐這裡等一下還要控火,遞碟子,倒茶之類的,你肯定不情願。」

  尺鳧切了一聲:「狗腿子。」

  她起身坐到旁邊,綰綰給她挪了挪位子,尺鳧抿了抿嘴,很有禮貌給綰綰謝謝。

  「不用客氣喲。」

  綰綰的腿有點短,腳背和腿平行,腳尖碰著離地面還差一點,她懷裡的貓跳到地面上,腳步輕盈在這人桌椅下面七拐八彎走過,站定後,一躍而起,跳到這桌子唯一男生的懷裡,打了個沒有聲音的哈欠,窩在他懷裡打盹。

  風無理笑著用手指撓著夜姬下巴,她閉著眼睛,尾巴垂在下面掃來掃去。

  「你們兩個一起出現,會不會太張揚了。」

  「沒關係沒關係,這不是有尺鳧嗎?」魄奴在給他洗杯子,邊扭頭叫服務員:「大姐上餐了!」

  尺鳧的靈纏是認知修改,看名字就知道作用,能對周圍的人產生認知上的模糊化。

  王西樓住在老街五百多年,能一直不被人懷疑,就是有認知修復這個靈纏,可惜幾十年前尺鳧跑了後,她就只能每隔一段時間跑路一會兒。

  風無理看了看對面的女生,尺鳧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他頓時有點尷尬,縮回視線時剛好跟魄奴對視一眼。

  魄奴立刻頤指氣使地幫他指責尺鳧。

  結果被罵了。

  她慘兮兮地跟風無理指責:「你看尺鳧!」

  「別給我丟臉。」尺鳧寒聲道。

  風無理哪敢管,等一下她連自己一起罵的。

  「行了行了,別鬧了。」

  王西樓發話,一下子就都安靜了,她看了一眼,揉了揉眉間,一桌子自己,這種感覺還挺奇怪的。

  她嘀咕:「菜可能不是很夠啊。」

  風無理也認同:「我再點幾個吧,要份大腸,一份栗子怎麼樣,再要兩斤蛙肉,不夠再點。」

  又問向那邊幾位:「你們要不要點什麼,我去拿個餐牌?」

  尺鳧抱著胸壓根不想鳥他,魍魎搖了搖頭,索關更不必說了,能划水就划水,尺鳧抱著她有點礙事,一旁的魍魎抱了過去。

  風無理嘆了口氣。

  把夜姬放在魄奴懷裡,過去跟老闆娘說一下。

  這家店生意很好,天氣越來越冷,而且還是周末,幾乎都坐滿了,進來的客人被引上二樓。

  玻璃門打開的風灌了進來,周圍桌子的鍋熱騰騰發出咕嚕聲,熱湯和蘸料香味隨著白霧環繞鼻間,聲音很吵,什麼也聽不清。

  他看回那邊角落的桌子。

  太吵了,聽不清她們說話。

  王西樓忽然看了過來,視線在尋找他,找到後抬起手機晃了晃,示意他看信息。

  他把手機拿出來,看到她發了條消息。

  王西樓:拿瓶大瓶可樂

  王西樓:要冰的

  還發了張表情包,還是偷他的,是林正英被殭屍追的GIF。

  風無理嘆氣,把手機對準那邊桌子,拉近鏡頭,拍下這一幕,轉身去拿飲料。

  ……

  浴室的花灑響起,霧氣瀰漫,鏡子滿是水霧,只能看到朦朦朧朧兩隻小號王西樓。

  尺鳧把衣服脫下,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索關,皺了皺眉。

  「你多久沒洗過澡了。」

  索關一臉迷茫:「啊?為什麼要洗澡。」

  「……把手抬起來。」

  「好累的。」

  她皺眉:「別磨蹭。」

  索關嘆氣:「果然你性格跟王西樓是最接近的。」

  尺鳧很快被剝了個精光,衣服扔到一邊洗手台,走過去墊起腳尖拿下花灑,讓上面的水灑落在這條鹹魚身上。

  不過索關平時都躲影子裡去,或者當一個鐲子,所以也不會多髒。

  「你還在生他氣呢?」

  索關說話總是有氣無力的,她坐在椅子上,腦子向後仰,看到沖涼房的燈和燈下那張和自己差不多一樣的臉。

  尺鳧沉默著,一手拿著花灑,一手給索關洗頭髮。

  兩個影子都是少年王西樓形態,但是因為性格,索關吊著死魚眼,什麼都不在乎,臉上就寫著兩個字——安逸,而尺鳧就是總是蹙著眉,一副看什麼都不滿意的樣子。

  「你也差不多該消氣了吧,而且你也知道了才對,那都不是他的錯,不管是不願意讓我們去給他找延遲衰老的辦法,還是讓我們一直沒有期望地等待,他既是我們的恩賜,也是我們的成仙劫,而且我們幾個都是王西樓不同情緒摘取一部分糅合,明明你應該比魄奴還要喜歡他……唔!你別滋我臉。」

  「誰叫你說剛才那些話的!」

  「跟我有什麼好害羞的,啊,別捏了,疼!」

  拿著衣服準備去陽台洗衣機開洗的王西樓,聽到裡面打鬧聲,皺眉道:

  「你們兩個,不要在裡面打架。」

  ……

  過幾天就冬至了,今年冬天確實很冷,這種冷已經能讓風無理感到稍稍不適了。

  這套物理卷子他改完,發現全對,就連最難的那道有病的大題也做出最完整和規範的解答,不禁撓撓頭。

  他不會去追求滿分,也覺得考那個分數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他想上的大學是湘大,理由也只是因為離家近,而考湘大不需要滿分。

  最近一段時間就不學物理了。

  忽然有人敲門,哆哆兩聲輕響,打破房間安靜。

  「門沒鎖,進來吧。」

  他看了一眼,沒想到居然是尺鳧。

  她換下那件紅色古裝,穿了件居家的奶牛睡衣,腳上穿著可愛的棉拖鞋,都是今晚買的。

  風無理有點尷尬,稍微有點局促不安,尺鳧總是黑著臉,對他惡意也很大,他不太招架得來。

  「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尺鳧冷冷看了他一眼。

  「……隨便坐吧。」

  「我還是很討厭你。」

  「……」

  風無理頭都大了,尺鳧蹙著眉,頭髮披散在身後,他莫名有種女兒青春期跟自己吵架了的不安,自己還是女兒奴那種。

  「不管說再多,不管解釋多少,我都是很討厭你,我會覺得你是很討人厭的傢伙,絕對對你喜歡不起來,王西樓等了你五百年,我就是她對這段時間等待的怨恨,而王西樓因為會有其他情緒左右,怨恨會被其他情緒壓制,但我就是純粹的怨恨,所以即使你怎麼做,我都會非常討厭你。」

  風無理明白過來,左手大拇指按著右手大拇指,然後交替按,重複著這個沒意義的小動作。

  「我明白了,抱歉,讓你等了那麼久。」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只是一點點埋怨,如果只是單純把埋怨這個情緒剝離出來,那就是整個人都只有埋怨的情緒。

  也難怪王西樓的這個影子對他態度那麼惡劣。

  等待了五百年的怨念,委屈,真的就只有一點點嗎,風無理不敢確定。

  「你知道就好。」

  她轉身就要出去,看起來就像是進來跟他說一下這件事的,只是剛準備出去時,又忽然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

  風無理扭頭看去。

  看著這個初中生版本王西樓,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冷著臉向他走了過來。

  「啵——」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尺鳧已經帶上門出去了。

  被拉去洗完澡,吹乾頭髮後索關就回他影子裡了,一起回去的還有魍魎,留在外邊的只剩下魄奴和尺鳧。

  尺鳧晚上跟綰綰睡一間房,她在家裡對誰態度都不怎麼好,其中對風無理最惡劣,但是對綰綰卻很友善。

  剛剛綰綰還問他拿了本小說繪,然後滴溜溜地跑回房。

  夜姬則是睡貓窩,而如果魄奴不回影子的話,一般都是讓夜姬變成人形,跟她睡一個被窩,但是兩隻茶藝大師總是很吵,有種冤種閨蜜既視感。

  現在王西樓在外邊跟魄奴看電視,這兩個熬夜精風無理比不了,他早早上了床,玩了會兒手機,看了看班群。

  有個話題他挺在意的。

  學校鬧鬼?

  他沒有冒泡,當潛水怪,把聊天記錄全刷完,手機息屏,打算先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

  他隱約感覺到房門打開有光照進來,又被輕輕關上。

  然後有什麼東西鬼鬼祟祟一樣靠近床邊,被子被掀起又放下,進了一點風。

  「睡著了?」王西樓小聲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