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霞染緋衣(感謝SariёL的盟主~)

  在甲板上巡查和聽余采封講解了一番王朝內的官僚體制後,洛蘭希爾回到船艙內休息。【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以龍船的速度,估計下午就能抵達洛京了吧,

  洛蘭希爾靠在枕頭上,閉目養神,準備小睡一會。

  床墊很軟,身上的羊絨毯子也很舒服,洛蘭希爾有時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喜歡睡覺了,但這種感覺確實很好,或許以後要詢問下其他魔女,關於權能使用的壓力,以及後遺症方面的問題。

  外面的風景急速倒退,勐烈的罡風颳著船身和帆槳,龍船後的渦輪內噴射著淺紅透明的熱流。

  因為經過充分的燃燒,幾乎沒有黑煙,但這種高速的航行,對燃料的消耗也很巨大,一般情況下龍船會依靠自身的反重力裝置和帆槳前進,這樣就能持續很長的時間不用降落。

  在洛蘭希爾休息的時候,船內的其他人也聚在一起,說著如今的事情。他們當中有來自鵷鶵四脈的核心成員,也有地方洲郡的代表,還有幾位書院的學子。

  「殿下似乎一直在猶豫呢。」開口的是白耳洲的州牧,他年約四十,身穿白服錦衣,衣衫上還有著些許深青竹繡。

  「是的,洛蘭大人心懷仁善,不願多造殺戮,可敵酋並不會如此之想。」有人輕聲嘆息。

  「某些小人,不明君子之義,畏威而不懷德,只以為我等軟弱可欺。」

  「你若殺之,他又言你凶戾殘暴,乃蠻夷也。」

  如今在座的這些人,都是西南諸洲的代表,他們或許也曾對洛蘭希爾表示過懷疑,但在如今數月的相處之下都被一一折服,這不僅是說這位有著鳳凰之能,而是洛蘭希爾那在諸多事物的看法和見解上,超過這時代許多,所以才讓眾人為之信服。

  並且,除開東方本地的眾人外,還有那從西方源源不斷傳來的信息,告訴眾人這位少女在西方的功績和影響,僅憑這些就讓西海府以及碧波天海閣衷心誠意的跟隨在洛蘭希爾身後。

  盤踞龍泉灣,有著王朝最大艦隊和海上眾多船隊的碧波天海閣倒向緗羽派這位鳳凰的麾下,讓南方諸洲本來還在搖擺的其他勢力也吃下最後的定心丸,下定決心。

  如今依附和跟隨在洛蘭希爾麾下的,不僅有著鵷鶵四脈的成員,還有南方數家上門大派的弟子,其中包括『虎嘯九荒山』『朱湛火煉原』『萬紫千紅谷』『踏骨見幽城』『龍樹血竭宗』等,其中『龍樹血竭宗』最後投誠的,畢竟曾經因為戴王之事,和緗羽派有著恩怨,只是最後見西南諸洲皆投向緗羽派的大旗下,自己成為一座孤島,於是掌座親自帶隊,前往回祿洲謝罪,至此才了解恩怨。

  『碧波天海閣』比較特殊,其駐地龍泉灣雖在西南諸洲的西側,但因為是天下第一海港和富庶之地,其中也駐紮著眾多王朝官府機構,往往是中央直轄,和西南諸洲來往不多,而『碧波天海閣』在無盡海上的勢力又格外之強,可以說沒有誰會刻意招惹這家上門大派。

  但論及西南諸州中,哪派對洛蘭希爾了解最多,恐怕『碧波天海閣』還在緗羽派本部弟子之上。『灼日緗羽派』的弟子知道洛蘭希爾在東方的事跡,但『碧波天海閣』可是深深清楚,這位少女在西方的恐怖影響力,可以說,甚至只要她下定決心,登高長呼,足以招來西方大陸無數的追隨者,如今之所以沒有,僅僅是她處於心中恪守的一些準則,沒有行動罷了。

  而知曉的越多,越是懂得敬畏,如今西南諸洲的派系中,除卻『灼日緗羽派』外,就數『碧波天海閣』對這位少女的召集最為積極了,這還是他們收到的通知較晚的緣故,或許在今後的聯盟大軍中,還能看到諸多海藍青碧的龍船戰艦。

  「雖我等有所想法,但殿下似乎不想重走赤鳳的道路,而且以後也不再有帝王。」另一位紫衣垂繡的學院書生開口。

  「但國不可一日無主,既然沒有君王,那社稷神器該由誰來把持,而又以何等名義把持。」

  「權自下而上,我等雖知曉那西方新式學說,但東方眾民並不理解,恐怕也難以推行。」

  「切不可完全照搬之,需加以改善,以適應自身。」

  「此需慎之又慎,輕則自相矛盾,站之不住,重則德信崩塌,世道淪喪。」

  眾人相互說著,其實洛蘭希爾最近幾日的猶豫,眾人也是看在眼裡,但誰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就只能一直拖著,如今終於難得有一個機會聚在一起,而那位殿下又恰好休息,正好協商討論。

  船艙內燈火搖曳,一張張面孔在這朦朧的燭光說著各自的想法,不斷的否定,又不斷的提出新的可能,直到時間悠悠度過,烈陽西落,橙紅如橘。

  金紅色的餘輝從層雲和天際的交界處照來,穿過船艙一側的厚實玻璃,照入這安靜的房間內,那餘輝將安睡的少女睫毛染上淺淺的金色,臉龐也在溫暖的光線中柔和,有如美好的夢幻畫面。

  遠方,遼闊的平原大地上,巨大城池也緩緩在底片線上浮現,那方正的街道和城牆將密集的建築分割,一片琉璃金瓦在餘輝中熠熠反光,城池中有著不少廢墟和燒毀的痕跡,但依然不損其繁華,有如橫臥地面、滿身傷疤,蒼老而憔悴的金碧巨龍。

  這裡就是王朝曾經的首都,天下龍脈的中樞,洛京。

  下方的城池之中,不少走在街上的百姓紛紛為頭頂那突然到來的陰影所驚訝。

  「看,那是什麼?「有的驚訝的將手指向那緩緩駛過天穹的龍船底部。

  『這是浮舟?但又不像……』並非所有人能一眼看出差別。

  「倒是和曾經帝王乘坐的龍輦有些相似。」

  「不過那些上門弟子不是說金雀花之朝已經結束了嗎,就連懷南王也自己放棄了如今交出了手中的權力。」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在外的其他宗室弟子吧,畢竟王朝還是有著不少積蘊的。」強大數百年的王朝,依然在眾人心中留有難以磨滅的權威和影響。

  「你看,那些『崑崙玉庭』的弟子上去了。」

  「咦……我還以為他們是一夥的,難道不是嗎?」起初有人以為這些天空的巨大船隻來自崑崙玉庭,因為確實有些派系會使用這種巨大的浮舟來作為門派的代步工具,但如今看來,好像又不是。

  「汝等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一行崑崙玉庭的弟子抵達天穹,看著前方開來的眾多龍船戰艦,幾人雖有些擔憂,但還是大喝著讓這些『浮舟』停下。

  聽到這大呼的聲音後,天空中的龍船慢慢停了下來,倒也不是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是他們的目的地確實到了。

  安靜的船艙內,幾聲輕微的敲門聲在洛蘭希爾門外響起。

  「洛蘭師姐,洛京已經到了。」門外幾位緗羽派的弟子略帶忐忑的等候。

  不一會後,門內就傳來那少女的回應。

  「我這就來。」

  洛蘭希爾從床上坐起,看了眼窗外,才知曉自己似乎睡過了頭,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以後要弄個鬧鐘呢。」說著她將頭髮簡單梳理下,就直接走向房間外,衣服到還好,因為剛才午睡也沒脫。

  帶著緗羽派的幾位弟子,洛蘭希爾直接走向甲板,此刻大家已經在此等候了。

  「讓大家久等了。」洛蘭希爾歉意開口。

  「殿下勞頓疲憊,無需如此。」其實也才等了不到三分鐘,眾人並沒什麼意見,反倒是覺得洛蘭希爾太過謙和了,作為領袖,或許要強硬一點更好。

  看著這位站在最大一艘龍船上的眾人,崑崙玉庭駐守的弟子上前,慢慢降下,來到船前。

  「汝等是?」他知曉這些『浮舟』應該是來自南方,但對那邊並不了解,他所處的上門位於東部沿海,極少來中原,更不提西南諸洲了。

  洛蘭希爾正要回答,卻被一旁的余采封搶先一步開口。

  「我等自西南諸洲而來,來此平息龍脈之禍,匡扶社稷,以安天下。」

  聽到余采封這番話,對面冷笑一句:「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做此事了?我等『清霄崑崙白玉庭』自會處理這糜爛之地,安撫諸地龍脈,以保萬世平安。」

  聽到這話,余采封並不著急,反笑著伸出手,以手中摺扇指向眼前這人。

  「哦,汝師承何處,有何名義,不過蠅營狗苟之人,也在此大放厥詞,我看你修行不勤,五穀不分,四學不讀,遠不能斬妖除惡,近不能教化為公,也敢在此龍興之地沐猴而冠,且不看看自己有幾分人樣?」

  『書生們果然能言善辯呢。』洛蘭希爾眨了眨眼,心中湧起這個想法。

  在這連翻的話語連擊下,眼前這位崑崙玉庭的弟子又急又怒,但一時又找不到足夠的話語來強力反擊,只能翻來覆去的『蠻夷』『粗鄙』『卑賤』『芻狗』之類的詞。

  東山雲門八洲,因為最靠近黃海,也是最早為鳳凰魔女庇護和開化之地,還曾有聖人於紫榕樹下授課,所以在當地人看來,除卻東山雲門八洲外,天下各地不過是蠻夷之後,帶著幾分輕蔑和鄙夷。

  平時的話,這種情緒自然不會表達出來,但氣到頭上了,就難以保證理智與謙和了。

  在一番唇槍舌劍後,洛蘭希爾終於上前一步,打斷這樣的局面。

  「我乃前朝金雀巫女,如今緗羽派之首,今日率眾來此洛京,是想介入這龍脈中樞,安撫化解災禍,還望諸位理解。」

  洛蘭希爾話音輕和,一經開口,己方眾人便紛紛保持安靜,以示尊重,如此變化也讓崑崙玉庭的幾人有些拿捏不定起來,因為看著這位似乎是個大人物,而他們並沒有如此大的權力做主。

  「你們在這等著。」說完,這些人反身而下,估計是尋找洛京中能真正做主的人去了。

  皇家寶庫內。

  曾經封存一箱箱金皿如今打開,地面還散落著不少金色飾品,珍珠寶石,以及不腐不壞的金絲軟羅,一位有些花白鬍子的老頭坐在這些箱子和金皿上懷中抱著大串珠鏈和寶貝,手中則拿著一枚半透明的巨大珠子在燈火下細細打量。

  「這顆珠子,我見過。」他的話音中充滿著貪婪和懷念。

  「當年我年輕時來洛京,見芍雨公主曾戴過,那時在皇室巡遊的車隊中,芍雨公主跟在戴王身側,那副容貌我至今難忘,可惜天有不測,芍雨公主尚未嫁人就因病去世,不想如今我還能在這寶庫內找到她的遺物,真是……真是……幸甚。」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摩擦著這枚珠子。

  「大事不好了,古師叔~」說著,外面跑來一位弟子,看其衣服樣式,應該是和這位老者出自同門。

  「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他將珠子放回懷裡,然後站立起身。

  「外面來了好多浮舟,他們看著實力不弱,是西南諸洲的上門聯合。」

  「哦,西南諸洲也想分一杯羹麼,呵呵。」這位老者雖然驚訝,倒也沒感到意外。

  「帶我去見見那些人,哼,想從我們『崑崙玉庭』口裡奪食,可沒那麼容易。」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雖然其自身實力不怎樣,但因為在派內輩分不低,和是掌座平輩師兄弟,所以也沒什麼人敢違逆他,如今一走出來,更是帶著麾下的弟子,風風火火。

  然而剛出地表,看到那天空懸浮的一艘艘巨大龍船戰艦,這位的腳步又很快的慢了下來,他是實力不怎樣,但見識可比身邊這些年輕輩的弟子要多的多。

  「這些人真是吃相難看,這是把家底都搬過來了嗎?」他都都嚷嚷的,卻也沒繼續飛上天了,倒是在原地渡步了幾圈。

  「你,你,對了,還有你,分別從洛京東南西北出城,趕快去通知『崑崙玉庭』的值守地官,去告訴他情況,說的越嚴重越好,然後讓他找總庭搬救兵。」

  「這……」這位弟子還在猶豫,手在身側不安的張捏著。

  「快去,別哎呀啊的,十萬火急,懂嗎?」被這位師叔一嚇,這幾位弟子才快速行動起來。

  如今『崑崙玉庭』勢大,但其麾下成員並未聚集在洛京,大多是在東山那邊處理殘餘的北府軍,另外還有部分正和北方的『青翎孔雀國』對峙,從組建聯盟的緣由和過往的歷史原因看,這十二家上門,大多對五鳳嫡脈有些不滿,關係不算很好,所以如今組成聯合後,也對北方的『青翎孔雀國』很是戒備,害怕這青鸞五脈藉助那復甦的守護神,重走王朝舊路,藉助龍脈壓制天下各派。

  至於西南那位可能的金雀巫女,他們還沒太多關心,這或許是因為洛蘭希爾的動作不算大,而拜訪『虎嘯九荒山』和『踏骨見幽城』的事情也知之甚少,認為這位想要統合西南諸洲,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足為懼,但北方卻是切切實實的建國了,還獲得了眾多北府軍殘餘的力量,這讓他們不得不警惕。

  如此交待完畢後,這位老頭才帶著眾人慢悠悠的飛向天穹,他到底也想看看,這西南各派怎麼突然就走到一起去了,之前不是還在內鬥,一片散沙嗎。

  直到這行人慢慢接近,才看見那位於紅霞中站立的少女,其風姿絕代,而後浩浩湯湯的站立著諸多身影也散發著令人心慌的氣息。

  「這下,確實不妙了啊。」他呢喃著,但此刻退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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