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舊用那樣一張冷淡的眼臉睨她，姜絨有幾分怵他，吸了吸鼻子，小腦袋也跟著耷拉了下去。
停頓許久。
她終於一字一句道：「祁煜哥，對不起。」
對不起，當年只顧著哭，沒有開口替你解釋一句，就那麼讓你接受大人的責罵。
明明那時你也是個小孩呀。
姜絨鼻尖開始冒酸，晶瑩的眼淚似珍珠般的一粒粒往外砸。
她有些語無倫次道：「祁煜哥，你……你可以罵我，也可以怪我……」
只要他能解氣就好。
姜絨又想起了很多個時刻，只是每一個時刻下，她都是同祁盛站在一塊。
孤零零一個人沉默著站在旁邊的，始終只有祁煜。
祁盛逢人便說祁煜心思歹毒，別墅區裡的小孩都不喜歡和祁煜玩，他獨來獨往了很多年，直到出國也沒有看見他身邊有朋友。
姜絨哭的眼紅唇粉的，祁煜算是被她這模樣逗笑了。
「真對不起，就好好站著。」
她醉酒了，比平時還聽話，讓她站，她便真的雙腳併攏，雙手乖乖的垂在腿側，一副好學生樣子。
祁煜被她磨的半點脾氣都沒了。
他分了個眼神看向夏添，夏添立馬心領神會，把姜絨的隨身物品都遞了過來。
祁煜單手接過，嗓音清冷：「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
夏添立馬擺手，心臟砰砰急跳的厲害。
這男人！長的不比祁盛那個死渣男好看幾萬倍啊！
雖然樣子瞧著挺冷的，但這脾氣，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正感慨著，前一秒還是好學生的姜絨，「哇」的一聲吐了個乾淨。
只是吐的點兒沒選好，一半都濺到了祁煜身上。
夏添眼睛都瞪大了：「！！！」
脾氣再好，被人吐了一身，也要世界毀滅了！
夏添都沒敢繼續往下看了，她轉身，一溜煙跑回了包廂。
絨絨，你就自求多福吧！
「祁煜哥，我想喝水，胃裡難受……」
剛吐了別人一身的人，這會兒還明目張胆的使喚人，祁煜額角青筋跳了跳，被氣笑了。
「姜絨，明天別後悔。」
他脫下外套直接丟在了垃圾桶里，抱著人，將人帶到了車內。
姜絨沒管他這話，一上車，自個兒尋了個地兒側躺了下來，小臉表情還是一副因為沒喝上水而委屈皺緊的姿態。
祁煜安靜看了她兩眼，認命的拿過紙杯從車載飲水機內給祖宗接了一杯純淨水。
「張嘴。」
腔調聽起來還是冷。
姜絨迷糊看他一眼，這下乖了，就著他的手，斯文秀氣的抿著。
一杯水，她喝了足有兩分鐘。
還剩最後一口時，她不肯喝了，嘴巴閉的緊緊的，眼睛也跟著閉上，這是舒服了，準備睡覺了。
祁煜靜默無聲的眼神瞥向姜絨水潤的唇，幾秒後，他斂下長睫。
最後一口水順著口腔，滾進了他的唇齒間。
……
姜絨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宿醉的感覺，一點兒也沒有別人說的頭昏腦脹。
她清醒的拍了拍小臉，一眼便瞧出酒店的裝潢。
酒店？
她這是在哪兒？
茫然的從床上坐起來，祁煜高大的身影正好從眼皮子底下經過。
姜絨神色一怔，抓緊了被單。
昨晚他不是離開了嗎？
為什麼也在這兒？
見她醒了，祁煜沉聲道：「出來吃點東西。」
「哦。」
姜絨這才掀開被子，緊張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見都還在，急忙鬆了口氣。
這番表情落在祁煜眼裡，他漫不經心的哼笑一聲，意味不明的說：「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被他看破心裡的想法，姜絨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走出來，直白的回：「要是別人我可能還會怕，但是你，我不怕。祁煜哥，你是個正人君子。」
「嗤。」
淺薄笑容從薄唇邊散開，祁煜手上端著的牛奶放至玻璃桌面，啪嗒清脆一聲，他聲線淡漠，並不吃這一套：「小絨花，你看人不准。」
小絨花……
這是姜絨的小名，也就許茵偶爾會這麼叫她。
突如其來的從祁煜口中聽到，姜絨險些被牛奶嗆到了，她緩了緩，一本正經道：「祁煜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祁煜高深眉骨稍動，不置可否。
小姑娘正是天真容易相信別人的年紀，什麼時候給她長個教訓，也就知道錯了。
早餐是姜絨喜歡吃的周記包點。
高中畢業後，她就沒怎麼嘗過了，一是因為周記包點離京宜大學遠，二是因為周記包點作為京宜本地的出名老牌子，非常火爆，算得上是一包難求。
她一口咬下去，鮮美的汁水包裹口腔，姜絨滿足的將眼窩彎起，瓮聲瓮氣的問：「祁煜哥，你也喜歡吃這家店的包子呀？」
祁煜見她吃的高興，薄唇很不明顯的一併揚起半分弧度，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回答：「方楠買的。」
原來是這樣。
姜絨接著笑：「方助理品味真好。」
祁煜沒吭聲了。
吃完早餐後，姜絨也不好意思繼續在這兒留著了，正要和祁煜道別，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姜絨也沒看備註，直接點了接通：「你在哪兒？」
是祁盛的聲音。
她皺眉，不想應他的話，祁盛接著道：「你明天生日，爺爺讓我今晚和你一起回家吃飯。」
祁姜兩家關係好，祁老爺子更是分外喜歡姜絨，因此每年姜絨過生日的前一天晚餐都是祁家準備的。
「你的發箍。」
忽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穿插進來。
姜絨抬過小臉，烏黑長髮順著臉頰落下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把發箍忘在床上了。
「謝謝。」
她將手機放在一旁，接過祁煜手中遞來的黑色發箍，隨手將頭髮扎了個低馬尾。
祁盛在電話那邊異常安靜。
幾秒後，他緊繃著聲音質問出聲：「姜絨，你和一個男人待在一起？」
這才早上八點，這個點兒就待在一塊兒了，那豈不是意味著兩人昨晚壓根沒分開過？
祁盛呼吸都沉了沉：「你把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