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仔細打量著坐在身前的慕夕顏。
她當然算不得難看。
而且,在這私人的空間,卸下了聖女身份的偽裝後,慕夕顏的外表又憑添了一份親切。
甚至是,在她歪著腦袋彎著眼睛看著你時,還能感受到一絲嫵媚與誘惑。
只是,陳遠拒絕她的原因本來就不是因為她的長相。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算是吧。」陳遠直言以對。
「哦,難怪,」慕夕顏瞭然點了點頭,一臉釋然,「好吧,我接受你的理由了。」
似乎是終於解開了一個心結,慕夕顏此刻顯得灑脫無比:「你知道嗎,其實當時師傅對我說起聯姻這事時,我的確是心動過那麼一瞬間。」
「畢竟能被我看上眼的青年才俊沒有幾人,」慕夕顏自傲的說道,「而你,恰巧就是那麼一個。」
「只不過,被你拒絕之後,我卻是突然清醒過來了。」
「說起來還要感激你,要是你真的答應了宗主他們的條件結成這門親事,那我慕夕顏豈不是永遠成了你的附庸?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又有何意義?」
「還好你拒絕了……」
「在那之後,我心中就剩下了一絲好奇,因為實在想不通,你拒絕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謝謝你的坦言相告!」
此刻的慕夕顏出奇的坦誠,毫不謂言的吐露心聲以及自己的野心。
慕夕顏很聰明,因為她知道自己同陳遠之間沒有了任何的利益衝突,以陳遠的能力和在承天宗的地位,又絕對是她將來不可多得的外援倚仗。
面對潛在的盟友,以陳遠的性格,或許坦言以對才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果然,慕夕顏並沒有從陳遠眼神中看到任何反感的意味。
事實上,從本質來講,她和陳遠原本就是一路人,永遠不會停下追求利益、地位以及權利的腳步。
「所以,我們還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對吧?」慕夕顏問道。
顯然在陳遠心中,一個利益維繫的盟友要比一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要好相處得多。
「那麼,回頭再聊。」
「再見。」陳遠下意識的答道。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遠又茫然的前行幾步後,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
轉身回去,陳遠又咚咚咚的敲起門來。
再次看到陳遠,慕夕顏明顯很是疑惑,皺著眉頭:「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什麼事?
我剛才就根本沒來得及說找你何事好不?
甫一進門,陳遠就完全被慕夕顏咄咄逼人的話語給牽著鼻子走了。
回憶,談及條件,詢問拒絕的原因,到最後兩人決定冰釋前嫌達成同盟,這一路下來,陳遠基本連開口的機會都少,更是被弄得完全忘了自己最初的來意。
自己心血來潮來找慕夕顏,可不是為了這啥攻守同盟的啊!
「我剛才都還沒說出來意吧,就被你一陣雲裡霧裡的帶得跑偏了。」陳遠苦笑著說道。
「是嘛,」慕夕顏蹙著眉頭仔細回憶了半天,這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還真是,都怪我,可能因為在心中糾結了太久所以不吐不快吧。」
「你以前來過這迷霧海嗎?」陳遠正色問道。
「沒有,」慕夕顏搖了搖頭,可是緊接著說道,「但我此趟出發之前,已經對迷霧海做了充分的了解,你的問題,是與這迷霧海有關嗎?」
陳遠點了點頭,解釋道:「由於兩位長老一直在全神戒備,我不便去打擾,所以也只能來問問你了。」
慕夕顏表示理解,開口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陳遠滿臉疑惑的問道:「世人口中,迷霧海頗多兇險,可這兇險究竟藏於何處?」
「我之前也在藏經閣中看過幾本關於迷霧海的誌異記載,可都語焉不詳,僅僅是說這裡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這薄薄霧氣。」
「可這近十天下來,我卻沒有發現這霧氣有任何異常,也沒能感覺到有任何危險的預兆啊?」
「迷霧海最大的威脅的確是這連綿不斷的霧氣。」
慕夕顏首先肯定了那些誌異中的記載,但是很快便解釋道:「但這威脅卻不是來自這樣的霧氣。」
「什麼意思?」陳遠疑惑的問道,被慕夕顏的話語給繞得有些迷糊了。
「陳遠,你知道這迷霧海上的霧氣是從何而來的嗎?」慕夕顏沒有立刻回答陳遠的疑問,反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倒不太清楚了,似乎也沒在那些閒聞誌異中見過記載。」陳遠搖了搖頭,猜測道,「莫非是地勢走向天然形成的緣故?」
「非也,」慕夕顏搖了搖頭,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我宗曾研究了許久這個問題,耗費了無數心血才得知最後的真相。」
「這個消息本來是只允許宗里小部分才能知道的秘密,但以你如今的身份,也有著知道的權利了。」
解釋一番後,慕夕顏也不再拖延,直言道:「這霧氣其實是來自海水中的一種生物。」
「這種生物體型極為細小,甚至肉眼很難去看清。」慕夕顏翹起手指比了個手勢,似乎在極力強調這種生物體型上的微小。
陳遠瞭然的點了點頭,心想這種生物大概是這個世界裡一種獨特的浮游生物吧。
慕夕顏接著說道:「這種生物我們稱之為『吞靈』,它以天地靈氣為食繁衍生息,這連綿萬里覆蓋了整個迷霧海的霧氣,實際上不過是它們吞噬靈氣後排出體外的產物。」
「這種霧氣聚集形成規模以後,具有極強的致幻作用,修為稍淺之人只要接觸一點,就會神志頓失,成為一具行屍走肉;而即使修為高超之人,在這霧氣之中,也撐不了太久。」
陳遠瞭然的點了點頭,總算是知道那些弱雞為何能以人肉為食了,想必那些受害的可憐人,都是失了神志,毫無反抗之力下才遭了那些惡禽的毒手吧。
只是想到這裡,陳遠心中卻是有了更多疑問:「可是這霧氣隨處都是,為何我們卻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