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那麼細……

  「東西我們不會收。一來無功不受祿,我們非親非故,無論東西值不值錢,都不能拿。」

  「二來,你和雨眠……已經過去了,現在就是陌生人,我們更沒有理由收你的東西。」

  唯一的一次見面,她和蘇晉興在餐廳等了他將近半個小時。

  江易淮空著手來,簡單叫了聲叔叔阿姨後,就悶頭吃東西。

  全程幾乎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

  那時宜敏腦海里只閃過一個詞——

  齊大非偶。

  這樣的男人絕非女兒良配。

  但架不住雨眠死心塌地,在他藉口有事離開後,為他找盡理由開脫。

  宜敏什麼都沒說,只覺心疼。

  心疼女兒的委曲求全,更心疼她不被男方尊重。

  不管兩人感情如何,至少江易淮在對待他們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種不尊重的態度!

  一個男人都不尊重你的父母,難道還能多尊重你嗎?

  宜敏作為母親,那一趟,她滿懷欣喜地來,最後憂心忡忡地走。

  當然,她也可以把這些道理揉碎了說給蘇雨眠聽,甚至強勢一點,直接說你們不合適,必須分手。

  但宜敏沒有。

  她知道,如果不把這條路走到黑、走到頭、走到死,依蘇雨眠的性格,將來都會後悔、遺憾,耿耿於懷。

  孩子大了,做父母的要學會放手。

  讓她自己去闖。

  可宜敏沒想到,這一放手,得到的竟是她放棄碩博連讀的消息!

  這個代價……實在太大。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雨眠現在也開始了新的生活,如果你心裡對她還有那麼幾分抱歉,就請不要再來打擾。」

  宜敏不喜與人爭辯,更不愛吵鬧,所以說話都是溫溫柔柔、徐徐慢慢的。

  然而那麼溫柔的語氣,卻說著那麼殘酷的話。

  江易淮身形微晃:「阿姨……」

  屋裡,蘇晉興聽見動靜,出來看了眼,表情驟然一冷。

  「你來幹什麼?」

  「叔叔……」

  江易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蘇晉興卻擺擺手,完全不給他機會:「你和眠眠的事我們都知道,既然已經分開了,那往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就行,趕緊走吧。」

  不愧是兩口子,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江易淮垂眸,嘴角緊抿:「……抱歉,打擾了。」

  他提著東西轉身下樓,卻迎面撞上從實驗室回家的邵溫白。

  四目相對,邵溫白表情不變。

  江易淮眼中暗潮湧動。

  擦肩而過的瞬間,江易淮聽見身後傳來蘇晉興熱情的招呼——

  「小邵回來了?上次你寄給我的那些論文,我還沒看完呢,真是麻煩了,本來發電子版就可以,沒想到你還列印出來寄給我,太有心了……」

  邵溫白:「不麻煩。我記得之前聽叔叔你說過,雖然在線文檔很方便,但還是更習慣紙質閱讀。原本打出來想直接拿給您的,但雨眠說你們已經回去了,想著打都打出來了,還是不要浪費。」

  蘇晉興:「是這個道理!那麼厚一沓,浪費了多可惜。」

  「嗯。」

  「對了,我今天做了排骨,你應該還沒吃飯吧?過來吃。」

  邵溫白勾唇:「那我就不客氣了。」

  「又不是外人,客氣什麼?」

  「那我先回家放了東西再來。」

  「東西晚一點放也沒關係,趕緊進來喝杯茶,我剛泡的,這會兒味道正好,再晚點就過火候了。」

  「好。」

  蘇晉興立馬高興地轉頭,朝屋子裡喊了聲:「眠眠,小邵回來了!洗個杯子出來。」

  「好。」

  蘇雨眠聲音傳出來的瞬間,江易淮那顆已經被虐得千瘡百孔的心,啪嗒一聲——

  支離破碎!

  蘇晉興面對邵溫白的熱情,和面對他時的冷漠尖銳,對比簡直不要太明顯。

  後面的話,江易淮沒有聽見,他已經下了兩層樓。

  隱隱聽到傳來關門的聲音,大約是邵溫白進了蘇雨眠家。

  江易淮帶著一堆沒有送出去的禮物回了別墅。

  王媽已經收拾完清潔,走了。

  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又變回了蘇雨眠剛走時的孤冷清寂。

  他上樓,進了主臥。

  床尾的梳妝檯已經被冷落許久,上面還擺著沒用完的護膚品,然而它們的主人已經不要它們了。

  就像,她也不要他了。

  江易淮拉開下方的抽屜,之前這裡面裝著一張支票,一份土地轉讓合同,還有一條鑽石手鍊。

  幾顆鑽石組成了射手座的星象圖案。

  是蘇雨眠22歲生日那年,他特意請名設計師約翰史密斯為她一個人設計的,寓意是——他生命中永恆的星星。

  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江易淮故意和她吵了一架,電話不接,微信拉黑。

  直到她生日當天凌晨十二點,他帶著這條手鍊出現在b大校門口,給了她一個最意外的驚喜。

  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收下了手鍊,兩人也把誤會解釋清楚,重新和好,但江易淮就是覺得她不太高興。

  之後,他也見她戴過這條手鍊幾次。

  但就像中了什麼魔咒一樣,每次她一戴這條手鍊,兩人總會大吵一架。

  後來,她乾脆把手鍊鎖進抽屜里,再也沒戴過。

  「阿淮,我不想跟你吵架,真的很不想。每次吵完,我都會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在一點點變淡,我和你也在漸行漸遠……」

  彼時,她坐下來,認真地在和他談。

  可他那天晚上剛跟程周幾人聚過,表面看著還算清醒,但早就醉了。

  她說了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只能囫圇地嗯著,第二天蘇雨眠問起,他一臉茫然。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外露的失望和悲傷。

  ……

  另一邊,蘇雨眠家,氣氛正好。

  「來,小邵,嘗嘗這個。」蘇晉興笑著給他夾了塊排骨。

  「謝謝叔叔,我自己來。」

  「怎麼樣?味道如何?」

  「好吃。」

  蘇晉興笑得更開心了:「那就多吃點!」

  「好。」

  「一會兒吃完,咱們哥倆殺一盤!」

  呃……

  殺一盤可以。

  但……能不能不稱哥倆?

  邵溫白吃著好吃的飯菜,嘴角卻掛著一抹苦笑。

  飯後,蘇晉興早早擺好棋盤,等著邵溫白來陪他下棋。

  邵溫白卻自顧自捲起袖口:「我先幫忙把廚房收拾乾淨。」

  蘇晉興:「不用不用,眠眠會收拾的。」

  倒不是他心疼女兒,而是做完菜之後,蘇晉興已經收拾過一遍了。

  那些該洗的已經洗了,該收拾的也都收拾了。

  剩下要弄的並不多。

  邵溫白沉默一瞬:「吃得太飽,想活動活動,我還是先幫忙收拾了再來。」

  蘇晉興也沒多想:「這樣嗎?那辛苦了。」

  「不辛苦。」

  邵溫白端著碗碟進去廚房。

  蘇雨眠正在系圍裙,雙手繞到身後,看動作有點僵硬,好像遇到什麼困難了。

  邵溫白適時開口:「需要幫忙嗎?」

  蘇雨眠頓了頓:「那麻煩教授了,我手上有油,怕沾到……」

  難怪看上去動作那麼僵。

  「我來吧。」

  邵溫白撿起兩條系帶,熟練地打了個結。

  繫緊的瞬間,兩條帶子同時往裡收,女孩兒的腰線瞬間突顯。

  那麼細……

  邵溫白懷疑自己雙手就能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