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4章 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高田陽乃能當選第一任斯波聯儲主席，並非因為她德高望重。
而是因為在這個中古時代的島國，懂得如何使用斯波聯儲這一金融工具的人幾乎沒有。
斯波神裔十三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小白，誰都知道斯波聯儲是個聚寶盆，但誰也不知道這錢該怎麼撈。
所以，斯波糧票體系的建立者高田陽乃作為島國極稀有的金融人才，被大家推出來攢局。
對此，高田陽乃是又驕傲又謹慎。
她早就有感覺，自己多半會被推舉為第一任主席，借用斯波聯儲主席這一身份，她可以為高田家與新神道教爭取許多利益。
但反過來，大家推舉她是為了得到利益，學習金融，如果她不能為大家帶來足夠利益，那麼這個主席的位子就會像火山口一樣危險。
早在斯波聯儲聯席會議舉辦之前，高田陽乃就已是殫精竭慮，拼命收集信息，考慮該如何履行職責，為斯波聯儲的運行制度奠基。
利用加息降息控制市場上的糧票數量，人為製造潮汐，過程不重要，關鍵在於能不能把別人口袋裡的錢，掏回拿進自己的口袋。
隨著臨時幕府的建立，關東無戰事的御令已經籠罩整個東島國，斯波麾下的土地正在恢復秩序，被亂世破壞的經濟活動也迅速復甦。
原有的生產力與新增的生產力，那些本應該被軍事消耗的物資充斥在市場上，變得泛濫成災。
供大於求導致貶值，同樣的貨幣可以買到更多的物資，這卻不是一件好事。
被戰亂破壞的消費能力卻還沒有恢復過來，社會崇尚節儉，人們喜歡節約，多吃一碗白米飯也被認為窮奢極侈，是家業衰敗的開始。
島國貧瘠，物資匱乏，但大家都忍著不消費，市場還是形成了物資過剩的通縮趨勢。
這時候的金融還非常簡陋，高田陽乃並不明白什麼是通縮，但商業嗅覺敏銳的她已經感覺到不對。
貨物過剩，貨幣購買力大增，市面上需要的貨幣在減少。
看似糧票變得更值錢了，但市場需要的糧票減少，斯波家印出的新錢發不出去，已然形成了堰塞。
正當高田陽乃感到這個問題扎手的時候，她忽然發現織田舊領武家正在大量向斯波土倉借貸，德川領地充當了斯波一條之間的香江。
高田陽乃的心思豁然開朗，可算找到了一條解決通縮的道路。
織田舊領武家向斯波土方借貸的是斯波糧票，她們用糧票在德川領地購買大量物資，拿去充當一條秀吉動員所需的軍費。
德川家康收了這些糧票之後，利用糧票離岸兌換特權，直接在斯波家控制的勢力範圍內購買大量物資。
物資供大於求的市場狀態得到了扭轉，東島國生產的多餘物資通過德川領地源源不斷被西島國的戰事消耗掉了。
在這個過程中，斯波糧票被不斷使用，大量新錢湧入市場，讓斯波土倉賺到了大量的鑄幣稅。
而且，織田舊領武家借貸的是糧票，高利貸產生的大量利息也要用糧票歸還。
淪為卡奴的她們只能把戰爭中獲得的收益換成糧票，再用於支付土倉利息。
在這個過程中，斯波聯儲只需要根據市場上的糧票波動，調節利息，就可以獲取巨大的利益。
這份收益足以支撐高田陽乃坐穩主席的位置，昂頭接受各家的鼓掌致謝。
高田陽乃這次來述職，就是想說動聖人進一步放開斯波土倉的貸款限制，讓更多西島國武家可以來斯波土倉借錢，購買東島國物資。
僅僅只是織田舊領武家，已經滿足不了高田陽乃的胃口。
不管是毛利家，長宗我部家，還是大友家，龍造寺家，島津家，只要西島國武家敢要，斯波土倉就敢借。
以東島國的物資為媒介，斯波土倉完全可以把西島國武家的褲兜掏空。
巨大的基數意味著巨大的利益，斯波聯儲在中間加減槓桿，能把整個島國的錢都賺回來。
金融從來不是百分百的遊戲，它可以是我百分之二百，你負百分之一百的遊戲，甚至更離譜。
後世政府負債率都超過GDP百分之一百，還不是接著奏接著舞。
而高田陽乃的貪婪，正中義銀的下懷。
一條秀吉可以征服整個西島國，但她在征戰中消耗的大量物資也讓西島國武家成為了一群卡奴，斯波家的卡奴。
欠了斯波家一屁股債的西島國武家，她們只有兩條路可走。
其一，賴帳，真刀真槍和斯波家開戰，打贏了就不用還錢咯。
其二，繼續擴張，用對外戰爭的收益來還錢。
義銀已經用十三年時間向全島國武家證明了一件事，聖人無敵，傻b才想和聖人開戰呢！
連一條秀吉這個野心家都下不了決心和義銀開打，西島國哪個武家有膽子？
所以，西島國武家的選擇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繼續擴張，搶錢搶糧搶地盤迴來還錢。
巨大的經濟壓力會讓西島國武家逼著一條秀吉去對外侵略，在琉球不能餵飽大家的時候，一條秀吉的侵略目標就只剩下一個，半島。
義銀雖然不是高田陽乃這樣的商業天才，但從現代穿越到中古時代的他其實很明白放鬆信貸意味著什麼。
西島國武家最終會一貧如洗，大量壞帳一定會衝垮西島國經濟，而斯波土倉也會被金融危機反噬。
但即便知道未來會出現一場巨大的金融危機，義銀也必須要這麼做。
在背後有義銀自己這個巨大隱患的時候，一條秀吉到底有沒有膽子去侵略半島，撩撥天朝的虎鬚，義銀心裡沒底。
所以，義銀必須通過放寬信貸這個辦法，逼著一條秀吉去侵略。
一條秀吉的賭性很重，從西國大迴轉，與柴田決戰賤岳，降服織田德川，遠征四國九州來看，她幾乎把把梭哈，一次次全部押上桌。
已經賭了這麼多次，也不差再多賭一次，一條秀吉擁有一路贏過來的僥倖心理。
可萬一。。這次輸了呢。。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名為斯波聯儲的金融巨獸被義銀親手放了出來，它的獠牙會死死鎖住西島國武家的咽喉，逼一條秀吉發瘋。
到一條秀吉發瘋登陸半島的那一日，就是她末日倒計時的開始，為了讓斯波家成為天朝的狗，一條秀吉必須被祭獻。
生得卑微，死得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