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最近幾日會有連續降雨,郁曉下午睡醒起床時外面果真就颳起了大風。
蕪江的天氣並沒有什麼季節規律可言,哪天壞起來那是叫一個厲害,尤其是在頻繁降雨的時段里,不分季度的一律起大風,刮石沙,讓人寸步難行,這大概也是彭遠澤要在梧江園裡大面積種樹的一個原因吧。
郁曉站在陽台上,透過玻璃看窗外嘶吼的大風。那一片棕櫚儘管已經生的粗壯筆直,但仍抵不過嗚咽撲上來的大風,不遠處的烏雲已經濃濃的翻滾了過來,像是要無情的吞噬掉這個世界。
不知是什麼時候起,郁曉越來越喜歡這種極端天氣,越是極端的氛圍越是能催生出一個人前所未有的勇氣。她跑到樓下,向瑾李斯木正在一樓給室內的盆栽培土,還沒發應過來女人突然的舉動,就見她推門走了出去,兩人剛想去攔就發現女人只是在門口停住站著,既沒有往前走的意思,也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我們不要跟過去了。」向瑾看著郁曉的背影,對李斯木說。
」好。」李斯木沒有任何情緒的回答。
「她太孤獨了,有時候我想陪陪她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向瑾沒有看李斯木 ,她望著女人單薄的背影 ,喃喃說著有些傷感。
「我們不能背後討論老闆以及老闆的家人。」李斯木沒有任何情緒的說。
「我知道,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把那麼自由的一個人給困住,有錢人都喜歡莫名其妙的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嗎?」
「我們不能背後討論老闆以及老闆的家人」。李斯木仍不帶任何情緒的回答。
向瑾不再說話了,李斯木就是彭遠澤雇的一塊死木頭,陰沉死板,哪天被當柴火燒了估計也不會出聲。
暴雨來臨前的風從來都不會是溫柔的,低吼著的風卷著地上的細沙石打在郁曉身上,空氣中瀰漫著大雨降臨前夕的泥草味。
女人在門口站了會就進屋了,把風的喧囂也擋在了門外。剛才有一瞬她就想那麼和著風跑出去,儘管最後都是被他安排的人帶回房間,但終於可以不再那麼壓抑自己了。可是又想到她能跑多遠呢,她甚至都跑不出這個院子就會被人給攔住,然後再被男人知道她又試圖掙扎,最後鬧劇的受害人也只有她一個而已。
她沒有麻木,也不會妥協,她讀書讀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給某個男人心不甘情不願的生孩子照顧家庭的。
彭遠澤回來時下起了大暴雨,他今天回來的要比往常晚很多,郁曉早就餓了,但他沒打電話過來,所以不得不等他回來一起吃飯。
柳姨把飯重新熱了熱。
男人被淋濕了,後面還跟著進來一個孩子。郁曉走到門口沒管彭遠澤,替孩子脫掉稍稍淋濕的外套,牽著他的手進了屋。
「舅媽,外面雨好大」。
「舅媽看到了,小土豆。」郁曉對待別人家的孩子一向有耐心,她捏了捏季清子的鼻子,彎下腰俯著身子,笑著喊他小名。
「餓沒餓?」
「舅媽,我跟舅舅在外面吃過飯了。」
郁曉一下子愣住了,餘光瞥了彭遠澤一眼,他已經脫掉了濕外套,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也沒有走過來。
郁曉捏了捏小孩軟軟的臉,「那你跟向瑾姐姐上樓去洗個熱水澡好不好,洗完以後下來喝預防感冒的藥,別再生病了。」
「好。」季清子有些不安,他扯了扯郁曉的衣服,悄咪咪的看了一眼他舅舅,郁曉立刻心領神會,那男人怕是要找她麻煩了。
柳姨熱好了飯,讓郁曉過來吃飯。
彭遠澤像往常一樣也坐在了吃飯的位置上,但他沒有動筷子,而是定定的看著郁曉。
雖然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仍能聽到雨滴砸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外面雨下的仍很大。
郁曉心不在焉的吃著飯,餘光瞥到彭遠澤,男人的臉自從進門就一直陰著。柳姨和李斯木也感覺到氛圍不太對,就以天氣不好為理由,提前回到了員工休息的後園裡。
男人一直在轉戒指,他的背挺得筆直,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正在吃飯的妻子。
郁曉感覺氛圍有點緊張,但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最後還是季清子下樓喝感冒藥打破了僵局。
「舅媽,陪我去房間睡覺吧。」季清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彭遠澤,扯住郁曉的衣袖快速的往樓梯方向移動。
郁曉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修羅場,她有預感,這個男人很快就要發瘋了,從進門到現在還裝的那麼冷靜,待會不知道又要跟她算什麼帳。
郁曉牽住小朋友的手就要上樓去,這時,季清子悄咪咪地告訴郁曉「舅媽,舅舅晚上和肖叔叔見了面。」
郁曉心裡咯噔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彭遠澤見了郁桓。
「季清子,別纏著你舅媽,你自己去房間,舅媽也要休息了。」像是醞釀了許久,男人站起身來,叫住了馬上就要離開現場的兩人。
「不嘛,舅舅,好舅舅,讓舅媽陪陪我嘛,」季清子晃著郁曉的手,朝彭遠澤撒嬌。
男人還是那副嚴肅的表情,季清子撅起了不情願的嘴,弱弱的說了句壞舅舅,還是不肯鬆開郁曉的手。
正當郁曉覺得這小傢伙今晚能救自己一命時,彭遠澤卻冷冷的開口。
「季清子。」
頓時,男孩泄了氣,別人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他這個舅舅從來不會讓著他。
「壞舅舅,我回去告訴我媽你凶我。」季清子哼了一聲,踩著拖鞋發出「噔噔」的聲音,以此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剩下的就是不情願且不知所措的郁曉了,明明沒有什麼理由怕這個過分的男人,可每當這個男人冷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以捕捉時,郁曉心裡總會犯怵,她知道這個男人狠起來的瘋樣子。
「我累了,先回房間睡覺了。」敵不動我動,郁曉心理上對男人的恐懼又涌了上來,她迫切地想要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睡得著嗎?」男人緩緩開口,朝郁曉走了過來。
郁曉一直低著頭,她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她的確做了原則上來講對不起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