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灰頭土臉的從凌道尊的房間中退了出來,就在剛才,他經歷了長達一個時辰又兩刻鐘的狂風暴雨,凌道尊仿佛化身成了更年期的怨婦般,對他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言語摧殘。
但是陳遠做得不地道在先,也沒底氣去開口反駁——因為他離開時可沒料到自己會去這麼久,也沒想到明遠峰這邊會遇到這麼多雜事,更沒想到最後這些麻煩都被推到了凌道尊的頭上。
所以從凌道尊那裡出來後,陳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手下負責十個班的共六十名教習召集了起來。
很快,陳遠的意志便得到了落實。
這六十名教習中,除了周志豪、蘇青雲等陳遠的師兄弟外,其他的也大多都是年輕教習,他們不僅是明遠峰上對教改最為支持的一批人,也是陳遠所創自然學科的第一批弟子。
同樣,他們也是從自然這門新學科中受益最多的一批人。
不同於那些新入門的弟子,這些教習們在修道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所以他們全心鑽研後才能發現,這自然一科實在是不亞於天道的玄奧浩渺。
自然與天道的結合,雖然不能讓他們快速的提升修為,卻能讓每個人的實力上了一個大的台階。
例如懂得了氣體壓縮與爆炸威力的關係,在靈氣團外裹上一層金系靈力,能大幅的提升法術威力;掌握了遺傳因子分離與自由結合定律,便能更有效率的培育出強大的靈獸。
自然這門學科為他們打開了了解力量繼而掌握力量的嶄新大門,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對一手創造了這門學科的陳遠更加的信服和敬畏了。
正因為有著這層潛在的師徒關係,所以陳遠見到這些教習時也不跟他們客氣,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有哪裡做得不好的,陳遠是該罵的罵,該批的批。
最後,陳遠更是做一回甩手掌柜,讓他們下去後集思廣益,根據各自的教學情況,編撰出一套合適的試題來。
由於對當年主宗考核時遇到的完善永動機的測試記憶猶新,所以陳遠要求他們所出的試題一定要不落俗套,並且要拋棄掉往日主要考察記憶與模仿的做法,將重心放到修真知識的運用上來。
陳遠才不會關心弟子們遇到這種新奇的考驗時會不會心中罵娘,他只是希望自己教導的弟子們能早點適應這種實用的考試模式,分派月考時一臉茫然總比主宗考核時手足無措要好吧。
呃,當然,陳遠不會告訴他的屬下們,這是他從一本名為《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神奇功法中得來的應試經驗。
結束了簡短的碰面會,打發那些教習走人的時候,陳遠突然說了句:「蘇先南,你留下來一會。」
偌大的殿宇內,只剩下了陳遠和蘇皇子兩人。
蘇皇子有些玩味的打量著陳遠,說起來,這還是陳遠自失蹤四年後兩人間的第一次獨處。
但是暗中觀察著陳遠表情的蘇皇子發現,陳遠和一個月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那之前,兩人在會議上碰到時,陳遠總是目光閃躲,偶爾對上自己視線時,也會迅速挪開。
就在蘇皇子疑惑之時,聽到陳遠突然開口問道:「你想知道我離開這一個月是去哪了嗎?」
陳遠眯著眼睛,臉上還帶著他那特有的得意洋洋,看起來一副欠揍的模樣分外讓人討厭,不禁讓蘇皇子想起了以前被他戲弄的經歷。
所以蘇皇子退了一步,很是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想。」
呃,劇本不是這麼演的啊,你不是該問我去哪了嗎?
陳遠臉都綠了,蘇皇子短短兩個字把他想說的話都堵在了嘴裡。
更可氣的是,蘇皇子猶不知足的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的補了句:「你之前去哪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該去洗個澡了。」
「啊,我身上味道很難聞嗎?」
確實,陳遠這一個月來,先是偷偷接觸了下天劫,身上難免留下了一股焦糊味,接著又趕了幾千里路,最後還去大澤深處打了個圈,身上這味道能好聞才奇了怪了。
加上陳遠這一回來,又是挨訓又是訓人,一時還真沒騰出去換洗的功夫。
在自己身上左嗅右嗅半天,然後在蘇皇子好笑的目光中,陳遠突然醒悟過來:尼瑪,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吧?重點是我去了哪裡,又得到了些什麼!
眼前蘇皇子打算告辭離去,陳遠也顧不得再賣關子了,高聲道:「你難道就不想恢復丹田了嗎?」
蘇皇子的腳步突兀的停住了,緩緩的轉過身來,語調平靜的問道:「你說什麼?」
然而蘇皇子臉上那壓抑不住的微微顫抖卻出賣了他激動的內心。
看到蘇皇子的反應,陳遠心裡有底了,重新嘚瑟起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也沒啥,就是這次出去運氣不錯找到了重鑄丹田的門路。對了,當年咱們帝一祖師也是用的這個方法哦。」
「不過,既然沒人想聽的話,那我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就在這時,陳遠眼前一花,然後發現自己的肩膀被人給捏住了,那力道之大,甚至連自己這元嬰修士都感覺到隱隱作痛。
只見蘇皇子眼珠子都紅了,嘶啞著說道:「告訴我!」
一直以來,蘇皇子維持著的淡然偽裝,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這些年裡,面對別人同情憐憫的目光,蘇皇子故作灑脫告訴自己不在意;面對師長同門的關心,他微笑著答覆沒事的我挺好。
他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陣法一道上,甚至以一介凡人之軀成為了分派教習,都是為了向世人證明:即便沒有修為,我蘇先南也能過得很好!
可這強硬的證明本身,又何嘗不是為了掩飾背後的軟弱呢?
只有夜深人靜之時,蘇先南才會卸下偽裝獨自舔舐傷口,任由失落將他侵蝕。
得到後再失去,比從不曾擁有,更加令人痛苦。
這種情況下,得知復原有望,又如何讓他能保持平靜?
陳遠本想賤賤的說上一句:「想恢復啊,求我啊……」
可看到蘇皇子的模樣,話到嘴邊,卻換做了:「兄弟,答應過你的承諾,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