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詞語,一個總被掛在口上誰也不了解的詞語。
走路撿到錢包了,會說運氣真好。
可丟錢包的呢,他得多鬧心。
一個美女看上了自己,運氣真好。
美女她老公呢,他得多鬧心。
就如同秦游一樣。
每次坐公交,每次都是近乎踩著點進入車了。
他的運氣很好。
可他的好運氣又似乎是建立在別人的差運氣上。
那些明明計算好時間跑到公交車站的人,只能望著公交車的背影鬱悶不已。
在國防大學中,秦游是一個異類。
要知道報考國防大學必須先參軍,這是前提條件。
也有從社會上特招的,都是那種人尖子,在不同領域中嶄露頭角的人才,或者已經展現出了某種天賦,都是鳳毛麟角。
秦游是唯一一個什麼能力都不具備,什麼特殊本領都沒有的異類,更沒有參過軍。
如果問他與別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運氣很好,心態很好。
吊車尾,但是又在可接受的範圍。
什麼都不行,但是咬咬牙堅持一下也能看的過去。
格格不入,算不得好,有些差,也不是最差。
這就是秦游,對一切充滿了迷茫與未知。
他心裡很清楚,當畢業的時候,不會調到任何一支部隊,就算調過去了,也混不下去。
可不知為什麼,秦游總是感覺仿佛有些什麼事在等著自己,冥冥之中。
就如同當年那個特招他的軍官,對他流露出了尊重,甚至帶著幾分崇敬,對還是高中生的秦遊說,去國防大學,你做不到最好,也不需要做到最好,盡力,只要盡力就夠了,盡力堅持下去,堅持到畢業,這根本不算是要求,更像是任由他自暴自棄。
如果問要求的話,是有一個,那就是要秦游買彩票,不要多買,只買一注,颳風下雨都要去。
秦游不理解,不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理解一個年近五十的上校為什麼要特招他。
不理解這名上校為什麼會對他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仰慕之情。
不理解自己明明什麼都不具備,學校領導總是對他無限容忍。
更不理解的是,當他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校長竟然親自見了他,告訴他哪怕就是混,就是天天躺在草場上睡大覺也要熬過四年。
一切的一切都毫無道理,令人想不通。
即將畢業,秦游陷入了迷茫,深深的迷茫。
他知道自己不行,所以總會去買彩票,接連買了四年,可笑的是,運氣歷來逆天的他,連五塊錢都中不了。
誰知最後買的這一次彩票,他還中了。
秦游並不是特別喜悅,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仿佛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樣。
奶茶店裡的秦游,胡思亂想著。
他甚至沒有考慮兌獎之後自己應該做什麼,他有一種預感,答案,似乎快要出現了。
奶茶店的玻璃門被推開,兩個男人走了進來。
秦游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男人身上。
四目相對,秦游又移開了目光。
那個男人的表情明明笑著,可他的眼神又冷冽的如同寒風,只是那麼一眼就讓人心裡有些發虛,冷酷、鐵血、蔑視、目中無人,只是那麼一眼,一個眼神傳達著太多太多令人懼怕的信息。
另一個男人短頭髮,很是尋常,兩人只點了一杯奶茶,徑直走了過來坐在秦游旁邊的位置上。
秦游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個令人懼怕的男人距離他不足三米,不知道為什麼,秦游總覺得那個男人會像是不受控的野獸一樣隨時暴起傷人。
兩個人正是楚淵與炎熵。
炎熵可以很冷酷,也可以很溫柔,只是一個眼神的變化,就會如同換了一個人。
現在,他扮演的是冷酷版的炎熵,臉上掛著草菅人命的笑容,嘴角勾勒出變態殺人狂一般的弧度,雙眼掃視,仿佛在觀賞著一具具屍體。
楚淵翹起二郎腿:「聽說了嗎,前段時間好多中學引進日語培訓機構進入學校內教日語。」
「知道啊。」炎熵一副無所屌謂的模樣:「那又怎麼樣。」
「你說這幫人怎麼想的,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自己文化都學不明白,還學外國文化,完了還是日語。」
「日語不好嗎,包容性強一點嘛,都地球村了,早晚有一天都會變成一家人。」
旁邊的秦游眼眶微微抖了一下。
炎熵的聲音並不洪亮,卻也足夠清晰的傳到奶茶店中的每個角落。
「凡事聽專家教授的,那個叫什麼艷萍的不是說了嗎,當年的慘劇受害者根本沒有三十萬,是假的,要是有證據,就把三十萬人的名單給她親眼看看,人家是專門學習島國文化,還能有假,咱得聽權威的。」
楚淵接口道:「專家教授說的就是真的,扯淡。」
「怎們能是扯淡,這麼說的又不是一個,還有那個什麼旦的歷史系的教授不也說了嗎,大家不要活在仇恨中…」
「放你媽的屁!」
一聲怒吼打斷了炎熵,隔壁坐著的秦游霍然而起,滿面怒火。
「沒有人有資格替先烈們原諒這群畜生,那群王八蛋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駭人聽聞的殺人競賽,誰先殘殺一百個我們的同胞,誰就獲得一瓶紅酒作為獎勵,這種事沒有?」
秦游指著炎熵破口大罵:「機槍密集掃射、活埋、焚燒、殘殺嬰兒、婦孺,這種事,有沒有,屍體堆積如山,血水淹沒了過路人的小腿,單單是在南京城,至少兩萬婦女被…」
炎熵眯起了眼睛:「你是哪根蔥?」
在炎熵的逼視下,秦游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
「老子願說什麼說什麼,和你有個毛的關係。」
炎熵慢慢站起身,冷笑道:「欠揍是不是。」
秦游目光有些躲閃,近乎是咬著牙坐在了凳子上。
「慫逼。」
炎熵冷哼了一聲,坐回了凳子上,挑釁一般看了眼秦游,彎腰撩起了褲腿,亮出了馬丁靴中插著的匕首。
秦游瞳孔微縮,連忙轉過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裝你大爺裝,老子就喜歡那邊,等我有錢了就移民,要是哪天開戰了,就干你們這群沒骨氣沒脊樑的傻X憤…」
半滿的奶茶,結結實實砸在了炎熵的太陽穴上。
秦游舉起雙臂擺了個格鬥勢,即便雙腿已經有些顫抖了,依舊鼓足勇氣大喊道:「來啊,傻缺,單挑,老子弄死你個傻狗!」
楚、炎耳機里傳出了緹娜的聲音,秦游扔出奶茶之前發簡訊報警了,奶茶店裡有人攜帶管制刀具,很有可能是通緝犯。
楚淵嘴角微微上揚著。
秦游,或許是個屌絲,但絕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