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遠走近時,看到明河道人果然已經從法陣中出來了,他面色平靜,看不出心中悲喜。
還不等陳遠開口,明河道人率先問道:「怎麼現在才來?」
然後,或許是發現了陳遠嘴角殘餘的血跡,明河道人臉上一緊。
說話間明河道人迎著陳遠走前幾步,就在這時,他從陳遠身上察覺到了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
明河道人同劫雷糾纏了數千年之久,哪還能看不出陳遠這傷勢竟然是劫雷所為?
明河道人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問道:「怎麼回事,你這傷勢怎麼來的?」
被劫雷所傷,這後果的嚴重性明河道人再清楚不過了,更何況陳遠他僅僅是元嬰修為?
這要一下弄不好,陳遠的這身修為便算是廢了,甚至天劫殘餘的氣息會讓他從此纏綿床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陳遠倒還沒覺得什麼,編了個理由,笑著解釋道:「可能是離得太近了吧,所以被天劫震懾了下,沒什麼事的……」
明河道人沉著臉並不答話,只是一把拽過陳遠手臂,一股靈氣不由分說的逼進了陳遠體內,開始探查其身體狀況來。
好半天后,經過反覆檢查,明河道人終於是確定陳遠並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只不過語氣間仍然滿是責備:「不是叮囑過你,讓你離遠點嗎?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天劫的熱鬧也是你能湊的?」
明河道人責備的話語中甚至不乏諷刺之意,可陳遠從這背後聽出了他那濃濃的關懷之情。
聯想到明河道人並沒有去查看,對他而言極為重要的試驗結果,反而首先關注的是自己的傷勢情況,陳遠嘴上不說,其實在心中感動萬分。
所以面對明河道人的訓斥,陳遠只得諾諾連聲:「是是是,晚輩下次一定注意……」
只不過陳遠心中想的卻是,看來下次捕捉劫雷後,得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才行,也免得再讓這老人擔心了。
明河道人本來看到陳遠認錯的態度很誠懇,還挺高興的,可突然想到陳遠口中的下次便意味著自己還要被劫雷劈上一次,頓時這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陳遠眼尖,看到明河道人依然一副神情鬱郁的樣子,連忙轉移話題,指著那法拉第籠問道:「前輩,試驗的結果您查看了嗎?」
陳遠這時已經能夠確定了,之前自己聞到的那肉烤焦的氣味,的確是從這法拉第籠中的半截手臂上傳出來的。
說來奇怪,聞到這股糊味後,陳遠心中首先閃過的念頭不是為何法拉第籠不好使了,而是好笑的覺得這劫雷像是個蹩腳的廚師,火候都沒掌握好,以至於把這難得的腱子肉給毀了……
然後第二個念頭卻是想起了狗剩,在吃過自己做的烤肉後,狗剩大人也興致勃勃的多次自己實驗過,只不過每次嘗試的結果都是悲劇的把肉給烤糊了。
看著那半截焦黑的手臂,陳遠心中滿是憂慮。
因為按照法拉第籠的原理來說,它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等勢體,也就是說,不管加諸其上的電流再強大,也無法在法拉第籠內形成電勢差。
沒有電勢差,也就意味著沒有電壓,如此一來,根本就不可能對籠中的物體造成任何的損傷。
可陳遠怎麼也沒想到,天劫的威力強大如斯,竟是硬生生的突破了法則的限制。
看來自己之前,想用法拉第籠來免疫天劫的辦法,是徹底落空了。
回想起自己剛回來時,看到的明河道人臉上那無悲無喜的樣子,想必他心中也在為希望落空而感到萬分沮喪吧。
陳遠在想該如何寬慰明河道人幾句,可又覺得在這種時候語言顯得分外的蒼白無力。
數千年乃至看不到盡頭的囚徒歲月,究竟有多麼枯寂多麼絕望,即使陳遠未曾經歷過,也能略微想像到幾分。
只恨自己這邊信誓旦旦的,剛點燃了明河前輩心中希望,卻又讓他不得不面對希望破碎的絕望,想必明河道人此刻心中定然是難受萬分吧。
就在陳遠感同身受般的腦補明河心中悲憤時,卻聽見明河道人在那緩緩開口道:「不用查看了……」
的確,陳遠懊惱的低垂著頭,結果都那麼明顯了,確實是不用查看了。
只是說了短短五個字,但已經可以從中聽出明河前輩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這應該是他心中失望至極的表現吧。
陳遠在這邊自以為是著,卻又聽到明河道人在那接著說道:「實驗成功了。」
是啊,那手臂都烤焦了,結果還不明顯嗎,當然是失……
什麼?
仿佛是才反應過來明河道人說了些什麼,陳遠詫異萬分的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問道:「我沒聽錯吧,您是說,實驗成功了?」
眼見明河道人點頭,陳遠不解的問道:「可是,可是那截手臂……」
「可是什麼?」明河道人奇怪的問道,「這結果還不明顯嗎?根本就不用去查看,只要老夫那截斷臂還存在那裡,就已經代表著實驗的成功了。」
「這只是一條斷臂而已,雖然附著老夫的氣息,但它沒有修為,也不懂防護,可即便如此,卻依然沒有在劫雷之下化為齏粉,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實驗的成功嗎?」
解釋完這些,明河道人讚許的目光看著陳遠,口中滿是誇獎之詞:「好小子真有你的,沒想到這麼簡單個東西,竟然真能抵擋天劫之威,老夫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停頓一小會後,明河道人估摸道:「這個什麼什麼籠子,據老夫估計,至少把天劫的威力削弱了九成九以上,你竟然造出了如此神器!」
陳遠這才醒悟過來,是啊,一條斷臂都在劫雷下倖存了下來,更何況是明河道人呢?
面對被削弱了九成九的劫雷,以他大乘頂峰的修為,哪還有半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