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欺下去,錯到底

  那頭只說了一句:「閉緊你的嘴,不該說的不要說,否則我不介意幫你閉嘴。」

  說完,直接掛斷。

  司機舉著手機,後背早已濕透。

  ……

  夜幕降臨,江易淮站在落地窗前,仿佛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看著太陽一點點沉沒,天空逐漸被黑色覆蓋,而陰暗也在不知名的角落肆意瘋長。

  天完全黑下來,玻璃窗倒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突然,他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那頭很快接聽。

  江易淮:「好玩嗎,沈時宴?」

  那頭頓了一下:「江易淮,你又發什麼癲?」

  他勾唇:「難道李阿水沒給你打電話?」

  李阿水,那個司機的名字。

  那頭陷入沉默。

  江易淮:「那他應該也跟你說了,人還活著吧?」

  沈時宴:「……」

  「真是可惜啊,李阿水怕坐牢,所以不敢下死手,這樣一來,我就不算買兇殺人、教唆犯罪,你後面的局相當於白布了。」

  沈時宴目光一暗:「……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呵,這麼多年兄弟,你了解我,又憑什麼認為我不了解你呢?」

  舒玉琴明明斷了李曉蓮母子的經濟來源,還讓酒店把兩人掃地出門。

  可兩人依舊過得很滋潤,換了家五星級酒店繼續住,還每天來公司樓下蹲點。

  背後如果沒有人提供支持,怎麼可能堅持到現在?

  沈時宴輕笑:「是我小看你了。」

  「為什麼?」江易淮青筋暴起,一字一頓,「為什麼給我設局?」

  好歹兄弟一場,他這是鐵了心要送他去吃牢飯!

  一旦李阿水真的把人撞死,不出意外,他會被捕,為了減輕處罰,他會理所當然地咬出背後指使者。

  教唆殺人,還是兩條人命,屆時再讓媒體出面推波助瀾,把事情鬧大。

  什麼富二代草菅人命,買兇殺人,多有噱頭的標題?

  輕而易舉就能引起社會公憤。

  而最終目的就是以輿論影響審判,達到從重判罰的目的。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江易淮縱有通天手段,也難逃制裁。

  「沈時宴,你太狠了。」

  「呵……你不是都算準了嗎?」

  算準李阿水不敢真的撞死人,也算準了是他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江易淮咬緊牙關:「我拿你當兄弟,為什麼?因為蘇雨眠?」

  「哈哈哈……兄弟?」沈時宴突然笑起來,「我他媽寧願從來沒跟你當過兄弟!」

  江易淮也笑了,一語道破其中緣由:「是啊,我們當過兄弟,所以蘇雨眠永遠不可能接受你。」

  沈時宴笑聲驟斂。

  「你以為,把我送進去,就能改變這個事實?!在蘇雨眠心目中,你沈時宴只是她前男友的好兄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更何況她這麼有主意的人?」

  「閉嘴!」

  「怎麼?惱羞成怒了?哈哈哈……沈時宴,你也有今天!活該!」

  按沈時宴的謹慎,他布的局不該這麼粗陋。

  以至於最開始發現端倪的時候,江易淮根本沒懷疑到他頭上。

  漏洞太多,馬腳太多。

  沈時宴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

  然而江易淮忘了,沒有人會永遠冷靜理智,總有忙裡出錯、急中生亂的時候。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為了蘇雨眠算計到這一步。」

  更沒想到,蘇雨眠在他心中竟然這麼重要,以至於鋌而走險,布下這樣一個局。

  「布局?」沈時宴輕笑,「不至於。只是順水推舟,給他們提供一點小小的便利而已。」

  就像江易淮說的,這個局漏洞百出,若他親自動手設計,就算不死也必定讓他脫層皮。

  「要是連這麼簡單的算計都躲不過,那你吃牢飯也不冤枉。」

  不虧本的買賣,為什麼不做?

  能成,固然好,直接把他送進去,或者讓江易淮和時沐熙徹底鎖死。

  不成也沒關係啊,他很樂意給他添堵。

  「卑鄙!」江易淮咬牙切齒,「為了一個女人,你他媽這樣坑我?」

  沈時宴輕嘆:「她可不是一個女人……」

  她是蘇雨眠!

  江易淮冷笑:「在我面前就不必裝情聖了。」

  他卻說:「你根本不懂……」

  「呵,是嗎?」江易淮嗤笑,「是不懂你的自私,還是不懂你的算計?」

  「沈時宴,別把自己標榜得那麼偉大。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們在一起那六年,你為什麼只是眼睜睜看著?」

  看著蘇雨眠受盡委屈。

  看著她傷心絕望,最後徹底心碎。

  「別說什麼朋友妻不可欺,你這種人根本沒有心,又怎麼可能被道德綁架?讓我告訴你答案——你就是故意的!」

  江易淮大腦從未如此清醒過,「你故意看著她被我傷害、折磨,只有這樣,她才會下定決心離開我,而你才有機會。」

  「你冷眼看她在痛苦中掙扎,在掙扎中絕望,最終蛻變成讓你心動的模樣,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愛一個人,根本不忍心看她受傷。

  但沈時宴是怎麼做的?

  他像一個冷漠的看客,任由甚至無形中還推動了這一切發生。

  「你的機會,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你沒有阻止,而是默認了我對她的傷害,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別?」

  「加上這次利用李曉蓮母子對我設局……沈時宴,你說蘇雨眠如果看到你的真面目,會作何感想?」

  那頭呼吸一滯。

  這些日子以來,江易淮從未像今天這般暢快:「她是個再簡單純粹不過的人,討厭算計,更厭噁心機,而你恰好就是這類人。」

  「承認吧,蘇雨眠永遠不會愛上你,她喜歡的只可能是邵溫白那種乾淨正直的男人。」

  曾經,他也是。

  而如今,他們都不配!

  「放屁!你自己出局,別帶上我!這輩子,蘇雨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兩說;但肯定不會跟你複合,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這是江易淮第一次見到氣急敗壞的沈時宴。

  他慌了。

  而他笑了。

  看來,喜歡自欺欺人的不止自己一個。

  既然誰也不願放手,那就……

  欺下去,錯到底吧!

  江易淮:「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

  不僅如此,他還會主動保密。

  因為——

  在最有希望得到的時候失去,才更讓人絕望。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