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被關掉了，這種視覺衝擊實在是在太過駭人，仿佛置身於瘋魔的地獄一般。
鳥語、花香、植物青翠，樹木茂密，溪流涓涓。
在這些美景之下，是一個個想要掙脫束縛的靈魂，是一個個飽受折磨的靈體，是一個個早已扭曲早已瘋狂的智慧生命體。
這些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靈魂，迫不及待的想要侵占任何靠近的「活物」的身體，猙獰而又可怖。
賀烈和胡立志沉默著一言不發。
炎熵和楚淵沒有特意解釋什麼，兩人卻是傳承了數千年的道家宗門弟子，很多事心裡和明鏡似的，接受能力也要比普通人強的多。
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亞空間之中，唯一安全的只有麵包車裡。
炎熵駕駛著麵包車漫無目的的遊蕩著，試圖尋找信的線索和信息。
碰到很多野人，發瘋一樣攻擊麵包車，炎熵直接全部撞死。
這些生物已經不能稱之為「正常」了，他們會撕咬啃食任何活物，哪怕是同類的屍體。
車內沉默，極度壓抑。
哈琪琪打破了沉默，問出了大家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們死後…死後…都會變成花花草草嗎？」
楚淵強顏歡笑道：「不可能。」
「那他們為什麼會變成花花草草小動物？」
楚淵啞口無言。
以前他認為死了就死了，化為一捧塵土，如果真像哈琪琪所說死後會進入亞空間之中，重生為動物還好一些，如果變成植物的話，楚淵想不到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
是啊，有思想，有思維，有心理活動，有情感，卻只有這些，即便有身體，也無法動彈分毫。
「倘若有地獄。」胡立志沉著臉說道：「那定是這裡，死後托生，卻成了上一世眼前的砂礫，帶著記憶，有著情感，卻被困在如此渺小的軀殼之中，受著踐踏與百般折磨。」
「你他娘的是道門弟子嗎。」賀烈罵道：「咱三道隱門的入門規是什麼！」
胡立志瓮聲瓮氣的說道：「做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戰士，相信科學相信黨，違法亂紀沒有好下場。」
楚淵回過頭，久久無言。
這傢伙說的比剛才見到的還令自己震撼，一群能夠靠著符籙重組空間的道門弟子，居然相信科學？
關於這件事，楚淵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炎熵同樣如此。
賀青雲與胡立志使用的符籙並不算是什麼太過特殊材質，無非就是黃紙硃砂外加一些他們自己調配的染料罷了，可每次扔到空中的時候就好像能加BUFF似的，無論是分割重組空間，還是穩定心神，都有著極其特殊的作用。
最奇怪的是，炎熵偷過賀青雲兩張符籙，一點用都沒有，後來大拿直接給吃了，還是沒用。
讓干父子倆人一打岔，大家都不再剛才的事情了，麵包車依舊前行著。
也沒個什麼路標或是標識，只能漫無目的的開著。
開了足足一個小時，哈琪琪都炫進去五塊壓縮餅乾、七個小布丁果凍外加兩瓶大瓶雷碧了，還是沒走出這片區域。
炎熵踩住了剎車。
「之前賀烈是幹掉了大量的生物才給π引出來的，要不要咱也這麼幹？」
楚淵沒吭聲，拿不定主意。
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將亞空間裡的所有生物進行定位。
炎熵的「過去」是在一顆遙遠的星球上發生的，那裡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還有很多恐怖的野獸和怪物。
但是在這處亞空間之中，並不是所有生物都「見過」炎熵。
也就是說，亞空間是混亂無序的，並不是宇宙某個區域某顆星球死亡後才會「投胎」到這裡。
這才是楚淵感到遍體生寒的原因，如果地球或是克卜勒22B也有消亡的生命投射到這裡的話，很有可能變成了一株花，一根草，當麵包車碾壓過去的時候，就又殺了他們一次。
楚淵不喜歡殺戮，但是也不排斥，很多事情只能通過殺戮來解決。
可現在卻成了一舉一動都在殺戮，屠殺著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生物。
如果這些生物沒有記憶，沒有思想，沒有思維，只是這處亞空間的本地土著，那也就算了。
可要是人類文明中的人類呢，楚淵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這可真應了那句話，不要試圖去探索宇宙中的真相，真相會令人發瘋。
也沒個導航什麼的，漫無目的的這麼瞎溜達毫無意義。
楚淵回頭看向賀老二：「還有沒有其他裂縫可以拉開？」
賀青雲搖了搖頭。
他拉開空間裂縫有個前提，那就是「踏足」過，自己，或者其他拉開過裂縫的人，他都可以通過腦海中的八卦盤進行「定位」。
哈琪琪弱弱的說道：「我想回去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大家歷來是寵溺哈琪琪的，加上誰也沒想到會在亞空間發現的真相居然是關於「投胎轉世」的事情，都有些儘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亞空間，根本不是生靈應該涉足之處！
「先回去，將二哈送回去，休息一陣再過來。」楚淵望著賀青雲說道：「反正你可以隨時拉開亞空間裂縫，找你母親這事急不來，有空咱們就過來慢慢探索。」
賀烈搖開窗戶，哭嚎著大喊道：「哎呀，這是小輩兒們老道回去，老道如今武功全廢雙腿不靈便，拗不過，拗不過他們啊，我的一聲所愛，一聲所愛…」
炎熵都看不下去了：「你怎麼那麼多戲，要是她能聽見早就現身了，裝什麼呢擱這。」
賀烈呵呵一笑，什麼都沒解釋。
就在此時，楚淵手上的手環突然有了反應，湛藍色的液體從手掌變成了一個指示牌，指向右側。
「我勒了個去。」
賀烈嚇了一跳：「這是個什麼鬼東西？」
胡立志也是一知半解，為他義父解釋著。
楚淵與炎熵面面相覷，不知道陶筱筱是什麼意思。
楚淵猛然想起，之前四人組發起關於是否探索亞空間之事發起投票時，陶筱筱一個人就占了二十多票。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陶筱筱就是跟著瞎湊熱鬧。
現在手環姑娘再次冒出了頭，還變換出指示的標誌。
「什麼意思？」
楚淵望著手腕處：「你來過這嗎？」
指示牌變成了剪刀手，微微搖了搖。
炎熵撮著牙花子，一打轉向盤，按照陶筱筱的指示一往無前。
就這樣，麵包車跟著陶筱筱的指示一路狂奔。
手環姑娘似乎對這處亞空間區域很是熟悉，每次變換指示的時候沒有任何拖泥帶水，輕車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