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楚淵等人失去聯絡已經足足三十個小時。
魏開山親自驅車來到了城郊，將車停好了，望向了快遞點門口躺在躺椅上納涼的葉長英。
沒有帶任何人，秘書都沒帶，就戴了個大墨鏡，整的和狗仔會偷拍他似的。
推開車門來到了快遞點外，魏開山面帶幾分焦急之色：「怎麼回事，打電話也不是你接的，有進展了沒有？」
葉長英一動不動，一本《麗人》雜誌蓋在臉上。
魏開山踹了兩腳躺椅：「問你話呢。」
穿著大褲衩背心的葉長英醒來了，拿掉雜誌揉了揉眼睛：「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嗎，你那電話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都是一個女人接的？」
「哦。」葉長英樂了：「新來倆員工，現在我這店可以上門取件了，沒手機聯繫不方便，我把電話給她倆用了。」
「員工？」
「嘿嘿，老帶勁了。」
魏開山對這些毫無興趣，沉聲問道：「楚神兵有進展了嗎，楚淵他們已經失去聯絡三十多個小時了。」
「這個嘛…」
魏開山急了：「連你都對付不了他?」
「也不是對付不了，就是吧…」
葉長英伸手抓了個小馬扎扔到魏開山面前：「坐下來聽我慢慢說。」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魏開山登時老臉煞白：「你可別嚇我。」
「哎呀你先坐下。」
見到魏開山驚恐不安的坐下後，葉長英這才繼續說道：「那地方掉下去死不了，最多肉體死亡，靈魂還在那飄著呢，對吧，」
「是又怎樣。」
「不是完全死亡，那麼即便楚富貴有一天回來了，咱也能交代過去，是不是，咱沒辦法復活楚淵，楚富貴不可能沒辦法吧。」
魏開山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倒是這麼個道理。」
「所以說不要急嘛。」
「慢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楚神兵你搞不定？」
「不是搞不定，是這小子太他媽邪門了。」
葉長英點燃一支煙：「機制，某種非物質形態的機制在他身體內，當這種機制被激活後，他就會選擇性遺忘一些信息，這種機制是通過長期自我醉眠和心理暗示形成的，比如受到創傷，他就會啟動這種機制。」
魏開山滿面呆滯：「還有這說道？」
「心理學有過相關案例，類似於某種應激反應，選擇性遺忘某些事，你可以這麼理解，三木之下難有勇夫，被敵方俘虜後，與其咬牙硬撐，不如選擇性遺忘敵人想要了解的信息。」
「那他怎麼再次想起來？」
「不知道。」葉長英的面色有些莫名：「所以說這小子邪門，作為一個人類來講，無論是意志力還是精神力都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這腦子就不像是地球零點七級人類文明該長出的腦子，我就這麼和你說吧，要是這小子跑到一級文明或者二級文明，光靠腦子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有，辦法很多，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麼耐心，很多手段用出來後，他就沒人樣了，好歹也是小楚的替換品之一，而且看這樣子挺完美的，真要是傷著他了不好吧。」
魏開山哭笑不得：「正主兒都沒了，你還管替代品？」
「又沒死，急什麼。」
「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近乎失憶，我說我是他爹，這小子脾氣相當暴躁了，逼嘴一天天閒不住，要不你快帶走吧，瞅著就膈應人。」
魏開山一頭霧水，沒聽明白：「他人呢？」
葉長英朝著店鋪裡面指了指：「沒危險，自己進去看吧。」
滿面狐疑的魏開山起身，剛要走進去，一個穿著廉價西服的小年輕正好進店。
小年輕朝著櫃檯喊道：「給我來盒大雲。」
櫃檯上一個趴著的人抬起頭，擦了擦口水，看樣子是剛剛睡著了。
魏開山滿面呆滯。
這人正是楚神兵，長相沒變，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換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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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楚神兵在異事部這群人的眼裡，甭管多狼狽，氣質永遠在那擺著，仿佛隨時隨地都穿著西裝四件套，頭髮梳的和讓狗給舔了似的，臉上總是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容。
再看此時的楚神兵，坐在藍色塑料凳子上，穿著個跨欄背心，大黑褲衩藍拖鞋，頭髮亂糟糟的，臉上全是油，和落魄版的楚淵似的。
楚神兵似乎根本不認識魏開山，回頭看了眼煙櫃，不耐煩的說道：「大雲沒了。」
「還有啥價格一樣的。」
「自己瞅。」
楚神兵打著哈欠，拿起旁邊的大茶缸子噸噸噸灌了一口茶。
小年輕又問道：「白將有沒。」
「也賣沒了。」
「那你有啥。」
「瞎啊，自己不會看。」
小年輕有些不樂意，剛要說什麼，手機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後發了個語音：「收到。」
楚神兵打著哈欠嘀咕道：「一個月工資三千多，加五六十個破群，天天回復收到收到，我收你媽。」
小年輕沒聽到，掃了一下碼隨便要了盒煙：「對了，再給我來瓶醬油。」
「自己拿。」
小年輕隨便挑了一瓶：「這醬油沒添加劑吧。」
「我哪知道啊。」
「你不是賣的嗎，有添加劑是不是對身體不好啊，我看網上都這麼說。」
「別問。」楚神兵那表情就和誰都欠他點錢似的：「問就是適合昌華人體質。」
小年輕拿了瓶醬油：「對了，給我留箱砂糖橘吧，一會下班我過來取。」
「四十五，先給錢。」
「咋漲了五塊呢。」小年輕丟給楚神兵一支煙：「以前都四十，便宜五塊，我是學生，大四實習。」
楚神兵將煙點燃：「別說學生，你是畜生都不行，愛要不要。」
小年輕罵罵咧咧地走了，白瞎一支煙。
一直旁觀的魏開山，滿面凝重之色，一眨不眨的盯著楚神兵。
「你還記得我嗎？」魏開山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記得。」
魏開山神情微變：「記得多少？」
「你開車撞我腿了，肇事逃逸跑了，賠錢，五千，要不然我報警。」
魏開山：「…」
楚神兵斜著眼睛看了看魏開山，又看了眼門口的奧迪A8，樂了：「怪不得看起來局裡局氣的，還穿個免襠褲，找錯地方了，這裡除了刁民什麼都沒有，洗頭洗腳去市里。」
魏開山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傢伙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你有事沒事，買東西趕緊的，不買別耽誤我午休。」
魏開山無奈至極，來到櫃檯前，隨意道：「給我拿張刮刮樂吧。」
楚神兵彈了彈菸灰，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甩過去一張刮刮樂。
魏開山一面拿指甲扣著，一邊滿腹狐疑的盯著楚神兵。
「你總看我幹什麼？」
楚神兵撓著下巴上的鬍子茬：「你不會是搞傳銷的吧？」
魏開山無聲地嘆了口氣，心中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楚神兵的雙眼之中再沒有那種從容與高深莫測，現在這熊樣和楚淵沒什麼區別，完全就是個素質低下的屌絲。
「臥槽！」楚神兵突然叫了一聲：「中了。」
魏開山低頭看向刮刮樂：「這是，中了多少？」
「中了中了。」楚神兵一把握住魏開山的雙手，動情大喊道：「爹，你中了個兒子啊。」
「不會吧？」魏開山也激動了：「真中了，中了多少？」
楚神兵又樂呵呵的坐下了：「你也不看看你長的那德行，還中了，你配嗎。」
「我…」魏開山回過頭，望向門口看熱鬧的葉長英，滿面詢問之色。
楚神兵到底經歷過什麼，以前的他，這麼賤嗎？
老魏又想起了楚淵。
還是那種感覺，高配版的楚淵，就連賤起來，都比楚淵更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