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陳遠終於從王自在口中得知了這些幕後的因素,也終於弄明白為何風蕭蕭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了。
從君子之交到反目成仇,風蕭蕭接二連三的暗中針對甚至直接出手,意圖致陳遠與死地。
陳遠不由得搖頭嘆道:「果真俗話沒有說錯,唯有名聲遮望眼,唯有利益動人心啊……」
「這麼說來,這次執法殿大張旗鼓的動手,背後也少不了風蕭蕭的推動咯?甚至他乾脆就是幕後主使?」陳遠問道。
「沒錯,」王自在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師父您帶給風蕭蕭太大壓力的緣故,這一次他察覺到機會又忍不住出手了。」
「只可惜利慾薰心忙中出錯,風蕭蕭急切之下的連番動作,卻終於是讓弟子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
「之前弟子並沒有任何證據,風蕭蕭推動了長老團合議這也只是弟子心中猜測而已,然而這次,他草率出手卻讓一直盯著他的弟子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去歲,應天宗有弟子被害,由於兇案發生的地方離寧城不遠,所以這件事便由執法殿委託寧城之主著手調查。」
「也就是說,兇案中若有殘留的證據,例如成器司私下生產的法器碎片什麼的,早在去年之時,就落在了風蕭蕭手中。」
「然後,就在數天之前,寧城的傳送法陣被啟動,向應天宗內傳送了一批法器,這個消息被當做一件逸聞趣事,由護陣弟子泄露給了我的眼線。」
「由此,弟子才最終確認了,這事是風蕭蕭在幕後搞鬼!」王自在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這件事恐怕已經引起了不少應天宗高層的不滿,畢竟風蕭蕭針對您的意圖太過明顯了,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就算如此,風蕭蕭挑選時機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陳遠笑道,「正趕上讓我最難受的時候出手。」
「至於引起那些長老們的不滿,恐怕也是風蕭蕭再三考慮權衡過的,」陳遠說道,「這種針對本來就不可能有明確的證據。」
「只要這次能將我打壓下去,沒了競爭對手,待翌日他風蕭蕭登上宗主之位,這些長老們就算有再多不滿也只能壓在心底藏起來。」
「考慮到這些,無論如何,這也是筆值得一做的買賣啊。」
陳遠不禁想到,若是換做自己處在風蕭蕭的那個位置,聖地宗主之位誘惑在前,後起之秀來勢洶洶,恐怕自己也會做出他這樣的選擇來。
只不過,有些時候能夠理解並不代表能夠原諒。
若是不知道誰在背後搞鬼還好說,知道了還不做出點反應,那可不是陳遠的性格——要知道他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
更何況,若是被人騎到脖子上了還不反擊,只會讓人覺得你太軟弱,助長其囂張氣焰。
若真是如此,恐怕陳遠今後將會永無寧日了。
另外一邊,猶豫一會後,王自在用著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道:「此外,去年年末的那次應天弟子被害,我也覺得頗有蹊蹺之處……」
就在陳遠思索著該如何報復的時候,他想報復的對象正在小憩之中。
掌管一座城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風蕭蕭這般名利心重的事事都想插手。
就算風蕭蕭修為不俗,也難免會心力交瘁。
這天,由於收到了某個死對頭處境堪憂的消息,風蕭蕭開懷之餘,終於決定給自己放個假,爬上床榻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只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恐怕他正做著的不是什麼好夢。
只見睡夢之中,風蕭蕭的眉頭也緊鎖著,臉色促紅更掛著一層薄汗,身子不安的抖動著,口中更是驚恐的嘶吼道:「走開,你們都給我走開!」
「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們命不好,誰讓你們在那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
「若你們不死,那死的就會是我。」
「不不不……是我錯了,求你們了,別過來,不,不要!」
隨著最後一聲大吼,風蕭蕭身子猛的一震突然坐起,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風蕭蕭有些迷茫的眼神環顧著四周,發現身處寢居之所,這才確定自己逃離了那個噩夢地獄之所。
然而,剛才的那個噩夢,場景是那般的真實,在其心中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痕跡。
甚至睡夢中披頭散髮的那幾個惡鬼,其面目都是那般清晰可見,深深的印在了風蕭蕭心底。
那幾個面孔,風蕭蕭並不陌生,他在去年時就曾見過,然後更是出現在了他的每一次睡夢之中。
而這大半年來,由於噩夢纏身,風蕭蕭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更多的時候乾脆是以打坐代替了睡眠的作用。
噓出一口長氣,風蕭蕭急促的心跳終於慢慢平緩下來。
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仿佛是在說服著自己:「並不是我有意要殺你們的,這一切都只是個意外。」
「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們命不好,誰讓你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
用言語催眠著自己的同時,風蕭蕭不由得回想起了當日的情景。
那是一種無比強大的功法,卻又有著不可避免的缺陷。
在一處荒郊野嶺,風蕭蕭拎著幾個山野鄉民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風蕭蕭在功法副作用的逼迫下,面容扭曲的陷入殺戮之中。
待一切結束,風蕭蕭慰為暢快的長出一口氣時,卻突然聽到了枯枝敗葉被踩動的生響。
抬眼望去,他看到了幾張驚懼的面孔。
在那一刻,風蕭蕭氣血上涌,什麼都顧不上了,心中只剩下了一個聲音在那嘶吼:「殺了他們,不然我就全毀了!」
當血紅之色終於從眼珠中褪去時,風蕭蕭才愕然的發現,那幾名偶然路過的不幸者,身上所穿的服飾竟然是他最為熟悉的樣式。
在那一刻,風蕭蕭的心緒幾乎陷入了崩潰之境!
而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影響,直至今日,不曾有絲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