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婉柯接完電話回來時就看到自己36歲的弟弟正在摟著媳婦膩歪,她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的四位長輩,繞過彭遠澤,坐在彭爸彭媽身邊,五個人繼續面面相覷。
除了彭媽試圖再找些話題想要打破有點尷尬的場面結果沒成功外,會客廳里只有彭遠澤纏著郁曉說悄悄話的聲音,郁曉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覆著彭遠澤,總不好在全家面前給他擺臭臉吧。
真是煩死了,以往出現這種場面都是郁曉在心裡嘀咕別人是臭情侶,可現在她總不能罵她自己吧,男人果然是禍水,無論多大年紀。
「中午去哪吃飯呀。」郁曉突然發問,真是受不了身邊這個囉嗦男人了。彭遠澤怎麼這麼多話呀,他問的關於生小孩照顧小孩的問題她也不知道呀,
」對呀,這親家們剛回國,這頓飯一定得是我們請。」郁爸馬上接住女兒的話題,剛才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只能轉手裡的茶杯。
「誒,沒有這個道理,我們還得感謝你們把女兒養的那麼好,嫁給我們阿澤了呢,咱們第一次見面,這頓得我們請。」彭爸應和道。
「不行,得我們請,你也說了,這第一次見面。」
「不行不行,得我們這邊來。」
「……」
「……」
正當他們搶著請客時,彭婉柯來了一句「這頓該阿澤請吧。」
彭遠澤正在替郁曉捏肩膀,突然被她姐Q到,馬上心領神會,「對啊,這頓飯應該由我和曉曉來請,哪裡能讓長輩們為難。」
「對,他請。」彭爸放下手裡的茶杯,指了指兒子。
總算是送走了這幾位大佛,郁曉抻了抻腰,因為她不太方便,所以就沒跟著一起去,待會柳姨會來給她送飯。
下午他們好歹是沒有來煩郁曉,她才能安靜的一個人待一會。
坐在窗前,郁曉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還是有點難相信她居然要生孩子了,她感覺自己明明才畢業沒幾年。摸了摸凸起的肚子,郁曉心裡有點酸酸的,但這一定不是即將成為母親的慈愛感,她不敢設想這兩個孩子生下來她會是什麼反應,她好像完全做不到對孩子心存母愛,心底甚至只是覺得生下他們她就解放了,不用再因懷孕而行動不便了,她就有更多的時間為未來做打算了。
她的未來里沒有孩子,也沒有彭遠澤,至少,她可以用不在乎的想法麻痹自己。
她很複雜,活了這麼多年,她居然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麼東西。
晚上的時候是彭遠澤來給郁曉做的飯,他很會做飯,只是平日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做飯。
吃完晚後時間還很早,彭遠澤在窗子前站了一會就坐到床邊陪郁曉。
他已經好幾天沒去公司了,所以穿著比較休閒的衣服,也沒有做造型,看起來倒沒有讓人覺得他那麼難以靠近。
」你怕不怕,我會告訴醫生讓他們輕一點的,你最怕疼了。」彭遠澤攤開郁曉的手心,把玩著她的手指。
「你都問了好多遍了。」原本是怕的,被他問的也就沒那麼怕了。
明明知道她最怕疼了,可是以前折磨她的時候也沒在乎她有多疼啊。
彭遠澤像個小孩一樣扯著郁曉的手,他不記得問了多少遍這個問題,因為他很怕,所以才不停的問,他想得到一個不怕的答案,好讓自己沒那麼慌。年輕的時候不是沒見過人死在他面前,畢竟在熱血的年紀還是很狂的,可他從來沒見過生命誕生的場面,更何況,這是他深愛的女人 ,他怕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讓他失去她。
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彭遠澤忽然很堅定的說「我會保大的,你放心好了,我可以發誓。」
郁曉一下子愣住了,緩過來以後不禁皺眉「彭遠澤你有病啊。」她都無語了,這都什麼年代了,彭遠澤的腦子還停留在開拖拉機的時候嗎。
「我是認真的。」
郁曉真想翻個白眼給他,她無語的把手抽出來,沒搭理男人。
見老婆不相信自己,彭遠澤還委屈上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是真的。」
郁曉還是不理他。
接下來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彭遠澤也沒出去處理工作,郁曉明天就要生孩子了,他真的擔心的恨不得替她去生,可轉念一想,當初不就是害怕老婆離開才想到讓她給自己生個小孩的嘛,自己替她生的話老婆就又要離開了,不行不行,不太妥。
他陪郁曉看電視看到郁曉休息才出去,眼睛是在屏幕上的,心卻一直在觀察郁曉的反應,醫生說,要讓老婆保持良好心情。
明明預產期是在明天,可是郁曉凌晨就被疼醒了,這也算是明天吧。
郁曉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彭遠澤狂跳不止的心才稍稍平和點,還好這幾天他一直守著,要是別人陪著,一定沒有他那麼仔細的覺察到老婆的動靜。
凌晨醫院的走廊很是安靜,彭遠澤根本坐不住,他在走廊來回踱步,只要他一停下來,他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即將掙破胸膛越出來。前些日子他去山上的寺廟裡求了平安符,方丈告訴他要一直貼身攜帶,他記住了,每次換衣服他都沒忘拿出來再放到新的裡衣里。
以前彭媽給他求了塊玉,他就是不帶,張口閉口說自己是堅定地唯物主義者。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應該求馬克思嗎。
他竭力控制自己住的不安,腦海里什麼也沒有,嘴裡不停地嘟囔「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像是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手術室前的燈終於滅了,他一下子就沖了上去,焦急的等待裡面的醫護人員把老婆推出來。
「郁曉家屬對吧,來,這是孩子,母子平安,恭喜您妻子為你生了對雙胞胎。」
「哦哦,好。」彭遠澤只接過一個孩子瞅了一眼,見只是有孩子,又問
「我太太呢,怎麼還沒出來。」
護士手裡還替他抱著一個孩子,見他一直沒接過,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擔心妻子。
"先生,一會就出來了,我們還需要縫合傷口,您先抱著孩子好吧。"
彭遠澤聽言,只好是先抱住孩子,這傢伙,怎麼這麼軟這么小,一不小心生怕掉了。
正想怎麼抱住兩個孩子呢,郁曉就被推出來了,彭遠澤看到郁曉沒事,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舒了一口氣,一左一右抱住兩個孩子緊跟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