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疾行萬里,即便以許不負的修為,也微微覺得有些疲憊了。
凝出一面水鏡,許不負慎重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因為接下來他要見的人也是一方主宰,而他許不負的形象便代表了應天宗的形象。
行至一座外形奇特的高聳入雲的山峰前,許不負停住了腳步。
這座山峰仿佛被人從中劈開了一般,一半高聳入雲,另一半則平坦如鏡。
這裡正是同為五大聖地之一的藥神宗宗門所在。
山門之前,許不負放開了自己的氣息,然後再沒有了動作,安靜等待。
不過片刻,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哈哈,遠遠便感覺有貴客臨門,卻沒想到是許宗主親來本宗拜訪。」
「羽靈子,若是想要裝出笑容的話,應該是嘴角上翹而不是下彎。」許不負的話語毫不客氣,他早就聽說藥神宗宗主煉藥把自己煉成了面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見許不負話已說破,羽靈子也懶得再虛情假意的繼續客套了,動用神念查清身周情況後,冷聲說道:「許宗主竟敢獨自來我藥神宗,就不怕再也回不去了嗎?」
許不負臉上掛著一絲笑意:「你大可試試,不過黃泉路上若能有羽靈道兄相伴,想必也不會太寂寞。」
「你,」羽靈子聞言一窒,狠狠的打量了許不負一番,袍袖一甩,頗為不甘的說道:「閒話少說,許宗主來此究竟有何用意?」
許不負也收起了戲謔的笑容,正色說道:「我此番前來,是為了向貴宗求取一枚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羽靈子瞳孔一縮,緩緩開口道,「許道兄想必也清楚,生生造化丹的幾味主藥早在上古時代便已絕跡,如今千百年的消耗後,本宗也僅有三枚存余。」
「即便我身為本宗宗主,這生生造化丹也不是可隨意取用之物,道兄,就莫要做此奢求了。」
面對羽靈子譏諷的話語,許不負面色平靜,淡然的開口道:「我帶來了你想要的東西。」
羽靈子面色一變,急切的問道:「可是貴宗覓仙洞中之物?」
許不負只是點點頭,並未開口。
羽靈子心中思量一番,開口說道:「傳言貴宗祖師正是發現了覓仙洞中神物,才決定開宗立派於此。」頓了頓,他又嘆息道,「那可是號稱一滴一合體的仙靈玉髓啊。」
感嘆過後,羽靈子面色肅然的說道:「既然道兄如此有誠意,本宗再出拒絕之語,便是故作刁難了。五滴,只需五滴,本宗便同意以這生生造化丹來交換。」
羽靈子沒有急於開口答覆,他仔細觀察著許不負的神情。許不負那雙明亮宛若星辰的眼睛毫不退縮的直視著他,臉上永遠是那副不急不躁不悲不喜的面容。
在內心中沉吟了良久,羽靈子終於開口了:「成交!」
送走了許不負後,羽靈子獨自回到了殿中。此刻他正坐在椅上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羽靈子抬起頭來,輕輕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一位守在門口的弟子急行而入,躬身行禮道:「宗主大人有何吩咐?」
「通知下去,查一查最近應天宗有何大事發生。另外,試著打聽下有關冥河道人的消息。」
可惜羽靈子的這番探查註定是一無所獲了,他永遠都猜不到,許不負花費如此代價換得的生生造化丹會用在何處。
時間已經到了第二日的深夜,由於掌門下了死令要保陳遠三天性命,孫長老這兩日裡尋遍眾多古方、用盡各種手段,幾乎愁白了頭髮。
此時,他看了看床榻上陳遠,暗嘆人力有時窮,天道自有定,搖著頭走出了房間。
在門外徘徊了許久的狗剩大人,看著孫長老離去的身影,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進了陳遠所在的房間。
狗剩仔細打量著陳遠,此時的陳遠不復前兩日面紅如赤氣血盈沸的模樣,臉色一片灰敗,喘氣仿佛拉風箱一般。思索許久之後,狗剩喃喃自語道:「還不到時候……」
接著,狗剩跳上了床榻,坐在了陳遠身旁,抬起了一隻爪子。
突然,點點星光憑空而現,在狗剩的爪子下匯聚成了一個光球。
極為神異的是,這光球甫一出現,陳遠的面上便有了紅潤,就連呼吸也平穩了幾分。
狗剩大人的爪子緩緩下壓,看架勢似要把這光球按入陳遠體內。
可就在這時,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狗剩大人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揮手散去光球,跳下床榻,狗剩大人匍匐在一旁做出假寐的模樣。
三息過後,這房間之中憑空出現了兩個身影。
「宗主,這便是陳遠了。」凌道尊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另一個身影聞言上前幾步,打量起了床榻上的病人。
借著燈光,此人的面容顯露出來,正是應天宗的宗主——許不負。
這還是許不負第一次見到陳遠,他仔細審視著陳遠的眉眼,想要找到熟悉之處,不過很快,他便失望了。
許不負沉吟片刻,拿出了一枚丹藥給陳遠服下,轉身向著凌道尊交待道:「服下此藥後,陳遠當無大礙。本宗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停留了。」
頓了一頓,許不負接著說道:「另外,關於此次雲夢澤異動的緣由,你要派得力人手調查清楚。」
凌道尊微微彎身,肅然應道:「是,謹遵宗主之命!」
正要離去時,許不負的目光掃過了趴在一旁的狗剩,流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凌道尊見狀解釋道:「這是那陳遠帶回的靈獸,一直跟在身邊。」
許不負聞言點點頭不再言語,接著身影便於這房中突然消失不見了。
等到宗主離去,凌道尊才鬆了口氣。此時見到陳遠服下丹藥後明顯好轉的臉色,凌道尊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笑意:「這命大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