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大考的成績將在三日後公布。
這三天裡,往日精力充沛活躍於山上各處的弟子們也不見了蹤影。整個門內仿佛都被一種焦慮不安夾雜著期盼的氛圍所籠罩。
偶爾,也能聽見從僻靜角落處傳來隱隱的哭泣聲,那是自覺考得太差的弟子在擔心自己的修仙路從此斷絕。
而這種種混雜難明的情緒,等到放榜那一日,積累到了頂峰。
連綿多日的大雪已在昨夜停歇,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山腰處的校場,八支弟子涇渭分明,各自聚在一處,等待著成績的公布。
荒支弟子處,陳遠站在頭前,維持著隊伍的秩序。
蘇皇子看著陳遠滿是羨慕,不過轉念想到自己此次考核中的發揮,忍不住大聲譏諷道:「趁著還有時間,趕緊多耍耍威風吧。明日裡這支事頭銜可就不在你頭上了。」
這般低級的挑釁,陳遠才懶得搭理。目光看向空處,陳遠語氣凌厲:「集會之所,大聲喧譁成何體統。我勸某些人注意點,自己丟臉沒關係,可別把我們荒支的顏面賠進去。」
「你……」蘇皇子面色脹紅,「你就先得意著吧,可別身為支事卻考個後三名,直接被逐出山門,那才真讓我們荒支弟子成了笑話。」
「看來蘇皇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嘛,知道你們荒支就是一個笑話。」一陣刻薄的聲音遠遠傳來,眾人聞言看去,只見一個嘴唇極薄的少年正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步若虛,你來幹嘛。我荒支弟子如何還輪不到你個外人評價。」蘇皇子瞪著來人,看來似乎是知道此人是誰。
「喲喲喲,你們支事都沒說話呢,你蘇先南急什麼。」
說罷,那名為步若虛的少年轉向陳遠:「這位想必就是荒支支事陳遠陳師兄了吧。」
陳遠看著面前之人,這少年玉樹臨風賣相不錯,只可惜同他那薄薄的嘴唇和臉上戲謔的笑容搭配在一起,卻分外讓人生厭。陳遠暼了他一眼:「你誰啊?」
步若虛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哦」了聲,用一種倨傲的語調說道:「忘了介紹,本人步若虛,來自修真家族步家,承蒙師弟們抬愛被選為天支支事。」
「步家?」即使陳遠剛來不久,也曾聽說過這個家族的名頭,號稱是東大陸四大家族之一。其實力絕不遜於陳遠所在的二十七派,只是不知為何會選擇將子弟送到這來。
「你身為天支弟子,不在你們那好好呆著跑我們荒支這邊來幹嘛?」陳遠似笑非笑的看著步若虛,開口問道。
「閣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步若虛一臉無辜的表情,「不過是聽說荒支支事竟是雜役出身,在下心想兄台能壓過我們蘇皇子,定然有過人之處,所以早就想要結識一番。只是由於課程不同的緣故,今日才有緣得見。」
說罷,步若虛瞟了陳遠一眼,神情頗為惋惜:「只可惜這一見卻讓在下頗為失望,所謂雜役支事,不過如此!」
陳遠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步若虛,而後更是閉目養神,懶得再搭理這種白痴了。
他身旁一人答道:「還能怎麼的,今天這麼多人在場,他想出風頭想瘋了唄。他身為支事,總不好去欺負普通弟子,可其他支事又不一定壓得住,所以只好挑個最弱的支事踩踩咯。」
就在弟子們焦燥難安的時刻,不遠處的議事殿中人進人出一片忙碌景象。
作為應天宗分派,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職責就是為主宗培養更多更好的門人弟子。所以二十七分派中,上至掌門,下至每一支的教習都對這屆弟子的首次考核關注無比。
掌門凌道尊看著匆匆跑進殿中的執事,眉頭微蹙:「榜單還沒排好嗎?這次又是何事?」
「其他七支的榜單差不多了,就是荒支那邊好像出了些狀況。此外,玄支弟子中有兩名弟子七科成績均是三丙四丁並列倒數第三,孫長老讓我向您請教該如何處理。」
「抽籤,抽到誰誰留下。」凌道尊想也未想就給出了答覆。
「啊,」那執事聽得愣住了,欲言又止,「這樣的話,會不會對落選的弟子有些不公平啊?」
凌道尊不耐煩的解釋道:「成績不佳說明天資不行;運氣不好說明仙緣不夠,這種弟子強行留下來才是對他的不負責。聽懂了沒,懂了就趕緊先把七支的榜單放出去,還有,去催下荒支的教習,讓他們速度快點。」
凌道尊話音剛落,只見荒支的五位教習吵吵嚷嚷拉扯不休的走了進來,在他們後面不知為何還跟著執法堂的嚴長老。
看著這一幫人,凌掌門狠命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哀嘆道:「今天這是怎麼了,沒完沒了了……」
「來了來了。」正等得心焦的弟子們,看見兩位長老遠遠走來,仿佛平靜的湖面中被投進了顆石子,頓時掀起了陣陣波瀾。
兩位長老無視群情洶湧的弟子們,一人慢條斯理的打開榜單,另一人則以法力在虛空中幻化出相應的光幕,方便弟子們查看。
很快,步若虛就在天支弟子的榜單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著名字後的三甲二乙上二乙中的成績,步若虛皺起了眉頭略微有些不滿。
可是等到其他支的榜單陸續放出來,他的臉色漸漸變得好些了,因為他發現除了宙字支還有一位三甲弟子外,他的成績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旁邊適時的有人送上馬屁:「步師兄可真厲害,這成績可以說是是本屆弟子之首了吧。」
步若虛聞言心中暗爽,臉上卻仍是一副自矜的神情:「哪裡哪裡,宙支的那位師兄成績就不比我差嘛。不過……」
說著,他瞧了眼還沒看到自己成績仍在焦急等待的荒支弟子們,傲然說道:「想必壓過荒支的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名荒支弟子聞言恨恨的看了步若虛一眼,低聲對蘇皇子說道:「那傢伙真讓人討厭。不過我們估計是沒啥希望了,蘇師兄,你有信心超過他嗎?」
蘇皇子神色滿是凝重:「靈文、陣法我有信心能拿到甲等成績,可其他的,我並無多少把握……」
陳遠看著像只蒼蠅在身邊呱噪的步若虛,心中滿是厭煩,只是他也在疑惑:「怎麼荒支的成績還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