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落地之後,打量了眼身周的環境,發現這裡應該是膳房之內的地方。
此刻不到飯點,這兒並沒有什麼人氣,只有個廚子靠在灶台邊打著瞌睡,呼聲震得牆壁上的黑灰簌簌直掉。
就著水缸里的水,陳遠稍稍清潔了一番,這一身又是血又是汗又是泥的,味道實在難聞,就連陳遠自己也忍不了了。
臉上的污泥也一併洗去,反正他此刻的面貌是入鞘功法模擬出來的,也不怕人記住。
看看自己穿著的爛布條,實在是不能再稱為衣服了,陳遠想了想,揮手將那廚子打暈,然後換上了他的衣服。
洗漱、打人、奪衣,陳遠這一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總共花費了不到百息時間。
對於守山弟子發出的警訊,陳遠毫不在意,要找到他怎麼也得小半天功夫吧?
不過,恐怕緊追不捨的荒獸們是不會給萬劍宗這個時間了。
萬劍宗這處分派的掌門居所內,來自主宗的朴傑長老正皺起眉頭聽著山門處傳來的三聲鐘響。
本來他腦子裡剛有了點關於煉器成靈的思路,這下子全又被打亂了。
怒氣沖沖的朴傑一把拉開房門,氣急敗壞的朝著外面喊道:「來人啊!」
話音未落,就有一人接口道:「道兄可有何事?」
朴傑眼皮一翻,發現是正巧路過的分派熊掌門,不過朴傑並沒有因為來人的身份而改變他的態度,依然是用那副頤指氣使的口吻呵斥道:「在幹什麼呢,亂糟糟的,你這掌門是怎麼當的?」
「老夫剛有了些思路,這下子全都被打亂了,要是耽擱了宗主大人吩咐下來的事情,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熊掌門聞言一窒,胸中憋悶不已,你個姓朴的已經耽擱十五年了,都沒說感到絲毫羞愧,居然還好意思指責起本座來了。
雖然很想一耳光扇在眼前的這張老臉上,但是想著此人的身份和使命,熊掌門還是只得強忍怒火,賠著笑臉道:「長老請放心,不過是個不長眼的毛賊闖了進來,很快就能平息的。」
「哼,最好如此」朴長老沒好氣的一甩袍袖,接著吩咐道,「還有甄道寐帶的人回來了沒有,要是回來了叫他趕緊把幻影金送來。」
「真是晦氣,老夫的研究進度,全叫你們這些辦事不利的傢伙給拖累了,」瞥了眼,發現熊掌門還呆在原地,朴長老不耐煩的說道,「行了,還杵這做什麼,該幹嘛幹嘛去吧。」
熊掌門被這姓朴的,如此乾淨利落的甩鍋給驚得是目瞪口呆。
而且尼瑪這兒是我的居所好不,你這謝客的態度也忒自然了點吧。
熊掌門滿心的憤懣無處發泄。
雖然按理來說分派掌門和主宗長老是平級的,但奈何中央下來的人比之地方,天生自帶高人一等的屬性,熊掌門在這身負使命的朴傑面前,還真挺不起腰杆來。
「算了,不變成煞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和煞筆爭論。」熊掌門心中自我安慰道,長吸了口氣,準備離開這裡。
可就在這時,山門處的警鐘又一次響了起來。
正準備回到房中的朴長老停住了身形,滿是指責意味的目光再度望了過來。
看門的那幾個小兔崽子,難道今天是吃錯藥了?熊掌門心中也是鬱悶不已。
可這一聲鐘響並不是結束。
朴長老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仔細傾聽過後開口問道:「我記得分派之中,鐘響最高為九聲吧,代表著強敵入侵,門派面臨生死危機。」
「沒錯。」熊掌門滿嘴苦澀的點了點頭。
「那如今這是……」
在朴長老聽來,那山門處的警鐘,仿佛變成了頂在沸水上的鍋蓋,咚咚鏘鏘一陣亂響,怕不有十幾聲了吧。
「要麼是守山弟子突然瘋了,要麼就是天要塌了。」熊掌門無力的解釋道。
「天塌了……」咀嚼著這三個一眼中的意味,朴傑心中猛然一驚,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熊掌門怒喝道,「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過去看看?」
待得熊掌門和朴長老聯袂趕至山門處死,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眼前看到的竟是這樣一副場景。
鋪天蓋地的荒獸大軍,連綿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烏雲,撲面壓了過來。
熊朴二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這天,果然是要塌了……
一直追擊著陳遠的荒獸大軍,在臨近萬劍宗駐地時,卻突然感應不到陳遠的氣息了。
失去了目標的荒獸們顯得有些茫然,原本已經有了四處散去的跡象。
可就在這時,萬劍宗的駐地出現在了它們面前。
眾多修士的氣息,宛如一道鮮美的大餐吸引著它們停駐不前。
對於荒獸們來說,修士的肉體,是不亞於靈草的滋補聖藥。
荒獸的意識暴虐無法與人類修士溝通,但這並不代表它們傻。
若是以往,這樣一個修士眾多的人類據點,它們是不會輕易選擇攻打的,但如今,獸多勢眾之下,大戰一觸即發。
在廚房裡尋到一些冷菜剩飯,陳遠也不介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雖然金丹期已經完全可以做到辟穀了,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還是讓陳遠覺得肚中有貨才不慌。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悽厲的尖嘯在耳邊炸響:「敵襲!所有弟子迎戰!」
這聲音嚇得陳遠一個哆嗦,手中剩下的半個饅頭也滾落在地。
「可惜了……」陳遠不舍的目光在那饅頭上打了個轉,而後站起了身子。
現在,還是他去辦正事的時候了。
所謂的正事,自然是繼續逃命咯。
陳遠的打算很簡單,在萬劍宗和荒獸戰得火熱的時候,自己趁亂逃走。
想必偽裝成個築基修士的自己,不會太過引起荒獸群的關注。
但就在這時,陳遠突然發現,天邊光芒一閃,而後仿佛一個大碗扣下,整個萬劍宗都被一層藍色的光幕給嚴密包裹起來了。
護山法陣,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