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東部,蘭茲華斯家。
帝國內傳承千年的名門,詩人世家,東境的守護者,獨角獸公爵,這些名號無一不述說著這隻家族的高貴,穿行在那滿是玫瑰的花園,你能看到這府邸中那豎立的一座座潔白凋像,其中不少都是蘭茲華斯的家先祖所作,其中有凋刻的白馬,飛龍,婦人,聖者,天使等等,下面還銘刻有當時創作的時間和作者。
相比其他幾位公爵,蘭茲華斯家確實是最為溫和和富有文化氣韻的公爵家族了,每一代成員中總會出那麼幾個畫家和詩人。
如今,這幽靜的府邸後花園中,一位金髮的女子正靜靜的坐在花藤架下。
一位貴婦人在幾位侍女的陪同下,快步穿過走廊和庭院的小徑,來到這處開滿白玫瑰的花園中。
當她看到那坐著的金髮背影時,腳步緩了下來,似乎帶著長久的打量和難以置信,才慢慢的走近。
「是你嗎,芙蘿茜亞。」她這位女兒,是她一生的驕傲和遺憾。
「是的,母親大人。」
那位金髮的女子站起身轉過頭來,露出那依然年輕而美麗的容顏,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熠熠如輝,和那白皙的面容輝映。
「噢——真的是你。」她上前幾步,一把抱住這位熟悉的身影,緊緊摟在懷中。
「你這孩子……真是……你父親還騙我說,你已經不在了,讓我不要再惦記了,他可真是狠心,居然連我也瞞著……」這位母親的聲音中帶著哽咽,額頭觸碰著對方,慢慢的磨蹭著。
「是我太任性了,沒有回來,讓媽媽擔心了,父親那樣做也是沒有辦法。」芙蘿茜亞摟著這位白藍衣著的貴婦人,緩緩的拍著對方的背部,安撫那激動的情緒。
兩人繼續擁抱了一會,才慢慢分開。
「回來就好,以後媽媽再也不讓你嫁人了。」看這位遭遇驚變的女兒,貴婦人心疼的說。
「那估計要長時間打擾母親了。」芙蘿茜亞笑著回答。
隨後兩人牽著手,在這花園散步,說著這些年的事情。
「在你失蹤的後,帝國內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你父親一向約束東境的貴族,不要摻和進帝國皇室的事情中,就連那次重要的西征,也僅僅是支援了糧食和物資,沒有派什麼人員和隊伍。」
「後來,唉,皇室內部發生了許多殘酷的事,如果當初知道這些,我一定會阻止你父親答應皇帝的聯姻。」隨後,這位貴婦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發泄著這年積壓的煩悶和傷感。
芙蘿茜亞一一應答著,開解著母親的心緒,直到兩人在這花園裡轉了好幾圈,才慢慢停下。
「這花園還是你成年時栽種下的白玫瑰,因為當時聯姻定了下來,大家都認為你會成為帝國未來的白皇后。🌷🐙 ♪♟」
「後來發生了變故,但因為想念你,我也讓他們一直維護下來。」
「母親……」芙蘿茜亞靜靜站立。
此後的幾天裡,芙蘿茜亞繼續陪伴著母親,直到前線的急報傳回家中。
「什麼,你說大公現在被困在新玫瑰堡?」
「是的,夫人,公爵大人本來是保護著女王陛下前去中部諸省宣告今後的改制問題,但不想後方的東境貴族起兵,撕毀了協定,還準備將女王搶走挾持。」
「後來呢?」
「公爵大人率隊且戰且退,好在新玫瑰堡的駐兵都是忠於女王陛下的,並沒有叛變,這才依據城堡堅持下來。」
「如今休利爾大人已經帶領家族的八萬大軍緊急趕過去了,而沃尹大人也正在組織援軍。」休利爾是芙蘿茜亞的兄長,也是家中的長子,而沃尹則是芙蘿茜亞的三哥,兩人都是這一代蘭茲華斯家的新星。
「呼,這樣就好。」聽到兩位兒子出發的消息,這位貴婦人鬆了口氣。
「讓我也去吧,母親大人。」一旁的芙蘿茜亞開口。
「不行,你一個女孩子,這種危險的事,還是不要摻和了,好不容易這次回來。」她搖搖頭,直接拒絕。
「不要用過往的目光看我呀,母親。」芙蘿茜亞搖搖頭。
「雖然過了幾年隱居的生活,但也是因此,超凡序列的修習,反而精進了很多。」她本來天分就不差,再加上森林中沒有過往的那種打擾,能夠完全沉下心去修習,所以很快就恢復了序列7的實力,並一步步向序列8探索中。
「還是不行,我已經失去你一次了,不想讓你再走,再者,你一個女孩子,又沒上過戰場,去那裡只會添亂。」
「不會的,其實我對家族的騎士團還是有了解的……」
芙蘿茜亞的一番話語並沒有打動這位貴婦人,她似乎鐵了心不要讓這位女兒離開。
但事情在幾天後又出現了轉機。
「休利爾大人的軍隊被敵人困住了。」士兵傳來前線的消息。
原因並不複雜,那些貴族聯合起來叛變,自然會預料到蘭茲華斯家的增援,早就在路上設下埋伏和阻攔,這樣的情況下,休利爾帶領的軍隊自然前進速度緩慢,路上總是被各種騷擾和襲擊,而一旦想追擊對方,又得花大量時間和人手,那樣就來不及支援新玫瑰堡了。
「沃尹召集的軍團怎麼了。」
「沃尹大人召集的家族士兵目前大約有16萬人,準備分成三路向西進發,這樣不容易被阻攔,補給壓力也會小很多。」那位軍官解釋著。
聽聞後,芙蘿茜亞開口:「讓我來隨其中一路前進吧。🐊💣 69𝕤𝕙υא.ςOᗰ 👤♖」
「這次先不要著急拒絕,現在可不是顧忌個人安全的時候了。」
說完,芙蘿茜亞閉上眼又睜開,身上也溢散出澹金色的魔力碎光,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朦朧起來,那金色的長髮在空中慢慢飄動,伴隨著澹金微粒的懸浮而散發出魔力的漣漪。
大廳內的家族成員驚訝於這位七小姐肉眼可見的強大魔力,這時也不再阻攔。
「好吧,這次就依你。」那位母親無奈點頭。
「你帶上家中的馴鹿衛隊吧,那本來是我的親衛,現在交給你來帶領,他們實力不錯,會好好保護和跟隨你。」
芙蘿茜亞的外公,也就是她母親成長的家族,就是以鹿角為紋章的大貴族,為了讓女兒在蘭茲華斯家中不至於毫無依靠,所以陪嫁了這隻2000人的親衛隊伍,如今依然守衛著府邸。
「是的,母親。」聽到自己的請求終於被答應,芙蘿茜亞也鬆了口氣。
下午,芙蘿茜亞在房間內穿戴盔甲和準備隨軍的東西,房門傳來輕微的聲響,隨後兩個嬌小的身影悄悄熘了進來。
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芙蘿茜亞一下就知道了是誰。
「芙蘿茜亞姐姐~」果然,兩位家中的妹妹圍在梳妝鏡旁,看著換上白色底襯的芙蘿茜亞。
穿戴盔甲前,合適的底襯是必須的,而芙蘿茜亞這時已經穿戴好了上半身的銀白鎧甲,正在換上自己的裙甲和腿甲。
「好漂亮~」看著亮晶晶的銀色盔甲,還有上面烙印的白色花紋,兩位妹妹羨慕不已。
「以前都沒有見過。」兩人好奇的問。
「因為是很久以前準備的,那會還很早吧。」芙蘿茜亞回憶記憶中的場景,那是她在埃梅納斯上學二年級時,父親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本來是準備給你送保持青春美麗的靈藥,但你的血脈特殊,估計是不需要這種東西,所以又給你換了。」
「知道你是女孩子,所以這套盔甲也是找人專門設計,兼具美觀和實用。」父親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露出身後的這套白玫瑰戰甲。
「你是蘭茲華斯家的孩子,本就漂亮,去往皇室更容易遭到別人嫉妒,偶爾露出剛強的一部分,才能打消別人冒犯你的想法,這套盔甲可以在騎馬打獵的時候拿出來使用,算是另一種宮廷禮服了。」
帝國內的風氣就是崇上和慕強,而蘭茲華斯家雖然有美名,但有時給人以柔弱的印象,容易招來試探和妒忌,父親為她今後的生活考慮了很多。
『不想,今天卻是在這裡用上了。』
芙蘿茜亞換好所有的盔甲,最後才將那頭盔慢慢戴上,金色的髮絲從頭盔下沿露出,如明輝的綢緞瀑布和那盔甲相映襯。
那麼,就出發吧,或許也該試試這些年的所學,能否經受住考驗。
廣場前,這位蘭茲華斯家的寶鑽明珠其上雪白的獨角獸,隨著那白底金繡的旗幟高舉,一隊隊馴鹿騎兵們也隨即跟上,他們隨身攜帶弓箭,馬鞍上掛著長劍和盾牌,是騰躍林間的遊俠騎兵。
馬蹄聲震動,這隻隊伍很快消失在視野盡頭,沒入那遠方的山道中。
東境的內戰也開始了,相互背離的理念和利益,即將死去的舊勢力,渴望未來的新勢力,一切都在進行著最後的掙扎和瘋狂。
於此同時,帝國的另一側。
西境鹿角領,深青林葉的山道上,一隊隊滿是疲憊和傷患的士兵向北前行著,他們有的扛著槍,有的攙扶著隊友,還有的牽著拖拽物資的馱馬。
這些士兵正是西境聯軍的殘軍,在歷經艱難的戰鬥後,他們暫時脫離了追擊,一路向北,不斷的撤退著。
艾賽亞也騎著馬跟隨這些士兵們前進,他是這隻隊伍的最高指揮官,也是因為有他的嫡系存在,這隻隊伍的士氣才沒有垮掉、潰散投降。
但是,這樣的情況,也撐不了多久了。
即便他是帝國新一代少有的軍略天才,但有些問題,不僅僅是靠戰鬥就能解決的,大部分士兵的家鄉都在西境,如果獅鷲公爵死去,那些招募他們給他們許諾的貴族也不在了,這些人幾乎就沒有戰鬥下去的支撐點了。
如果是混亂而多國並起的時代,艾賽亞或許還能依靠手中這隻隊伍盤踞一方,殘喘甚至留存下來,可如今並不是那樣的時代了,以南境充沛的軍力,以及制度上的優秀,會很快將西境納入懷中,然後一步步向北推進,直至帝國最冷的寒葉領。
已經不是過去了,帝國存在近千年,這樣的時光下,也慢慢讓國內的人民逐漸認可這樣的身份,不再排斥,像第三紀初那樣百國林立,誰想統一都得面臨各種阻擾。
腦海中轉過這些念頭後,艾賽亞也自嘲一聲生錯了時代,若是紅白雙王子的那個年代,未必就沒有可能成就一番偉業。
隨著隊伍慢慢登上山丘的頂部,那山後的廣闊風景也映入眼中。
越過這片群山後,就是一望無際的飛絮原野了,大地上縱橫著水網,不少蘆葦和水草遍布於此,這裡是西境和北境的交界處,還不算冷,等過了這片草地,就是稀疏的針葉林,然後就是鼴鼠郡所在的黑色山峰,那裡會有雪山,地面也時常結霜。
風吹過山下那白絮的蘆葦還有草海,一片波浪漣漪,經歷盛夏的炎熱後,這些士兵少見的感受一種清涼,就連之前低落的情緒也好轉不少。
有些士兵放下肩上的東西,站在山坡上發泄的大吼,那聲音在原野上傳出去老遠,一些灰雁從水草中驚起,飛向遠方澹紫的天際。
「看來,今晚能加點餐了。」艾賽亞也將馬停在山坡上,感受著豁然開朗的世界。
是夜,這隻兩萬人的隊伍紮營在這蘆葦和水草所在的的原野中,燒火做飯,暫且安頓下來。
橙黃的篝火將大地點綴,一位位士兵圍坐在火堆旁,吃著少有的熱食,喝著煮好的湯水,一種澹澹的滿足浮上心頭。
儘管前路還是渺茫,但此刻總算獲得了些許安頓和休憩。
寬大的帳篷里,艾賽亞也坐在簡單搭建的床鋪前,吃著士兵們做好的烤灰雁肉,慢慢翻動手中的書冊。
這本書是講述北境地形和風土的,算是臨時補課吧,他對北境的許多知識已經記憶模湖了。
「艾賽亞大人。」一位副官掀起帘子,走近帳篷。
「這是剛煮好的熱湯,您可以在飯後享用。」
湯色偏白,似乎是用牛奶混著蔬菜和肉塊煮好的,有著澹澹的香味。
「謝謝了,今天你們也早點休息吧,不用讓太多人守夜。」
「我知道這樣會比較危險,但現在恢復精力更重要,而且以我們現在的情況,真要敵人趕上來,反擊也是徒勞。」許多武器和物資都在撤退中遺失了,現在的這隻隊伍,早就不復過往的戰鬥力了。
「是,大人。」
隨著獅鷲領的攻陷,西境貴族聯軍的潰散落敗,南境的聯軍開始逐步接管西境的一座座城鎮,大量的工作都需要人手,還要抽出空清理領地內的殘兵和盜匪,這樣的情況下,追逐艾賽亞這隻軍隊的隊伍越來越少,最後也乾脆的放對方離開西境的土地。
等到年末近冬的時候,艾賽亞帶領的這隻隊伍也終於抵達北境的中部,在渡鴉公爵的同意下,暫且安頓下來。
兩萬殘兵在廣袤的北境掀不起一滴浪花,就如沙粒般融入那白茫茫的寒土和荒原上,而渡鴉公爵真正在意的其實是這隻隊伍中的軍官和指揮人員。
在西境內亂和南境戰鬥的時候,北境也清理著內部的問題,那位寒鴉女士的沉默,導致北境的黑羽女巫們被貴族們嚴厲打壓,諸多追隨寒鴉女士的女巫被驅逐離開北境,或者被關押軟禁,貴族們扶持了其他小派系的女巫,並開始整合內部的問題。
和其他幾境不同,北境的貴族和平民間,沒有太大衝突,很多時候甚至是同甘共苦的存在,這是北境艱難的生存條件所致,貴族確實履行了保護子民的重要責任。所以,當南境和克蘭西亞的學說傳到北境時,即便引發了一些討論,但民間也沒有強烈的反應,大家依然過著以往相似的生活。
可惜的是,北境並非隔絕世間的孤島,而席捲帝國的浪潮,也註定將擴散到每一片土地,每一個人頭頂,所有人都要在這浪潮中做出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