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清楚自己這改革會招致許多人的反對。
其他很好理解,此時的教習們自由自在慣了,誰也不想自己身上突然背上那麼多條條框框。
或許這些反對者中,還有著當年教導過自己的那些教習們。
陳遠對這些教習們尊敬的態度不會改變,但是也絕不容許他們破壞自己的教改方案。
陳遠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現在這些教習中,若是反對態度太過堅決,大可以讓他去其他崗位上呆上三年。
騰出來的位置,正好可以新招一批教習,這些新人們沒有享受過之前那沒有限制的自由,自然也不會對陳遠新增的這些規矩太過反感。
而且這些新人們,是因為陳遠的教改而得到的職位受了陳遠恩惠,再加上搶了老人們的職司難免會受他們排斥,所以這些新人們只能是緊緊團結在陳遠周圍,將他的教改堅定不移的貫徹下去。
凌道尊還在那權衡得失,陳遠卻已經口若懸河的接著說了下去。
「以上這些是針對教習們的改革,此外還有針對於弟子們的。」
「針對弟子的?」
凌道尊有些奇怪,弟子們不是師長教什麼就學什麼嗎,還能怎麼去改?
「沒錯,」陳遠點頭說道,「如今弟子們一日一課,下去後自行修煉,卻沒有任何課後作業,這實在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課後作業?」凌道尊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課後作業,乃是一種帶有強制性的反覆練習,雖然枯燥乏味,但卻十分有用。」陳遠解釋道。
「此前的教學,教習們只負責傳道受業,至於下去後弟子們有沒有去鞏固練習,不知道;弟子們對所學道法的掌握程度如何,也不知道,這讓教習們如何能針對性的改善教學質量?」
「以最初始的靈文傳授為例,每一節靈文課後,應當規定弟子們下去後將所學靈文抄寫一百遍待第二次課前檢查,這種作業雖然機械而又枯燥,但卻是讓弟子們加深印象的最好辦法。」
凌道尊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陳遠接著說道:「此外,我覺得對弟子們的鞭策也有些不足,三月一試的間隔也太久了,建議改成一月一試,我稱之為月考。」
「每一次月考後召開全體弟子參加的大會,公布分數排名,這雖然是種很簡單的辦法,但對於激發弟子們的好勝心和進取心卻是極為有利。」
做不完的作業,考不完的試題,這都是陳遠經歷過的,也曾經讓他欲仙欲死過,如今他主一方學政,卻是迫不及待搬出來想讓異世界的弟子們也享受一番。
然而這時候,沉吟許久的凌道尊卻是提出了自己的異議:「這些手段,或許能讓本派弟子在主宗考核上取得不錯的成績,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方法也可能影響了弟子們對天道的感悟,動搖了他們的向道之心?」
確實,誠如凌道尊所言,若是知道修道之中充斥了這麼多枯燥乏味的練習,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對修道這種事喜歡得起來。
然而,陳遠卻對這種言論嗤之以鼻:「若是這點點磨鍊都堅持不下來,那麼其向道之心恐怕也堅定不到哪去吧,這種人不論採取哪種培養模式,日後的成就都不會高到哪去。」
「至於對天道感悟……」
陳遠思索一會後,接著說道:「不知掌門您有沒有聽過世俗間這樣一句話,叫做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在弟子看來,其實修道也是如此,就像一個簡單的火球術施展起來並不困難,但若是想融會貫通甚至想衍生變化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想要化火球為更靈動的火蛇或是困住他人的火網,此前教習們教導的是,需要對天地大道火系法則有著更多的了解才能做到。」
「然而弟子卻並不這麼認為,當你一個火球術施展一百遍一千遍後,有心之人就會想著如何去調整,使得靈力耗費更少,施展更迅捷,法術效果更好。」
「帶著這份思索,再用心練習一千遍一萬遍後,自然能慢慢摸索出火蛇更靈動,火網更有用的道理。」
「所以弟子覺得,其實是在反覆練習法術的過程中去感悟天地法則,而不是懂得天地法則後,再去運用法術。」
陳遠的這番解釋可謂是顛覆了凌道尊一直以來的認知,可他仔細想去卻又覺得陳遠這話中似乎也有道理,一直不知從何反駁。
陳遠趁熱打鐵說道:「其實弟子覺得,所謂的感悟天道這種玄而又玄、虛無縹緲的東西,弟子們過早接觸反而不好,基礎都還沒打好,又何從去感悟天道?」
「天道遙不可及,但這方天地卻還是可以認知一二的,所以弟子決定,在原有的煉器煉藥等五系外,另加一門課程,作為新入門弟子的必修課,是為『自然』。」
「自然,何位自然?」凌道尊愕然問道。
「萬物繼承絕滅,是為自然;宇宙生物界和非生物界的總和,是為自然;水冷凝為冰,遇熱化為氣,這隨處可見的現象,是為自然;日升月落,星辰運轉,也是自然!」
「自然無所不含,沒有天道那麼虛無宏大,卻包含了天地間最基本的道理。」
陳遠說這話時,心中卻是想起了當年他參加過的那次主宗考核。
東瑾子用一個關於永動機的設想來考察各位弟子,然而卻被陳遠拿出的熱力學三大定律驚為天人。
要是之前二十七分派的弟子們,都上過自然這門課程,恐怕在那次考核中,全員通過都是很有可能的吧。
想到這裡,陳遠誠摯的懇求到:「雖然我為督導,完全可以獨自主持這次教學改革,但弟子還是希望能得到凌道尊您的首肯同意。」
「給弟子三年時間,弟子一定會不負所托,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