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也想去看看父皇。」
進出門前,四皇子喊住了蘇先南,企盼的看著他說道。
「可是……」蘇先南有些猶豫,畢竟他們此去皇城情況未明,說不好會遇上什麼危險,四皇子並無修為在身,若是碰上變故,恐怕是難以自保。
就在蘇先南想要委婉拒絕時,風師兄卻突然開口了:「一片孝心可嘉,就讓他跟著吧,我會多加照顧於他的。」
蘇先南還未答話,四皇子搶前一步大喜說道:「多謝仙師。」
陳遠一行人來到皇城,見城門前圍聚著不少人群。
這些人中,既有不少膽大的閒漢,也有不少焦急的大臣親眷,還有著一群維護治安的軍士。
可這些人都被那面容恐怖的屍首和地上流淌的血河,給駭得停住了腳步。
陳遠看到這幕人間慘狀,也忍不住緊緊皺起了眉頭。
御起飛劍,陳遠想去查探下皇城深處的情況,看有無人員倖存。
身後幾人緊緊跟上,風師兄也裹著四皇子一同前行。
人在空中,視野更廣,陳遠一眼掃過,發現了些異常。
「奇怪,地上這些屍體,都是軍士或是宮人,似乎沒看見被扣留的王公大臣,也沒有看到後宮嬪妃的蹤跡。」
飛行了片刻,地面的屍體稍顯稀疏了些,可就在這時,陳遠的瞳孔猛然一縮,在地上凌亂的屍首之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陳遠按下飛劍,在那人身邊落了下來。
此人姓誰名誰,陳遠並不知曉,真說起來也僅僅是見過半面而已,但陳遠對此人的印象卻十分深刻。
「這不是跟在二皇子身邊的那名元嬰修士嗎?」李師姐驚呼一聲,「就連元嬰期也死得這般無聲無息?」
面對這遍地屍體的修羅場景,不過十二三歲的四皇子,顯露出了他身為皇家子弟的過人之處,冷靜無比。
他點著附近幾具屍首對陳遠說道:「這幾人我都曾在畫像上見過,正是那些來自蒼州的修士。」
難道那天看見的近百築基、七八個金丹修士,都已盡數殆命於此?陳遠心中疑惑的想到。
不過才過去了半夜,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然變成了青灰之色,表情猙獰,四肢扭曲,就連身體也似乎萎縮了許多。
陳遠腦中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恰當的比方,就仿佛這些屍體如同浸濕的衣服,被人生生擰出了全身血液。
「陳遠,你沒發現這地上的血液有些古怪嗎?」李薇突然插言道。
「古怪?」經李師姐這麼一提醒,陳遠將注意投向了地上流淌的那些血跡。
頓時,他察覺到了些異樣之處。
這些血液雖然已處於半乾涸狀態,但顏色有些淺得出奇,而且給人一種死氣沉沉,毫無生機之感。
「這種類似的血液我曾見過。」李師姐異常肯定的說道。
「哦,師姐可否詳細說說?」陳遠問道。
「去年,北邙山曾出了一件滅族慘劇,當是現場的情景與這裡幾乎一致,死者均是全身血液盡失,同時鮮血中蘊藏的生機以及少量精血被吸食一空。」
「這些正是噬血化靈魔功所造成的,而這兇手……」
李薇一字一句的說道:「定是血魔老祖無疑!」
「血魔老祖嗎,」陳遠沉吟片刻,不確定的說道,「風師兄似乎曾在北邙山遭遇了一個老魔頭,而且還身受重傷。」
「沒錯,」風師兄接過話來,「正是血魔老祖。那次我正好遇上血魔老祖施法作惡,本想阻止他的惡行,卻是不敵他魔功深厚,僅能勉強逃得性命。」
「後來我將消息傳回宗門後,宗門也曾派出人手圍殺,只可惜這老魔狡猾異常,被他逃脫了性命。」
風師兄和李師姐的神情十分凝重,似乎在為這神出鬼沒、心狠手辣的血魔老祖感到憂心。
而陳遠的心中更多的卻是疑惑:根據傳言以及那次北邙的情況,這血魔老祖很是小心謹慎,作惡時一般選擇的時偏遠無人注意的地方。
為何這次如此猖狂,敢在這一國皇宮之內動手呢?
叛亂的士兵、潛伏的修士一夜之間死了個乾淨,血魔老祖作惡之後想必也不會愚蠢的多做停留。
這皇城之中似乎一下子安全了許多。
陳遠等人商議後,決定兩兩分開行動,加快搜索速度。
這番搜索,在盞茶功夫後,有了收穫。
在相鄰的兩座偏殿之中,陳遠發現了倖存的王公大臣和後宮嬪妃們。
他們應該是被集體關押於此,看守的士兵已經不見了蹤跡,可兩座宮殿中的嬪妃和大臣們,卻出奇的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陳遠喊醒了幾位大臣,卻失望的得知,他們因為反對二皇子被關押於此,但到了昨天夜裡,卻被一陣磅礴的氣息壓得昏迷了過去,殿外發生的變故他們一無所知。
而就在此時,和風師兄一起行動的四皇子卻突然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找到二哥,不,二皇子的下落了,他還活著。」
陳遠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從這次叛亂開始,陳遠就感覺有一層迷霧將整件事情籠罩了起來,讓人看不透其中原委。
不管是不自量力挑釁應天宗的步氏家族,還是莫名其妙出現的血魔老祖,這其中的種種詭異,始終堵得人心中透不過氣來。
發現二皇子的地方,離他的寢宮不遠。
等陳遠急匆匆的趕到那兒後,心中卻是一涼。
只見二皇子灰頭土臉盤坐在地,頭髮散亂,半張著嘴口角流涎,眼光中一片茫然,竟似乎是瘋了的模樣。
此時,半蹲在旁給二皇子檢查情況的風師兄,起身站了起來,迎著陳遠詢問的目光搖了搖頭:
「似乎是受了極大驚嚇,氣血上涌堵塞了腦中經脈,過去了半天時間,此時他的小半邊腦子已經徹底壞死了。」
聽了風師兄的解釋,陳遠還有些不甘心,然而不管他是問話還是給予刺激,二皇子卻始終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樣子毫無反應,到了最後,陳遠也只有無奈的放棄了嘗試。
「那現在怎麼處理他?」陳遠問道。
四皇子遲疑著開口了:「本來勾結外人謀權叛亂,按律是其罪當誅,不過他現在都這般模樣了,還是廢除修為幽禁起來吧。」
陳遠暼了四皇子一眼,原本以為他會說將這二皇子圈禁起來便就作罷,沒想到他還補了句廢去修為。
果然不愧為心志冷靜、手段狠辣的皇家子弟啊。
不過陳遠也對這二皇子這無君無父,不顧兄弟之情的傢伙毫無好感,看了眼他練氣四重的修為,隨手一掌擊在他小腹處,毀了他的氣海。
然後陳遠便不再關注於他了,而蘇先南也最後打量了二皇子一眼,準備離開去找尋父皇的下落。
可就這不經意的一眼,卻讓蘇先南停住了腳步,徹底呆住了。
「你們快看!」蘇先南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陳遠一愣,聞聲轉頭望去。
只見沒了修為的二皇子,其臉上的五官竟然詭異的蠕動變換起來。
半柱香過後,二皇子臉上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終於停歇了下來。
只是,此時的他已經徹底的變成了另一個相貌。
「此人不是二哥,」即使面對此等詭異的場景,四皇子也保持了足夠的冷靜,「難怪那次他失蹤歸來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而後他又自言自語道:「可是,相貌還好改變,聲音也可以模仿,這每個修士獨特的靈氣波動,又是如何偽裝成一模一樣的呢?」
既然確定不是二皇子了,陳遠也不再顧及情面,對那人進行了一番搜身,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
幾塊靈石,兩件小巧的法器,然後是一本秘籍……
秘籍內容記載的正是那詭異莫測的偽裝技巧,但這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在於秘籍封面上寫著的名字。
《入鞘》二個大字十分醒目,這本秘籍居然有著這麼一個奇怪難懂的名字。
可陳遠此時內心深處,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同樣是擬化類的功法,掌門交給自己的名為藏鋒,而這裡發現的卻叫做入鞘。
藏鋒……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