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那是沉重的防護服砸在合金甲板上發出的聲響。
驚魂未定的明河只覺得在這厚厚的盔甲內憋悶不已,在確認了警兆消失後,終於忍不住喘著粗氣將盔甲脫了下來。
之前那短暫的全力衝刺並沒有給明河的身體帶來什麼負擔,但那巨大的心理壓力卻是不容忽視的。
說起來,明河道人這一生雖然漫長,但卻從未有過如此驚險的時候:之前有著師兄罩著,在師兄離開以後,他卻已經成長為這個世界有數的強者了。
也只有天劫能威脅到他,然而有著隔絕陣法這個退路,明河道人面對天劫時的情緒也只是緊張而不是驚恐。
但這次不同,明河道人在銀霧消失的那一刻是絕望的,因為他知道即便以自己的大乘修為,在這惡劣的環境中也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更可怕的是他看不到任何拯救自己的辦法——這就像個沒有修為的凡人,掉落下萬丈深淵人在空中時那種絕望與無助的感覺……
死裡逃生的後怕漸漸淡去,明河道人定下神來,終於是想起了將他帶到這危險境地的始作俑者。
這一眼看去,頓時把明河道人嚇了一跳:只見陳遠四腳八叉的躺在地上,沒有半點動靜。
這小子的護罩比自己的還早破碎片刻,他該不會是掛了吧,想到這裡明河道人緊張起來,連聲問道:「陳遠,你沒事吧?」
「唔……」
陳遠懶洋洋的應了聲,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他此刻感覺自己就像在洗熱水澡一般,滾燙的熱水淋在肌膚上帶來了微微刺痛的感覺。
然而陳遠知道這其實只是一種錯覺,實際上是遭受了強輻射後產生的灼熱感。
但幸好在輻射中暴露的時間極短,最多不過三五秒的時間,再加上陳遠的體質強出了常人太多,所以調息一番後,陳遠勉強靠著牆壁站了起來。
摸索一陣後,陳遠找到了一處按鈕,用力的按了下去。
「刺啦」一陣電芒亂閃後,應急照明系統被啟動了。
明河道人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以及莫名出現在腳下的綠色剪頭狀的逃生標誌給嚇了一跳,一躍三丈遠,緊緊的貼在了牆邊。
好半天,確定這變化中並沒有危險後,明河道人才驚疑不定的問道:「怎麼回事?我們這是在哪?」
「這裡便是我深入雲夢澤的目標所在了,」陳遠說道,「至於您問的這是哪裡……」
「坐騎?」
還沒等明河想好,師兄那同自己差不多的個子該如何騎在這龐然大物上,陳遠已經是一馬當先的走在了前面。
憑藉衝進來前的草草一瞥,陳遠大致能確定,他們進來時的那個豁口應該是位於飛船腹部的位置。
而飛船上最重要的一些裝置,例如控制系統、能源系統、防護系統等都應該位於飛船的前半部分。
這飛船極大,單就長度而言怕不就有十幾公里,走在其中,陳遠心中滿滿的都是驚嘆。
這艘故鄉號在地球上名氣極大,陳遠也早就有所耳聞。
傳聞中這艘飛船最為特殊的一點便是,明明是在地球上製造出來的,但它所包含的科技含量卻超越了世間幾個時代。
此刻以陳遠所見,發現果然如此:單就這船身材料來說,歷經三千年歲月依舊光潔如新,保持著極好的結構強度,就憑這一點就不是地球上的現有科技可以做到的。
連陳遠這個見過世面的都是如此,明河道人就更加不堪了。
一路走來明河的嘴巴就沒合上過,出現在他眼前的每一樣東西都那麼新奇,仿佛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在他面前徐徐敞開。
驚嘆之餘,明河道人心中也浮現出了某些疑惑:「陳遠,你以前來過這嗎?怎麼感覺你對這裡很是熟悉的樣子?」
之前陳遠確定無疑的告訴他衝進豁口後向左轉,然後又極快的找到了控制大門的開關,當時情況緊急明河道人沒時間多想,眼下閒下來一琢磨就感到有些奇怪了。
陳遠苦笑道:「我要是說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您會信嗎?」
「事實上,當我們靠近這具『坐騎』的時候,我的腦子裡突然就多了一段記憶,所以我才知道往左走有可以封閉的大門能救我們一命……」
明河道人看陳遠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一時也有些搞不懂了,最後只能將陳遠的突然冒出來的記憶,歸結於是師兄留下的某種手段,在最危急時救下了自己和他的老鄉。
最初的新鮮勁過後,明河道人開始擔心起歸路了,畢竟這裡雖然安全但總不能在這呆一輩子吧。
可眼下沒了那層銀霧防護,明河道人沒有絲毫的把握能衝過那二十里路,更不用說帶著陳遠了。
明河道人把心中憂慮說出來後,陳遠表現得還算淡定,安慰道:「若晚輩這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前面的區域應該有著能讓我們安全出去的辦法。」
明河道人這才放下心來,但是很快他們卻被一道封閉的大門擋住了去路。
這道大門之後便是飛船中最重要的區域——主控制室,所以為了防止有可能的外敵入侵,這道材料為尼姆複合金屬的大門極為厚實。
陳遠正在記憶中檢索通過這道大門的方法,明河道人在旁等得有些無聊了,不屑的撇了撇嘴後,突兀的一拳轟了上去。
在他看來,這大門不過死物一件,即便做得再厚,又如何能擋得住他這大乘修士的去路?
果然,明河道人這隨手一拳便在大門上留下了近半尺深的痕跡,他正待再來幾下時,卻突然聽到陳遠醒過神來,急呼道:「不要!」
可是已經晚了!
就在明河詫異時,不知從何處響起了一道機械的女聲:「檢測到Ⅱ區域屏障遭外力襲擊,襲擊者身份確認中……權限確認中……」
「完了!」陳遠的語氣中有絲絕望的意味。
「怎麼了?不就是一道大門嗎?」明河道人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沒錯,這一道大門確實不算什麼,可強行摧毀這道大門卻會引發船身的自毀裝置啊!」陳遠跌足長嘆,「想想雲夢澤的變故吧,這可都是這艘飛船造成的啊!」
明河道人聞言,臉色頓時變得一片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