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看來我還是太嫩了

  掌門並未駕馭劍光,而是領著陳遠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陳遠不知掌門喚過自己有何用意,只好默默跟隨,而凌道尊似乎也不在意校場處還有數百弟子在那等待,也沒有急於開口。

  氣氛漸漸變得凝重,陳遠感覺有些難受,乾咳一聲,找了個話題:「宗門會如何處置步若虛?」

  凌道尊看了陳遠一眼,淡然說道:「這般帶藝投師、居心叵測之徒,自當廢除修為逐出門派。」

  陳遠突然想起個問題,有些不解:「既然都知道步若虛是步家的人,為何當初宗門還會收他入門呢?」

  凌道尊似乎料到了陳遠有此一問,很快給出了答案:「當初,步若虛因觸犯家規忤逆族長而被步家廢除修為宗族除名,既然不再是步家的人,那我應天宗自然可以收為弟子。」

  陳遠聽了這話,疑慮未消:「就算步若虛被家族除名這背後沒有什麼陰謀內幕,可一個違反族規目無尊上這般品行的人,門派也不該收下吧。」

  這次,凌道尊並未回答陳遠的疑問,而是話鋒一轉,突然提起了另一個問題:「那個留音陣法中的最後一段話是你加上去的吧。」

  「呃,」陳遠聞言一怔,正想要否認,可看到凌道尊那清澈明亮宛若能洞徹人心的目光,最後卻只是訥訥的辯解道:「弟子,弟子只是把步若虛的話稍微修飾了一下。」

  陳遠話里的意思,便是坦誠了今日這一幕是他親手造成的。

  「怕不只是修飾吧,」凌道尊臉上不知為何帶上了一絲笑意,目光直視陳遠,「我怎麼記得步若虛的最後一句話是要讓你陳遠好看,並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

  「啊,」陳遠驚呼一聲,變了臉色。不解為何掌門竟知道那夜對話的內容。

  凌道尊打量著陳遠,只見他因為太過震驚而顯得有些呆愣。凌道尊悄悄挑了下眉梢,顯然心情很是愉悅。

  不過凌道尊仍然裝出一副吹鬍子瞪眼的表情,用種冷冽的語調說道:「自己說吧,竟敢罵本尊老牛鼻子,你陳遠可曾知罪?」

  陳遠聞言心中本有些惶恐,可不經意間卻看見了掌門眼角露出的一絲笑意,知道掌門其實並無和自己計較之意,頓時放下心來。

  陳遠嬉皮笑臉的說道:「弟子只是為了激起在場眾人同仇敵愾之心,並無對掌門大人您有任何不敬的意思,還請掌門恕罪。」

  凌道尊瞪了陳遠一眼,嘴裡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再追究陳遠冒犯之舉的意思。

  兩人說話間腳下未停,不過片刻後,陳遠看著周圍熟悉的風景,疑惑的問道:「弟子精舍?不知掌門帶弟子來此有何教誨?」

  「少廢話,跟著來便是。」凌道尊橫了陳遠一眼。

  走到一棟掛著天字牌匾的小樓前,凌道尊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前往一樓左側的房間,推門而入。

  仿佛知道陳遠心中所想,凌道尊開口了:「你不是想知道為何本派會收步若虛入門嗎?你不是疑惑為何我對他說過的話了如指掌嗎?現在,我便給你答案。」

  說罷,凌道尊渾身上下散發出陣陣玄奧無比的氣息,一股靈氣浪潮席捲而出,繞過陳遠充斥了整個房間。

  就在這時,陳遠被「噌」的一聲響動吸引,抬眼望去,只見屋頂角落浮現出了個半透明的光陣。

  陳遠正疑惑間,又是一聲動靜,一個陣紋稍有不同的光陣由桌底地面處顯現出來,緊接著窗戶旁、書桌上,甚至床榻間也各有光陣出現。

  「同聲陣、復影陣、采息陣、感知陣,這些陣法是我令嚴長老製作的,修為不達金丹,休想有半點察覺。」

  這時,凌道尊看了角落的屏風一眼,接著說道:「馬桶的底部也有個陣法,通過對食物殘渣的分析,我派已大體推斷出了那涅槃丹的成分。」

  陳遠這時徹底驚呆了。

  突然間陳遠很想知道,若是告訴步若虛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連磨牙打屁、如廁睡覺時都處於一群老頭子的時刻監視之下,他該會有何反應,會不會立馬瘋掉?

  此時,凌道尊收起靈息,沉聲說道:「步家一直想謀求我派功法,卻不曾知道我派對其功法也企望良久了。步若虛修習他步家功法早已形成本能,即使修為被廢,他重新修煉後也依舊走的是原來的路子。」

  「那步若虛每晚入睡後,體內靈氣不自覺的按步家心法運轉,其行功路線早已被隱於床榻的陣法記錄下來。因此,步家的入門心法早已被我派掌握了個七七八八。」

  「只可惜,築基之後的功法……」說到這裡,凌道尊搖了搖頭。

  「築基之後的功法怎麼了?」陳遠好奇的問道。

  只是話剛出口,陳遠立馬醒悟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耳光,自己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這步家築基之後的功法沒了指望,不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嗎?

  之前陳遠當眾揭穿步若虛的真面目,讓掌門他們想留下步若虛也沒了藉口,否則,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這其中有貓膩嗎?

  想到這裡,陳遠低下了頭,愧疚的說道:「掌門,是弟子魯莽無知,不知道這其中的諸多謀劃,以至於壞了您的大事,還請掌門責罰……」

  凌道尊搖了搖頭,以一種親切和藹的目光看著陳遠,輕聲說道:「你的本意不過是為門派著想罷了。既然沒有做錯,又怎麼會有人因此而怪你。」

  「我今日帶你來此,不是為了訓斥於你,而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作為個普通人,平日裡廣交善緣,遇事能有朋友相助,那便很好了。」

  凌道尊話到此處,微微一頓,而後接著說道:「但是作為一個上位者,特別是一方勢力的首領,眼界便不絕能如此狹隘。不僅要能『利用』朋友,更要懂得利用敵人……」

  看著掌門期許希翼的眼神,陳遠內心涌過一絲暖流,躬身行禮,沉聲應道:「掌門教誨,弟子定當謹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