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被壓抑的天性,這種天性因人而異,只不過因為世俗的目光與旁人的態度或是生活所迫,這種天性被牢牢的束縛住了。
好奇心也是天性的一部分,東家粗西家短,黑的白的,漁網的鏤空的,人們總是想要對好奇的事物一窺究竟。
楚淵也是如此,一個蟄伏在海底的大傢伙,身體內誕生了至少一個文明。
這怎麼能不讓他好奇,怎麼能不讓他想要見識一番,怎麼能不讓他好好仔仔細細徹底深入的了解一番,要知道這裡可是從未有人探索過的地方,神秘而致命,危險又美麗。
通過了這件事,楚淵有了一種更加深層次的思索,只是他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對螞蟻來說,人類是如此的巨大,一隻腳,如同一座山。
對噬星者來說,人類又是如此的渺小,潛伏於海底之下,承受深海之重。
可對整個宇宙來說,噬星者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更不要說,人類了解的宇宙不過是「可觀測」的宇宙罷了。
用炎熵的話來說,人類「可觀測」的速度還沒有宇宙牆膨脹的速度快,遠遠不如。
無論是巨大的吞星者,還是渺小的螞蟻,誰又不是一個「世界」,螞蟻身上也有微生物,或許這些微生物也算是某種「文明」,只是人類觀察不到罷了。
科學與認知,就是被一次又一次推翻,量子出現前,力學就是王道,可預測的王道。
一隻鞋子望天上扔,掉落,這是力學,可預測的。
量子出現了,破鞋可哪亂飛,甚至還不停的朝上飛,力學有點懷疑人生。
所以說科學這種事,根本說不明白,很多時候也是靈光一現。
潘金蓮掉落的晾衣架砸在了西門慶的頭上,西門慶看的不是潘金蓮,而是晾衣架,突然思考了起來,這玩意為啥會往下落呢,是不是就沒牛頓的事了。
再假如說,某個人看橘貓打架,突然發現貓毛穿牆而過,說不定就猛然搞明白了量子為什麼會穿越物質。
不提量子,就說微生物,就連單細胞都可以進化成智慧文明。
微生物的存在至少三十億到四十億年,進化到爬行動物用了數億年,再到哺乳動物用了數千萬年,又用數百萬年進化到原始類人猿,從類人猿進化到人類,不過區區三萬年罷了。
可對地球來說,對任何一顆行星來說,對宇宙來說,幾萬年,幾億年,幾十億年,「時間」,毫無意義,而時間也正是人類創造出來的「詞語」與「概念」,這種詞語概念,對宇宙來說真的毫無意義。
也由此可以看出「進化」階段是初時慢,越來越快,然後再衝刺。
就如同楚淵通過格蕾絲戒指中「看到」的信息一樣,隨著最後的衝刺過後,就會進入某種特定的時間裡,世界核平,一切都是那麼的索然無味,什麼都沒了,塵歸塵土歸土,該洗澡洗澡,該打遊戲打遊戲。
試想一下,假如沒有那些寄生生物的干預,那麼塔塔族與巨人族就會不停的進化,直到有一天,人類突然發現海底真的生存著智慧生物,人們驚掉下巴,奔走相告,沒有人不好奇,都想要一探究竟,然後…扔幾顆核彈。
既然要深入一探究竟,自然要耗費不少時間,輪到炎熵上場了。
左手八卦盤,右手手電筒,嘴上叼著煙,炎熵將有自主意識的寄生生物干爆,然後再一拳一拳的攀爬到了裂縫上面,通知緹娜與哈琪琪一聲,二人要是願意下來就下來,不下來就多等一會。
楚淵和賀青雲蹲在岸邊,耐心的等待著。
「你發現沒,炎熵對我越來越放心了。」
楚淵略顯得意的說道:「剛見面的時候,這傢伙恨不得上廁所都跟著我,現在都敢讓我在這裡等著了。」
賀青雲微微一笑:「那是因有我護在你身側。」
楚淵張了張嘴,沒好意思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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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青雲的身手是好,說是人類天花板也不為過。
吊打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生物,甭管是人類還是非人類,他都不帶怕的。
但是,但是但是,他碰到的,全都是能打過他的。
有點像是鳩摩智,他能打過的,碰不到,但凡碰到的,都能打過他。
望著紅色的「地面」,楚淵用手使勁摁了摁,發現地面滲出了一種黑色的液體,同樣很粘稠。
賀青雲問道:「這是何物?」
「不知道。」
「莫不是石油?」
「不可能。」楚淵對這種事還是很篤定的:「如果是石油,這裡一定有美軍。」
「為何?」
「常識啊,石油暴露在外容易滋生美軍。」
賀青雲恍然大悟:「倒是在理。」
楚淵低頭的時候,注意到了手環,微微嘆了口氣。
之前碰到模仿者,陶筱筱一點動靜都沒有,並不是耍脾氣,只要到了關鍵時刻,手環姑娘從來不鬧脾氣,關鍵時刻比誰都靠譜。
「我和小陶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聯繫,這種聯繫讓我能夠隨時感覺到她的存在。」
楚淵輕輕觸碰著手環:「可墜落之後,這種聯繫越來越微弱。」
賀青雲定睛望去,對這種事他根本不了解,無可奈何。
「會不會是缺水了?」
楚淵用手指頭輕輕點著手環:「是的話你比劃個YES行嗎?」
手環終於有了動靜,變換出一個拳頭,似乎想要比劃一個剪刀手,只是沒等兩根手指豎起來,又嘩啦一聲回到了手環里。
楚淵心中擔心愈發濃厚,可惜,異事部中根本沒人知道這是個什麼生物,連見多識廣的炎熵都搞不清楚陶筱筱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倒是有一推測。」賀青雲看了眼楚淵的面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麼推測?」
「墜落之後,你的身體受創嚴重,說是危在旦夕亦不為過,手環姑娘消失了片刻入了你的體內,之後你便醒了過來,無非腿部有些不便利罷了,這會不會是說…」
「陶筱筱正在修復我的身體?」
「事實如何不敢妄下斷言,只知若是尋常人受了如此重的致命傷,早就一命嗚呼了。」
賀青雲這麼一說,楚淵也想起來了。
墨者十一號墜落的時候,與其說是他救了大家,不如說是陶筱筱救了大家,只是因為他作為某種「媒介」,身體被物理撕扯的和個破布娃娃似的,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的蹲在這裡都是陶筱筱的功勞,而在陶筱筱「救治」自己之前,本來就為了救大家有著極為嚴重的損耗,這種損耗他心知肚明,能夠感受到。
「不用管我了。」
楚淵對著手腕處輕聲說道:「無論再出現什麼事都不用管我了,安心休養,回到陸地後我就找乾淨的水為你補充體力。」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楚淵話音剛落,皮膚各處滲出了細密的水珠,隨即快速匯聚到了手腕處,手環再次散發出了耀眼的湛藍色,這也證實了賀青雲的推測。
楚淵沒等笑出來,頓感全身酸軟險些撲倒在地,生理上的強烈不適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席捲著身體。
賀青雲面露急色,急忙攙扶住了楚淵。
「沒事,沒事沒事。」楚淵擺了擺手,面色極為蒼白:「你說的不錯,能堅持到現在全靠小陶在修補著身體。」
「既如此,不如…」
「不。」
楚淵緊緊咬住牙關,慢慢適應著這種生理上的強烈不適感,心頭卻是一暖。
再次看向手腕,楚淵笑道:「陶姐咱什麼也別說了,回到陸地上,我說什麼也得給你介紹個對象,人好嘴又甜,長得帥氣又有錢的那種。」
熟悉的剪刀手出現了,楚淵與賀青雲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