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累脫了的白無常

  半晌過去,四人抬著唐僧先出森羅殿,繞過幽冥山,終於進到十八層獄門之外。

  「累脫了,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白無常呼哧喘著粗氣,斜拉躺在唐僧旁邊。

  「就你累,快點起來,馬上就進到第一層獄了。」

  黑無常同樣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道。

  牛頭馬面倒是還有些許力氣,使出勾魂鎖鎖在唐僧腳腕,馬面緩了口氣道:

  「你們力氣小些,在後面趁著,我和牛頭在前面拽著,先把這貨扯進去再歇。」

  黑白無常從地上爬起,用力榨乾自己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在後面推著。

  四位鬼官生拉硬扯地將唐僧弄進第一層獄——拔舌獄。

  此時牛頭馬面也近乎力竭,躺在地上臉色發青。

  黑白無常倒是緩和幾分,白無常拍了拍牛頭馬面的肩膀,安慰道:

  「多虧方才二位出力,你們先歇息著,拔舌之刑就先由我二位操持。」

  牛頭馬面晃了晃腦袋,然後躺平在一旁。

  「獄中小鬼聽令!」

  白無常深吸一口氣厲聲道:

  「將唐僧唇齒分開,取刑具來!」

  聲音剛落,一眾小鬼簇擁上前,將唐僧圍住,又將刑具奉上。

  白無常掂量了一番手上駭人鋼夾,隨即抬頭看向地上的唐僧大聲道:

  「唐僧!常言道:『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我知你有些手段,但這拔舌之刑我勸你還是快些醒來,免遭其苦。」

  見小妖還在鼓弄唐僧唇齒,白無常有心拖延,繼續道:

  「倒不是怕你有何背景,只是這第一層獄中,三千七百五十年才是地上一天,一套刑罰下來,也需獄中萬年之久。」

  「我手中這拔舌所用,乃為先天陰鐵所鑄,鉗住你那舌尖便不會再松分毫。」

  「夾後接有烏金石鏈,拴在黑曲河中,每過一秒,河中千噸鬼便扯一毫。」

  「保證你在萬年之後,刑滿舌斷。」

  「若是還要裝睡,那便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見那唐僧還在沉睡,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白無常終於忍不住心中怒氣:

  「唐僧上刑!」

  獄中千萬小鬼終於將唐僧嘴巴撬開一道縫隙,白無常丟下刑具,那鋼夾好像長眼的游蛇,擠進唇齒之中,猛地夾住唐僧舌頭就要吊起。

  本來鋼夾入口之後,便會立即收緊,將受刑之人吊在半空。

  再將受刑之人四肢綁縛在第一層獄中的鐵環之上,由此拖拽方為拔舌之刑。

  可是等到鋼夾夾住唐僧的舌頭,任憑後面石鏈如何收緊,也動不了唐僧分毫,更別提將唐僧的舌頭從嘴巴里吊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

  白無常轉身看向牛頭馬面問道。

  馬面抬眼,也是無奈:

  「還能如何,先這番僵持著,等我們恢復力氣了再說。」

  四人接著靠在一起,心中鬱悶:

  「閻王一句嘴,小鬼累斷腿啊。」

  馬面捏了捏還在發顫的雙腿,哀聲嘆氣。

  在獄中又過了半晌,石鏈已經繃得筆直,卻還是不見唐僧有何動靜。

  四位鬼使起身,圍在唐僧周圍,白無常提議道:

  「要不我去找千噸鬼說說,讓他給唐僧下下猛料?」

  馬面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你去尋千噸鬼說,我們在這裡看著,免生變節。」

  白無常「嗯」了一聲,隨後落入黑曲河,沉進河底,不多時便尋到一隻長在河床上的千足怪物:

  「千噸鬼,閻王有令,著我處理行刑一層獄唐僧,我命你著千萬斤力去扯烏金石鏈。」

  白無常乃是地府鬼使,地位高貴,千噸鬼只得遵命。

  只見他緩緩沉下身體,收緊一隻觸角,黑曲河中波濤激起,千萬斤力猛地施加到烏金石鏈之上。

  「嗯?」

  千噸鬼發出疑惑的聲音,烏金石鏈的那一頭好像綁在天柱之上,任憑千噸鬼怎麼使勁,那邊都是不動分毫。

  「怎麼?還是扯不動?」

  白無常驚訝道。

  千噸鬼觸角分向兩旁,露出其中眼睛,看著白無常回應道:

  「嗯,小鬼已用千萬斤力,可是還是難動其分毫。」

  白無常恨恨道:

  「我就不信,那就再加千萬斤力!」

  聞言,千噸鬼將兩根觸手同時搭在那根烏金石鏈之上。

  這次烏金石鏈好像動了動,白無常以為看花了眼,隨即問道:

  「動了嗎?」

  千噸鬼嗯了一聲。

  「動了就好,動了就有辦法了!」

  白無常正在心中得意,突然千噸鬼驚呼:

  「鬼使救我!」

  千噸鬼搭在石鏈上的觸手猛地繃直,石鏈的另一端正在驟然發力,而他的其他觸手還扯著別的石鏈不能幫忙。

  白無常見狀瞬間慌神,見千噸鬼下一刻就要被拔出河床,趕忙用盡全身力氣壓在千噸鬼的身上。

  或許是,天平傾斜就差那一片羽毛的重量,有了白無常的加入,千噸鬼的去勢終於被阻止。

  石鏈兩端僵持片刻,千噸鬼才呼了口氣道:

  「鬼使,沒事了。」

  白無常正要起身,不料千噸鬼再次驚呼:

  「又來了!」

  白無常趕忙又壓上去,這次也是僵持片刻,聽到千噸鬼長鬆一口氣後,白無常正想著「再一再二不能.....」

  心中那句話還未想完,千噸鬼又喊道:

  「又來了!」

  只是又是僵持不久,白無常剛剛放鬆下來,千噸鬼的喊聲又至。

  如此三番兩次便是二三得六次的折磨使得白無常徹底脫力。

  不過還好,沒有了第七次,終於在白無常完全崩潰的前一刻,石鏈那端的力量消失。

  千噸鬼有些擔憂,想要請白無常立即去稟報閻王。

  但白無常心中卻悵然道:

  「他終於醒了?」

  「不知道接下來是喜是憂?」

  隨後便癱軟著身子朝第一層獄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