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劇烈的靈氣震盪過去幾十息後,炸響的聲音這才緩緩傳來。
面對這磅礴的氣息,陳遠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李春更是不堪,身形巨震險些軟倒在地。
陳遠再也沒了與李春說笑的心情,肅聲道:「你去將靈石送給二十七分派的文閣主,我已任命他為宗門新任……」
話說到這時,陳遠頓了一頓,因為他突然覺得還是多準備些底牌比較好。
「等等,」陳遠斟酌著說道,「去文閣主那之前,你先去找趟蘇先南,告訴他選用最好的材料布置個天源法陣出來,並且向裡面充入……
陳遠想了想,上次他動用了兩百萬靈石,也只是在章不凡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其打成重傷。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陳遠還是懂的,所以他果斷說道:「告訴蘇先南,向天源法陣中充五百萬靈石,隨身帶著以備不測。」
李春點點頭表示記下了,然後問道:「那陳哥你呢?」
「我?我現在得過去找許宗主一趟,總覺得剛才的變故不是什麼好兆頭。」陳遠憂心忡忡的說道。
後山許不負修養的靜室之中,有個好消息是許不負在天劫中所受的傷勢,終於將養得差不多了。
陳遠正在跟許不負討論剛才那股奇怪的靈力爆發。
「我覺得不是好事,」陳遠說道,「總不可能是八大派聯軍的高層起了內訌吧,就算他們面合心不各有打算合,也不該在如今這未盡全功的時候發作。」
「那你的看法是……?」許不負問道。
「我有些擔心明河道人,」陳遠皺著眉頭說道,「算算時間,太上他應該也就在這兩天趕回來了,我懷疑是他跟八大派的人起了衝突。」
許不負輕呵一聲,說道:「那就更不用擔心了,若真是明河前輩出手,該擔心的是八大派那些人才對。」
許不負正色說道:「你有些低估明河前輩了,當今天下第一人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就算八大派中的那幾個老傢伙們聯手,太上他就算不敵,也能全身而退。」
「話雖如此,」許不負安慰的話語並沒能讓陳遠內心平靜下來,他依然顯得有些焦躁的說道,「但若是八大派布下埋伏了呢,您別忘了,外面還有個叛宗了的莫滄行!」
「莫滄行?」許不負一怔,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雖然他叛宗了,但要說他投靠了八大派,未免有些……」
然而就在這時,許不負的話語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極度愕然的神情,下一刻,他和陳遠兩人不約而同的扭頭向遠方看去。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兩人同時湧現出了一股悲傷至極的情緒,就像是有著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逝去了。
在這一刻,連天峰上,山川失色、草木低伏、鳥獸哀鳴。
「咔擦」一聲,雷霆轟落,悲風呼號,陰雲不知從何而來,只是片刻間,連天峰就被籠罩在了密集的雨幕之中。
高高在上的應天宗主罕見的失態了,張大著嘴半天忘記合上。
他滿臉苦澀的看著陳遠,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信的慢慢吐出八個字來:「大乘隕落,天地同悲……」
結合之前那爆發的磅礴靈力,這突如其來的異像只有一種解釋:連天峰上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礫,沾染了太多明河道人的氣息,而在這一刻,明河道人隕落了!
是以這方天地也在為明河道人哭泣、哀嚎!
許不負呆呆的看著戰鬥爆發的遠方,心中如同一片亂麻……
連天峰幾十里外,成功斬殺了明河道人的八大派高層,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天地蒼茫,黑雲低垂,而章不凡的臉色卻比這天色更加陰沉。
他們已經儘量去高估明河道人了,可仍舊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難纏。
在章不凡原本的設想中,他們聯手斬殺明河後,會將明河的屍首送還給應天宗。
這不僅是對世間最強的大乘圓滿期修士的基本尊重,也可以藉此極大的打擊應天宗門人的士氣。
然而到那最後一刻時,他們根本無法留手,甚至明河道人帶來的巨大壓力,就像永不停息的海嘯一般令人窒息。
八大派的太上或是宗主們根本不敢有一絲鬆懈,因為在他們的感覺中,只要自己敢有半點的保留,那麼自己便死定了!
明河道人的反擊猶如潮水般,來得洶湧去得也快。
以至於明河道人無以為繼靜立在場中時,八大派的高手們根本就沒能反應過來。
他們被迫自保的一擊,轟擊在明河道人已失去了生機的軀體上,齏粉不留。
這處徹底面目全非的戰場上,再也找不到半點明河道人留下的蹤跡。
然而最初圍攻明河道人的十位大乘、十四位合體中,如今也只有十七人活了下來。
明河道人含笑間便帶著兩位大乘、五位合體共赴黃泉,甚至倒霉的煉靈門同時失去了他們的大乘太上和當任宗主。
就連實力明顯高出一籌的兩大聖地也受創不輕。
藥神宗的大乘陰極子,逼於無奈不得不服用了宗門僅存兩顆神丹的一顆,如今藥效過去遭遇反噬,跌坐在地連站起的力氣都沒了。
而且不僅如此,就算他日後傷勢痊癒,也絕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了,也就是說,下次雷劫來臨之時便是他隕落之日。
至於萬劍宗,卓劍君面色寡白受傷不輕,章不凡也身批數創,更重要的是,那把宗門瀝盡心血祭煉萬年的神劍之上,也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
章不凡心痛得仿佛在滴血,僅僅這道裂痕就不知需要宗門花費多大代價去修補,甚至能不能完全復原也未可知。
所以當他看到戰後慢慢踱步至場中,臉上還帶著一絲莫明笑意的莫滄行,洶湧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的爆發了出來。
無形無影的氣勁大手將莫滄行緊緊扼住,只需章不凡一個念頭他便會死於非命,然而莫滄行卻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甚至臉上的笑容都不曾褪去半分。
然而這笑容卻更加讓章不凡憤怒了,只見他厲聲吼道:「看到我等損失如此慘重你可滿意了?」
聽著面目猙獰的章不凡吐出的威脅話語,莫滄行內心半點波動也無:笑話,他死都不怕了還會怕區區威脅?
所以莫滄行只是冷冷說道:「解釋,我要給章長老什麼解釋?莫非你們以為明河道人是那麼好殺的?」
「難道你們想滅掉應天宗這樣一家聖地宗門,居然會天真到以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如今你們這死傷慘重,與其怪到我頭上來,倒不如怪你們自己實力不濟!」
「你!」章不凡眯起眼來,惡聲說道,「莫非以為老夫不敢殺你?」
「你不敢,護山法陣的弱點只有我知道,」莫滄行無所謂的笑道,「只要你還想著滅掉應天宗的話,就絕不會對我下手。」
「如今已經損失這般慘重了,你以為覆滅應天宗還能進行得下去?」章不凡看了煉靈門那邊一眼,然後說道,「好比煉靈門,已經隕落了他們的太上和宗主,這讓老夫怎麼跟同道交待?」
莫滄行嗤笑一聲,說道:「這些違心的話,章長老不用再說了。」
「正是因為如今損失慘重,八大派聯軍才越是不能退,否則這些損失、聯軍的這些怒火可都要由你們萬劍宗來承擔了。」
「況且,難道你們就不怕應天宗的報復嗎?」莫滄行頓了頓,然後幽幽道出了應天宗最大的秘密,「你知道為何應天宗不管是規模還是弟子人數都遠超爾等,又有著唯一問道至尊的餘蔭,卻始終給人一種實力不強的感覺嗎?」
「那是因為應天宗的功法有著重大的缺陷,門人弟子在分神期之後,再想要晉級千難萬難。」
「然而這個缺陷如今已經有了解決的希望,只要應天宗此次不滅,最多只要三五十年,就輪到爾等在應天宗的陰影之下苟延殘喘了!」
「所以,想要滅掉應天宗,想要除掉這個延續了三千年的威脅,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至於你擔心那些所謂同道的非議……」莫滄行不屑的看了煉靈門那邊一眼,淡然說道,「既沒了大乘坐鎮,又沒了宗主執掌,煉靈門的地盤和資源豈不是一塊最美味的肥肉,又何須在乎他們的看法?」
莫滄行的聲調冰冷宛若來自九幽,說出的話語卻仿佛有著勾人心魂的魔力。
看著章不凡先是震驚而後沉默,直至最終若有所思,莫滄行心中不由得湧現一種快意之感。
「許不負,既然你敢辣手狠心殺掉蕭兒,那麼我就要讓你最珍視的應天宗來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