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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地上,兩方打得昏天暗地之時,洛蘭希爾也逐漸進入地底深處,也就是最大的幾處洞天縫隙。
因為鶴翎真人的命令,諸多弟子已經前往地上,留在下方的駐守的人寥寥無幾,洛蘭希爾也能輕鬆的將其中幾位擊倒,而不用擔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鐺——
又是一位照夜宮弟子跌落於地,手中的長劍碎裂,意識中也一片眩暈,疼痛而昏沉。作為九幽一道的修習者,他自然明白這是靈魂受到衝擊的緣故。
按理來說,他作為九幽一道的修行者,魂體應該比其他序列的要強韌諸多,不會輕易受到影響,可這位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明明才四階,居然如此可怖。
他艱難抬起頭來,看向緩步走來的這位銀髮女孩,其步履輕盈,看著年紀也不大。
此時他正要掙扎,幾個同樣穿著紫衣的弟子從少女身後走出。
「住手罷,陸珂師弟,這樣也是為了你好。」數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
「你們是」他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幾位同門,這幾人不都是同駐守在地底的師兄嗎。
其中一位年長的紫衣弟子走來,將其扶起。
「我知道你心中還有疑問,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只需知道,我們已經犯了錯,目前跟隨這位師姐行動,以求將功補過,挽回曾經的罪過就是。」他聲音誠切,不像是在說謊。
「可」這位弟子還有疑問,但其他幾位師兄也一一上前,為其解釋。
「當初我們受鶴翎蠱惑,鬼迷心竅,殘害了同門,鑄下大錯,以至於造成如此多的傷亡,而如今更是興起妖魔,為禍四野,若不在阻止,這些魔物就會繼續向其他州郡擴散。」
「離此地最近的就是夕幽洲和暮山洲,而你我都是出自暮山洲,想必你也不願見到家鄉遭此大災吧。」
「家鄉」這位弟子回想起小時候的場景,那一張張熟悉親切的面孔於腦海中浮現,可一想到將來這些人或許會死於非命,他一時也遲疑了。
即便墮落了,但也並不代表毫無情感,人有時是需要周圍人支持和倚靠的。緊接著又是幾位上前勸說,看著這些平日熟悉的同門,他心中也漸漸升起悔意。
或許當初自己確實做了最不該的選擇,只是,這樣的自己還能被師門原諒嗎。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正所謂殺人償命,更何況還是這種背叛呢。
「如果你能協助平定這次災難,我願意去照夜宮為你們求情。」少女輕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雖然依然戴著兇惡的面具,但這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人不自覺的為之信任。
「我我願意。」這位弟子看著這位少女,最後緩緩低下頭,眼中似乎有些許溫熱的液體充盈。
背叛並不是件值得驕傲和自豪的事,哪怕他們是為了利益。因為這樣的舉動,意味著和過去的一切斬斷聯繫,自身成為毫無著落的游漂,只能隨波逐流,永遠不知道何時再能安然著地。
在最初的極端情緒過後,那種利慾引發的興奮逐漸消退下來,人心如掛在空中的懸絲,稍有風來,就不由得擔憂,擔憂可能的揭破,擔憂可能的失敗,擔憂過往親人的痛斥與哭責。🐳♔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也許世上確實有天生的惡人,但至少大部分無法做到這般全無心肺,終歸是夢想著有朝一日,能榮歸故里,衣錦還鄉,受萬人敬仰。
只是,這個夢已經永遠的碎掉了。剩下的,或許也只有那縹緲的長生和登仙還支持著這些背叛的弟子吧。
如此,洛蘭希爾又招降了一位照夜宮的弟子。而這地底遺蹟中,所有活著的照夜宮弟子也被她暫且收入麾下。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也是時間所迫,她要儘快的封堵這些時空縫隙,自然也需要不少人手來幫助。而這一切也最好是在鶴翎真人帶著其他人歸來前完成。
儘管洛蘭希爾自身實力不差,但如果一下子面對上百位上門弟子,也只能暫且退後,難以取勝。
如此一來準備的也差不多了。
洛蘭希爾帶著眾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大殿前,這裡似乎是昔日閻羅宮的重地,留存著不少銘刻和石柱,一個幽深的地潭布置在大廳正中,其中還散發著陣陣紫紅幽光。
「大人,這裡是曾經閻羅宮洞天的一處入口,後來雖然洞天破碎,但這個入口也保存下來,其內部正是通往那處秘境。」一位弟子上前介紹。
「現在裡面情況如何?」洛蘭希爾微微飄起,淡淡的明月自身後顯現,感知宛如水波一般向四面八方擴散。
「洞天裡面只有昔日的千分之一,但好在拿出秘境保留的七七八八,而目前裡面也沒有人留存。」
「這樣嗎」少女將感知延伸到下方的入口之中,遨遊於那方奇異天地中。
數分鐘過後,她重新睜開眼睛,看向這處深潭。
洞天果然很神奇呢,裡面的景色和現世相像,但又有一種獨特的區別,讓人驚異。
只是現在不是細細探索的時候,首先堵住這九幽冥氣的溢散才是最為重要的。
於是她輕躍而下,身形緩緩飄起,而背後那輪明月也逐漸顯現。
「你們分別站在四周,協助我布設封印。」
「是。」眾人答應。
於是,洛蘭希爾開始全力施展。
首先是那其中不斷溢散、而有渾濁的死靈序列魔力,在洛蘭希爾的調動下,整個大廳颳起浩蕩無比的幽風。
徹骨的寒風腐蝕著山壁岩石,仿佛吹入靈魂之中,讓人為之顫抖生寒。
十七位紫衣弟子艱難的站在風中,穩固著身軀,即便他們都是死靈序列的存在,在面對如此濃郁的死靈魔力時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對於活物而言,死靈魔力是有害的,只是死靈序列的存在可以克服和抵消這種侵蝕,但這種克服的能力也並非無限,現在這般就讓他們也感到手腳一陣冰涼。
好在這些上門弟子並非弱者,短短數秒中,又調整過來,隨後一個個紫色的魔力核心逐漸於身前凝結。既然是他們破開的封印,那自然對封印也不是一無所知,多少有些了解。
在這位神秘的少女指揮下,也逐漸明白其中的奧秘,開始協助構建。
一個繁複無比的立體陣列於幽譚上空逐漸形成。♢♦ 6➈รHuˣ.𝕔όᵐ 👽♢其中繁複的節點又如夜間星辰,中間又有光點遊動分布,當人目不暇接。
少女立在空中,那幽冷的風將其髮絲不斷吹動,她閉目凝神,小心翼翼的勾勒著覆蓋直徑數百米的巨大陣列。
其中雖然有照夜宮的弟子分擔了些,但剩下的任務依然繁重。
昔日祭月太陰宮封印此地是依照了天上明月的潮汐之力,來舒緩調節,可如今明月消失,其舒緩調節的功能她只能自己重新構建,無形中又比過往麻煩了些。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眾人沉浸施法時,這深潭上的法陣越發輝明,宛如眾星捧月般,其中的節點圍繞這位銀髮少女旋轉。
那樣的光景在漆黑的岩洞中有如夢幻,讓人難以忘懷。
終於,這個構建許久的封印法陣逐漸下降,開始墜入這幽深的地底。其中星光璀璨,明滅嫣然,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在失去明月潮汐調節後,洛蘭希爾改用了以星光調節其中魔力,雖說對於常人而言,星光更為縹緲遙遠,但至少在她手裡,這樣會簡單不少。畢竟,她就是象徵星辰的魔女呢。
幽深地底中,那有如漫天星河的法陣墜下後,洞天的入口在其鉗制下,緩緩收攏,慢慢縮往中心,直至最後完全閉合,消散於空。
這裡之後也會如其他完好桃源洞天一般,只有在特定時節,亞空間中的洞天才會浮現,讓世人所見。即便以後洞天顯現,其中的九幽冥氣也不能溢散了,而是被封存在洞天之中,溫養其中天生的產物。
或許是神奇特殊的異獸,或許是火樹銀花般的靈樹奇草,也或許就是那漫山紫玉,隨清泉流淌遍布其底。
封印完畢後,洛蘭希爾從天空緩緩落地,站在冰冷的岩石上,俯瞰下方。
地底的光華盡去,其中那地底暗河穿行其中,潺潺的流水從遠處經過此處,又不知前往哪個遙遠的方向。
在這處最大的洞天縫隙解決後,其他破碎洞天也解決的迅捷起來。
數個小時後,地底的幾大破碎洞天都被一一封印,而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小型的破碎裂縫了。
少女以特殊的手法凝結出一顆顆銀色的寶石,漂浮於身側,然後將這些寶石給予在場的其他紫衣弟子。
「你們帶著這些寶石前往各處的縫隙,以此施展封印,就能將那些縫隙彌合。」
「是。」雖然不知道這些寶石究竟是什麼寶物,又從何而來,但如今只要能解決問題,以此贖罪,他們也不願過分打探。本來就是戴罪之身,又何必再尋紛擾呢。
眾人暫且散去,在少女感知中前往一處處破碎縫隙,她漸漸放下心的同時,也緩緩走向一個特殊的破碎縫隙。
這處與其他幾處不同,雖然不大,但時空卻更加紊亂一些,不僅僅是空間破碎扭曲,就連時間也有些差別。
少女額頭再次浮現銀色明月,隨即身形如扭曲的水波般,融入這錯亂的時空縫隙中。
光影繚亂,一番快速穿梭中,一些過往的殘影在她身前浮現,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場景。而其中某個一閃而逝的畫面,也讓少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等等,這是
洛蘭希爾眼瞳中流轉起銀月的符號,然後將這些破碎的時空碎片重新拼湊,過往的場景於是也再現身前。
殘缺的閻羅宮宮殿中,三個年輕人正在一座兇惡高大的神像下爭論。
「都怪玉劍,要不是你亂來,我們怎麼會困在這裡?」一個臉龐略方,提著青銅提燈的少年氣憤指責。
「我怎麼知道會突然被吸進來,這也不能全怪我」另一位少年有些委屈的低聲回應,他看著面貌英俊,手邊還握著一把青銅長劍。
「好了好了,先不要吵了,找找出口,怎麼出去才是重要的。我們沒帶多少東西,要是困久了,恐怕會出意外。」最後一位是位女孩,她身形美麗,眉目柔和,有著綢緞般的長髮,肩頭還停留著一隻朱喙黑鳥。
在這位女孩的調和下,兩個少年終於暫且住嘴。
「哼,要不是看在小羅的份上,我一定會給師叔們打報告,讓他們取消你的成績。」那位臉龐略方的少年如此說。
「銅燭,你!」那個叫玉劍的少年有些氣不過,想拿劍砍人,但又不敢真砍下去。
一旁的女孩無奈搖頭,然後又勸說了幾句,兩人才不再爭吵。
之後他們三人又在這處破碎的大殿中摸索尋找起來,尋找著出去的方法。
洛蘭希爾看著視野中那不知多少年前的場景,目光最後停在那個女孩身上,其眉目是如此熟悉,以至於讓她有些驚訝。
如果沒錯的話,這個女孩就是年輕時的葛羅婆婆。難怪她曾說,玉劍是她認識的故人,現在看來,兩人估計還不是一般的熟。
可年輕時的葛羅婆婆怎麼會和這兩人在一起呢,而且看他們的衣著統一,似乎都是同一個派系或組織。
緊接著畫面快速流轉,三人在大殿中一番摸索,其中玉劍找累了坐在神像前的蒲團上歇息。而後另一位叫銅燭的少年也走了過來。
「讓一讓,我也坐會。」
「你去其他地方坐啊,幹嘛和我擠在一起,你身體這麼熱,跟個火爐似的。」玉劍嘟嚷著抱怨。
「這裡到處都是灰也就這兩個蒲團乾淨點,不坐你這,難道還讓我去和小羅搶嗎?」銅燭回應著,一屁股蹲了下去。
玉劍偷偷看了一旁坐著的那位女孩,見她正在和手中的鳥兒說話,不禁多看了幾眼,但又在對方發覺前轉過頭來。
「好吧,畢竟小羅是女孩子,和你坐一起確實不合適。」
之後幾人談論起來,但不知為何,玉劍和銅燭似乎天生不和,兩人又吵鬧起來,最後在蒲團上扭打,摔倒在地。
咔的一聲,也不知兩人扭打時碰到了什麼機關,就在兩人驚訝的時候,神像下方緩緩劃出一個口子,露出其中的通道。
三人好奇的爬進去,然後在其中就看到了封禁嚴密的三個高大青銅底座,而底座上鎖鏈捆綁著三個奇異的物件。
「這是什麼寶物?」玉劍好奇的上前,又被葛羅急忙拉回,一陣流光閃過,青銅底座上也升起一個個幽魂,它們似乎沒有多少智慧,只會圍繞底座遊動。
「還好小黑提前示警,不然你就被那些幽魂拖進去了。「葛羅有些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而她身旁的那隻黑鳥也喳喳鳴叫。
「這裡有字!」銅燭提著他隨身的一盞青銅提燈,將其放在一旁石壁上照看。
岩石的山壁上,似乎有刀削的銘刻的文字。
「七劍穿心櫃』,化妖迷魂爐』,『驅惡逐幽角』」銅燭一字一句念著上面古老的文字。
「你連這個都懂嗎?」玉劍咋咋咧咧的隨口說道。
「那肯定,我從小就學習過的」聽到這聲詢問,銅燭也洋洋自得的解釋起來。
這位少年雖然相貌一般,但其家中長輩中好幾位都是照夜宮中的弟子,從小接觸的知識和歷史也比較多,所以也能大致看懂這些有魑一族的文字。
「嗚哇,這要是拿出去,我們豈不是發達了嗎?」玉劍興奮的大喊大叫,面露狂喜。
「可是,這樣的東西也很危險吧,我聽說過去閻羅宮很兇蠻。」一旁的葛羅有些擔憂。
「怕什麼,富貴險中求呀。再說,我可沒銅燭那麼好的出身,好不容易這次才擠進照夜宮的選拔。」
「玉劍,你想錯了。」聽到這番話後,銅燭搖搖頭。
「照夜宮的使命就是看守夕暮群山,如果內門弟子發現我們私入這遺蹟封印之中,恐怕這次考核就直接出局了。」
「啊,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玉劍目光呆住,張大嘴巴。
進入上門凝紫照夜宮一直是他的夢想,如今這樣就判死刑,實在難以接受。一時間聲音也低沉下去,顯出幾分悲傷和難受。
「唉」看著玉劍這樣,銅燭也不禁搖搖頭。
雖然他也參與到此事中,但因為家中長輩好幾位在照夜宮,到時再尋其他方法入門,也不是問題。可玉劍就不一樣了,這個傢伙出生一般,光這次來暮山洲,家中就花了不少錢,恐怕是沒有下次機會了。
但誰能想到這是意外呢,三人進入照夜宮外門,根據派系內的試煉來到夕暮群山,結果在追逐某個妖獸時,墜入山澗之下,進入這奇怪的地方。
雖然不死,但之後恐怕也會有所責罵,畢竟他從小生活的經歷中,幾位長輩都講過,照夜宮對這地底遺蹟極為看重,其他派系之人根本不讓靠近。而即便他們外門,貿然踏入,也是罪過。
「這是王朝賦予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榮耀啊,銅燭。」仍然記得,那年一位年長的叔叔扶著他肩膀說道,臉上有著自豪和榮幸。
照夜宮之所以能從緗羽派中獨立出來,也正是因為這份榮耀和使命,不然以緗羽派當年的強勢,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想著腦海中的這些,銅燭最後還是忍住對玉劍的不喜。答應若三人能自己出去,就不把此事匯報給照夜宮,這樣也就能讓玉劍正式入門了。
而在最後,三人臨到出口的時候,玉劍詢問女孩。
「葛羅你呢,這次咱們斬殺了好幾隻妖魔,應該都能正式進入門派了。」
「我嗎」葛羅在出口處靜靜站立,許久之後才回答。
「我就不去照夜宮了吧,那些有魑一族或許更需要幫助些,我看他們生活實在悲苦了。」女孩臉龐上幾番猶豫掙扎,最後還是如此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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