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墜海那晚受涼了，姜絨回來後斷斷續續咳嗽了半個月，小臉跟著瘦了一大圈，身上也沒剩幾兩肉了。
送去乾洗店洗的外套今天也可以拿了，姜絨想著要不要給祁煜發個信息，將外套給他送過去時，祁煜的信息居然主動發來了。
祁煜發了一條視頻給她。
視頻最開始在拍夜晚的海面和天空，但很快能聽到兩人的交談聲，姜絨聽出來了，這是墜海那晚她和薛雅的對話。
大抵是聽到動靜，鏡頭分了一半出來給兩人。
剛清晰對準沒多久，「噗通」兩聲，兩人都掉進了海里。
「啊！」
拍攝的主人顯然被這突發的一幕嚇到了，尖叫一聲後，平靜的鏡頭也跟著凌亂起來，最後陷入黑暗。
姜絨心臟一熱。
即便鏡頭對準她和薛雅的時間很短，但還是能清晰看到，她連半根手指頭都沒有碰到薛雅，所以薛雅根本就不是她推下去的！
是她自己主動往海里跳的，並且還把她拽下了海面！
祁煜：【無意間有人發給我的。】
姜絨只覺得眼眶熱熱的，不管怎樣，這個視頻都能證明她的清白了！
她回道：【謝謝祁煜哥。】
祁煜沒有再回她。
……
一個人安靜地將這視頻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姜絨深深吐出一口氣，點開了那個微信置頂的頭像。
這麼多年，祁盛一直被她放在最重要的地位，但好像換來的，總是一次次的不被認真對待。
其他的，或許也就算了，但這次，她沒辦法讓自己算了。
那天沒接他的電話後，祁盛也沒有再找過她。
姜絨先是給他發了條信息：【你在哪裡？我有事找你。】
回應她的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祁盛將她拉黑了！
姜絨目光愕然住了，嘴角彎出苦笑弧度。
下一秒，便也冷靜了下來，她點開刪除好友的界面，徹徹底底將祁盛刪除了個一乾二淨！
但想到手中的視頻，她還是給祁盛打了電話過去。
鈴聲嘟嘟響了起來，祁盛並沒有拉黑她的電話號碼，可對於這些，姜絨已經無所謂了。
許是故意氣她那天沒有接他的電話，她打到第八個，祁盛才勉強摁了接通。
「餵。」
他語氣冷冷的，周圍很吵。
姜絨垂下細密長睫，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只是問：「你在哪裡？」
這是要找他的意思。
祁盛鬱悶了半個多月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他沒答這個問題，反而問：「為什麼那天不接電話？」
姜絨沉默，她忽然覺得好累，也懶得解釋，平靜說：「手機沒電關機了。」
祁盛第一次聽出了她話語間的敷衍，好不容易舒展開的心緒又煩躁起來，他沒好氣報出酒吧名字。
「今夜醉。」
啪嗒一聲，電話掛斷了。
今夜醉是京宜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吧，離得特別近，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
夏添見她要出門，叮囑了句：「絨絨，天氣預報顯示有雨。我看這天陰沉沉的，估計待會要下雨，你記得帶把傘。」
姜絨嗯了聲，心思卻有些不在頻率上。
她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口中的乖女兒，別人眼裡的好孩子，酒吧這是她初次來。
一進去，震耳欲聾的DJ聲橫貫耳膜，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占據全場。
耳朵、眼睛就沒有舒服的地兒。
姜絨揉著眼睛，腦子裡記著祁盛說的包廂號，一路順著侍應生給她指的方向往裡走去。
長廊四拐八扭，她終於快找到祁盛說的地點，還沒推門進去，便聽到熟悉的男性嗓音。
「她太乖了，很無趣。」
是祁盛。
隱約間還有香菸點火的動靜。
身旁有人道：「得了吧盛哥，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說別的，姜絨那張臉還是好看的。」
「薛雅也不差啊，兩個美女都為盛哥愛的死去活來，換我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祁盛沒有再搭腔，煙霧繚繞而出，他不緊不慢的抽著煙。
「不過盛哥，真要讓你選，你選誰啊？姜絨還是薛雅？」
又有人問，祁盛這才撩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眉宇間很不耐煩：「誰有個性我愛誰，你他媽屁話真多。」
既不是姜絨，也不是薛雅。
他喜歡的是特立獨行的女孩。
「哈哈還是盛哥眼光好啊。」
對方腆著臉嬉笑。
姜絨就站在他們身後的拐角處，她清晰看到祁盛背對著她的身影。
原本平緩跳動的心臟一下又一下的強烈鼓動，震的她胸腔都跟著發疼，血液也好似凝固。
——「她太乖了，很無趣。」
——「誰有個性我愛誰。」
這才是祁盛對她真正的看法。
姜絨扯了扯嘴角，想笑的，但眼尾卻是往下墜了弧度。
明明小時候，祁盛對她說的是：「姜絨，你不要怕啊，我保護你。」
到頭來，把這話記在心裡的人始終只有她，他不過是隨口一說。
手機里祁煜發給她的視頻此刻只覺得好笑。
拿給祁盛看了又如何，他不相信，那這視頻便可以是她的偽造合成。
再沒有回頭，姜絨走的乾脆利落。
站在包廂外，靠著牆面懶散抽菸的祁盛在這時下意識往後看了眼，卻只來得及匆匆看到一抹窈窕身影。
有些熟悉，可女孩走的太快了，他沒來得及準確抓住。
「盛哥，剛剛那人是不是姜絨啊？」
身旁的人奇怪的問了句。
祁盛懨懨的垂下眼臉，不置可否。
不可能是姜絨，她說要來找他，不可能連他面都沒見到就走的。
……
外面的天氣真和夏添說的一樣，開始下雨了。
可姜絨沒把夏添的話聽進去，那會她腦子裡想的都是視頻的事，她慢吞吞的一個人在雨里走著，身形蕭索，瞧著還怪可憐的。
「祁總您看，那是不是姜小姐？」
不遠處停下的邁巴赫車內，方楠指著姜絨的方向問了句。
祁煜緩緩抬頭，漆黑眼眸在女孩身上停頓了兩秒，凜冽眉宇不自覺皺起。
姜絨是想打車的，但是因為下雨，打車軟體上顯示，等在她前面的還有107位。
再加上這附近也沒地方可躲，沒一會兒她就快被淋到渾身濕透了。
沒忍住，她又打了個噴嚏，姜絨心底有些挫敗。
她感冒才剛好沒多久，今天淋了雨，回去估計又得躺一段時間了。
「過來。」
低沉暗啞的聲線忽然在耳旁降臨。
姜絨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她匆忙往後一退，這才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人居然是祁煜。
「……祁煜哥？」
她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