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拼搏
既然決定接受斯波家的好意牽手織田家,那麼淺井家也應該有所表示。
淺井長政對赤尾清綱說道。
「赤尾大人回赤尾城迎接謙信公與上衫殿下,請來小谷城一敘。
冬寒未散,距離關東化雪還有幾天,耽擱一日亦是無礙。
我手書一封,派人送去越前敦賀城,交於朝倉家宗滴公,算是我為兩家引薦。」
赤尾清綱心領神會,嗨了一聲。
淺井長政很會做人,這是為斯波義銀牽線搭橋。
上杉輝虎能走北陸道,是用金錢開路,砸得沿途各家放行。
畢竟北陸道諸國與她沒有利益衝突,各家看在錢的面子上不至於為難她。
可斯波義銀就難說了,因為朝倉家是以下克上趕走斯波家,奪取了越前國。
朝倉家掌控越前已經五代,初代出身乃是斯波家被官,就是斯波家麾下的投效國人,地位不高。
可便是此人,利用守護與守護代之間的矛盾,左右逢源,最後竟然將兩家一齊趕走,獨占了越前。
那時候本是幕府強勢時期,如此作為必然遭到強烈反應,但朝倉家運氣不錯,正巧遇上八代將軍之亂。
八代將軍無後,不得已立妹妹為繼承人,誰知道老蚌懷珠,她竟然有了!還是個女兒!
八代將軍起了換儲之心,將軍家繼承之爭又牽連幕府各家利益,細川,畠山,斯波,山名等重臣紛紛下場。
結果,幕府內外武家分成東軍西軍相互攻伐,近幾,四國,西國等幕府勢力範圍領國大亂。
此戰打碎了足利家為首的守護體系內部和諧,足利血親之間不再是手足情深,又添加了無數血仇。
幕府開始走向衰敗,自朝倉家起始,各國武家以下克上,逐步架空了幕府的守護大名,守護體系走向崩壞。
這次大戰,朝倉家以西軍身份參戰,初代家督驍勇善戰,打得東軍頭疼不已。
東軍總大將,那一代的細川宗家家督出面拉攏,以越前國為恩賞,將她拉入了東軍陣營。
至此,朝倉家一統越前國,從幕府得到名分成為越前守護,底層武家一躍成為名門,亦是諷刺至極。
最受傷的當然是斯波宗家,守護的越前,尾張兩國,被剝奪了一半,元氣大傷。
雖然事過多年,物是人非。朝倉家在越前國統治五代,也已樹大根深。
但沒個人從中牽線,怕是斯波朝倉兩家面上過不去,會出些糾紛。
淺井家與朝倉家關係很深,初代淺井亮政交好上代朝倉家督孝景與朝倉軍神宗滴公。
借著朝倉家的支持驅逐京極家,支配了北近江,兩家結成盟友。
淺井長政為斯波義銀搭線,的確是表達善意的好辦法。
相信斯波義銀會接受她的好意,關東遙遠,沿途多些朋友總比多些敵人好吧。
出門在外,誰知道會不會遇上意外。拜拜碼頭,拉拉交情才是正常操作。
不是誰都如上衫輝虎那般豪邁,一路撒著金子,帶著精銳姬武士殺氣騰騰就莽過去了。
淺井長政說完,看座下重臣神情不一,心中亦是一嘆。
當初母親坐在家督位上,她也是諸多不滿,可真坐了上來,才知道這位子多燙臀。
正所謂眾口難調,家臣們各有角度,皆有道理,可最後下決斷的可是她淺井家督啊!
家臣們可以說錯話,她不行,她是家督,是淺井家的決策者,負責人!
她不知道斯波家藤堂領在北近江是內患?她不知道三郡武家尾大不掉?她不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六角一色兩家的刀槍都快釘在她腦門上了,哪有時間精力去整頓內部,臣妾做不到啊。
飲鴆止渴,先顧眼前吧!
———
尾張,清洲城天守閣,議事廳正在展開評議。
一名嬌小的姬武士伏地不起,在織田信長戲謔的目光中瑟瑟發抖,正是木下秀吉。
一旁,抬頭挺胸姿態傲然,跪坐的柴田勝家在主君面前出言羞辱於她。
「你這種下等人也敢在評議之時大放厥詞,好大的膽子!
你算什麼東西,軍國大事也是你可以隨意談論的!
這等不知尊卑的東西,殿下,不如由我為您斬之!」
織田信長不予置否,輕輕笑了笑。
柴田勝家手握刀柄,便要拔刀砍人,丹羽長秀終於忍不住出口阻攔。
「柴田大人稍安勿躁,木下秀吉雖然唐突,但畢竟是殿下恩准參與評議的姬武士。
評議乃是公議,她就算說錯了話,也不是丟了性命的罪過。」
柴田勝家一抬眉,回道。
「殿下只是讓她參與買賣之類的庶務,這等幸進的傢伙就該感恩戴德好好做事。
如今出言狂妄,竟敢議論軍國大事,還不該殺嗎!」
丹羽長秀也是一窒,一時無話可說。
武家尊卑極重,木下秀吉這種入贅得到身份的平民姬武士,最是低賤。
只是她出身織田信長的小者,取鞋暖腳的僕役,也算是信長親信,多少有些香火之情。
為人又聰明伶俐,幾次差遣買賣都讓殿下滿意。
特別是去京都,找到了便宜的鐵炮渠道,讓織田家有了第一批成編制的鐵炮眾。
織田信長心情大好,這才給了個奉公人的身份丟到丹羽長秀麾下做事,算是有了出頭之日。
丹羽長秀是信長的大管家,家中庶務雜亂,木下秀吉聰慧,的確是幫了不少忙,讓她很有好感。
可誰能想到,織田家這場評議上,她竟然敢開口發言,惹得柴田勝家暴怒。
柴田勝家是織田家軍方第一人,丹羽長秀雖然深受織田信長信賴,也不想惹她。
無奈之下,她朝織田信長一個鞠躬求援。
主君不會真的讓柴田勝家殺人,只是惡趣味得喜歡看人倒霉。
織田信長見心腹求援,撇撇嘴感覺玩夠了,開口說道。
「猴子,你現在膽子夠大的,連我遷移居城去小牧山城也要管?
過幾天,是不是我和濃君的床第之事你都想安排安排?」
丹羽長秀怒視主君。
您就算出言說和,也別用這種話題啊!主君的內事,主家的威嚴怎麼能拿來說笑呢!
面對丹羽長秀的目光,織田信長笑嘻嘻甩甩手,對柴田勝家說道。
「權六,算了吧。
這小猴子我挺喜歡的,留著給我逗趣吧。
評議苦悶,說話累得半死,也該有個猴戲看看,放鬆一下心情。」
織田信長的性子乖戾,柴田勝家早就服了,主君說話又顧及了她的面子,自然知道好歹。
哈哈一笑,說道。
「殿下說的是,是我缺了情趣,壞了殿下興致,實在是對不起。」
說完,朝信長鞠躬致歉,不再言語。
信長懶散地靠在側枕上,目光盯住木下秀吉,如蛇望鼠,有笑顏無笑意,冷冷道。
「好了,開始你的表演。
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只能砍了你的猴腦丟出去餵狗哦。
你可別讓我為難啊,猴子。」
秀吉重重叩首,大聲回道。
「謝殿下!」
她的背後冷汗打濕內衣,心臟狂跳不止,這是她用性命換來的開口機會。
她不甘心一輩子做錙銖必較的買賣活,一心要向上爬。
為此,她可以用命去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