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做出了決定,那就走吧!」
「去哪?」陳遠問道,「你知道的,我時間不多。」
「放心,應天宗此刻的情況我比你更清楚,不會耽擱你回去救人的。」
頓了頓,狗剩大人接著說道:
「我們先去梧州幻境,再去北幽冥域,然後是鳳凰山,這些秘境產出的天材地寶配合你的吞噬異能,是唯一能幫助你快速提升修為的辦法了。」
陳遠一愣,而後漸漸,臉上露出了微笑:「我想起來了,兩年多前,你就對我說過這些話,想帶我去這些地方,只不過那次,我選擇了拒絕。」
「現在去也不算晚。」
「不算晚嗎?」陳遠喃喃自問,臉上的笑容漸漸沉寂下來。
如果那次自己答應了狗剩大人的條件,將修為提升至合體、大乘、甚至是問道之境,是不是就不會有應天宗今日的劫難,是不是就不會看到那麼多的前輩師長死在自己面前了?
狗剩大人深深的望著陳遠,很清楚他在想些什麼。
它想說「這些並不是你的責任」,然而安慰的話語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到最後,它唯有一聲嘆息而已:「我們走吧……」
一路沉默前行,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一人一狗快要飛出應天地界時,陳遠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了,我沒事了。」
「對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悔恨再多也毫無意義,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了。」狗剩大人回道。
「所以,講講你還有帝一的故事吧。」
「喂,你不是剛說了沉溺於過去毫無意義的嗎,這話是你說的吧?」
「這可完全不同,」陳遠撇撇嘴回道,「剛才那是深刻的自我反思,而現在只是覺得路途無聊,想聽聽故事打發時間。」
話雖如此,到最後狗剩大人還是無奈問道:「那你想從哪聽起?」
「就從……帝一的出現開始吧。」
狗剩大人安靜了片刻,似乎在想該怎麼組織語言。
「現在我們都知道了,帝一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
「某一天,帝一乘坐著故鄉號,由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撞破了位面壁障,來到了這個世界。」
「降落時,由於在突破位面壁障時受創嚴重,飛船最終墜毀在了雲夢澤,在這個過程中,飛船里攜帶的東西有些散落了出去,這其中就包括你從周父那裡得到的那本《冶金手冊大全》。」
「融入這個世界後,帝一發現這裡存在著修真這種事情,然而他卻因為沒有丹田,根本就無法修煉。」
「再後來,驚才絕艷的帝一想到一個辦法,他又返回了雲夢澤,在那裡他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某種改造,就像你對蘇皇子做的那樣。」
「你是說,帝一也只是像如今蘇皇子那樣,能從皮膚毛孔中吸納靈氣,而不是具有吞噬異能?」陳遠突然插言問道。
「是的,將這種特殊的吸納靈氣的手段固化為自身的吞噬異能,那還是在帝一晉升問道,領悟法則之力以後的事情了。」
「總之,在帝一對自己改造過程中,引起了飛船的二次爆炸,他雖然利用逃生艙逃命僥倖活了下來,卻給雲夢澤留下了至今也未曾消退的創傷。」
「位面壁障的受損以及之後雲夢澤的巨變,引起了我的主體天道意志的注意和好奇,然而天道意志化身法則、掌控萬物,只有一個朦朧而虛泛的意識,很難去觀察某個特定的個體,所以便有了我的誕生。」
「再然後,憑藉著獨特的修行方式,帝一的修為飛速的提升著,終於有一天,他達到了這個世界所允許的力量巔峰——九劫大乘。」
陳遠面色有些古怪的問道:「你是說,這個世界力量的頂點是九階大乘而不是問道之境?」
「你看看,除了帝一以外,從古至今還有其他人能突破到問道之境嗎?」
陳遠疑惑的問道:「那為何帝一就可以晉升到問道之境呢?」
「首先,他並不是這個大千世界的人,身上自然就沒有天道意志留下的烙印,所以天道意志阻止不了帝一的突破。」
「然後,不得不承認的是,」狗剩大人露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說道,「帝一很優秀,比這方世界古今往來所有的人都更優秀。」
「就像他那另闢蹊徑的修煉手段一樣,前方本已沒有路了,帝一卻硬生生的鑿出了一條路來。」
即便是站在隱隱敵對的立場上,陳遠也不得不對帝一當年的氣魄心生敬佩。
聽到這裡,陳遠好奇問道:「那條路,或者說那種突破至問道之境的方法,究竟是什麼?」
「其實方法,你早已經學會了,」狗剩大人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便是《欺天》。」
「或許在你看來,《欺天》只是一門能在短時間內修為暴增卻後患無窮的秘法,然而卻不知道這是以力證道的唯一法門。」
「欺天,並不是你認為的欺騙的欺,而是欺負的欺!」
「九劫大乘,其實是天道意志對世間最強修士的一種妥協,雖終生不可再進一步,卻能無災無劫,壽元不滅。」
「然而欺天功法的第三重,卻是燃燒修為、乃至獻祭無盡壽元,只求以無上蠻力硬生生的轟破天道設下的桎梏!」
「這種犧牲,能換來的只有短短三息時間,然而這卻是站在問道之境上、能與天道意志分庭抗議的三息時間!」
陳遠沒有去問用了第三重的欺天功法後會是什麼下場,因為那答案不言而喻。
「是的,」帝一在達到九劫大乘境界並創造出《欺天》功法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使用。
「帝一離開隱居之地後,在連天峰上創立了應天宗,並以一己之力壓服其它兩大聖地,在世間留下屬於自己的抹不去的痕跡。」
說到這裡,狗剩大人忍不住嗤笑了聲:「萬劍宗和藥神宗那些蠡測管窺之輩,只因帝一之威不可力敵,便認為他已臻至問道之境,實在是愚昧得可笑。」
「他們怎能想像,真正的問道之境究竟有各何種威能!」
陳遠默默腹誹道:不僅僅是藥神宗和萬劍宗沒搞清楚吧,當時天下所有人,包括應天宗甚至連帝一的師弟明河道人,都認為那時候的帝一已是問道之境了。
不過計較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陳遠只是催促問道:「那然後呢?」
「這時候的帝一以及應天宗已經站在了世間的最頂峰,他本可以安然長久的享受這一切,然而他卻似乎對這些威名和權力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他心中究竟藏有什麼執念,如果你將來有機會遇到他,我希望你能幫我問問。」
「總之,到最後他終於還是踏出了那一步。」
「在連天峰的後山禁地之中,帝一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用了欺天功法,於是隨後的三息時間內,他真正成為了世間有史以來唯一一名問道修士!」
「他到底要做什麼?」
陳遠語氣很急切,他知道,這三息時間內發生的事情,會是接下來一切變故發生的源頭!
應天宗的衰敗、天地靈氣的枯竭、狗剩大人的沉睡、乃至自己的出現和穿越,都和這短短的三息時間脫不開干係。
「沒有半點猶豫,在晉升至問道之境的下一刻,帝一的神魂就脫離了軀體,融入了無所不在的天道意志當中。」
狗剩大人並沒有再多賣關子,很快便給出了答案:
「他想噬天!」
「而且已經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