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3章 只能一路走到黑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義銀一直看不懂雪乃的思維模式，那個沉默少語依偎在姐姐身後的內向少女，是怎麼一步步變成現在這麼變態的？
她有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她有一副殺人不眨眼的心腸，在她眼中除了聖人與姐姐，其她人的死活從來不重要。
她喜歡看著姐姐承歡於聖人身下，她喜歡看著立華奏，把自己帶入立華奏的角色，仿佛被義銀寵愛的立華奏就是她自己。
每每想到這一點，她已經殘缺不堪的身體似乎又熱了起來，似有了新的生命之泉從體內流淌而出。
今日沒有姐姐與立華奏的雙重快樂，但僅僅只是聖人與立華奏，就讓雪乃心裡充滿了激情，將手置於腹部感受自身涌動的生命。
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等雪乃從雲遊外物中緩過神來，立華奏早就不在房間之中。
而義銀正在銀盆中搓洗毛巾，小心翼翼為雪乃擦拭乾淨，還不忘埋怨。
「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你人都暈過去了，真是。。真是。。」
雪乃回想之前立華奏的阿黑。。嘿嘿帶入其中，任由義銀擦拭，輕笑道。
「死了死了，死得真快活。」
義銀將擦完的毛巾丟進銀盆，用手指點了點雪乃的額頭，罵道。
「真是個瘋丫頭。」
雪乃痴迷望著義銀的臉，輕喃道。
「聖人為什麼這麼寵我？當年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從沒變過。
有時候我也會像姐姐那樣的心慌，捫心自問，我配嗎？我不過是一個僕役出身的賤婢，當不得聖人厚愛。」
義銀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
「又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喜歡雪乃就喜歡雪乃，何來配不配一說。」
雪乃抓住義銀的手指，放在嘴中含著，眯著眼用舌尖攪動指尖，用盡一切力氣去獻媚這個男人，只因為他的一句喜歡而歡喜到瘋狂。
只可惜，她的身子已經廢了，也只能做到這點。
雪乃含糊不清說道。
「聖人是神，神不會老，雪乃會老，雪乃已經老了，而且沒用了。」
義銀被她舔得心癢，拔出手指在她臉頰蹭了蹭，哼道。
「既然我是神，那麼我想要喜歡誰，就喜歡誰，你變成什麼樣子與我的喜歡何干？」
雪乃輕輕捂住義銀的手，將手背放在自己的臉頰蹭著，呢喃道。
「謝謝您，謝謝您這些年來的喜歡，謝謝您喜歡我。」
義銀順勢捏了捏她的臉蛋，笑罵道。
「你呀，還是那個小傻瓜。」
君臣依偎在一起，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此時此刻，恰似彼時彼刻。
人生若只如初見，變態一生又何妨。
———
雪乃是幸福的，即便身已殘，人已廢，但她卻從未忘記自己的誓言，從未忘記貫徹自己的意志。
即便淪為世人眼中的殺人魔，無血無淚的變態狂，她亦是如食甘飴，無怨無悔。
而某些人，她們曾經受聖人大恩，卻被貪慾迷住了雙眼，便註定要遭到天罰天譴。
京都，畠山府邸。
畠山高政一掌砸在榻榻米上，罵道。
「公方大人為何還不行動？聖人已經同意她回返京都，她還在遲疑什麼！」
蜷川親世回憶女兒來信上的內容，嘆道。
「將軍謹慎，她當年把聖人得罪的那麼狠，聖人卻能不計前嫌，允許她回返京都，她自是惶恐。
石清水八幡宮一行不知是福是禍，公方大人心裡難免忐忑。」
蜷川親世把嘴邊的做賊心虛四個字又給咽了回去，這詞吐出來也不知道是吐槽足利義昭，還是在罵自己。
畠山高政與蜷川親世也是沒想到，聖人會這麼爽快答應讓足利義昭回京。
原本以為聖人會提出一些苛刻的條件，但不想卻只是要求足利義昭去石清水八幡宮祭祀八幡神，懺悔過往。
這就算完了？
大喜過望的畠山高政與蜷川親世，她們趕緊聯繫滯留攝津的足利義昭。
可足利義昭卻覺得斯波義銀不會這麼便宜自己，又在疑神疑鬼，這就把畠山高政氣得不輕。
說起三好義繼之死，畠山高政遠比足利義昭恐懼。
三好義繼能在北河內之地被自己的部眾逼死，本領在南河內之地的畠山高政也一樣可以完蛋。
要說不得人心，畠山高政可比三好義繼嚴重得多，畠山宗家世襲的紀伊河內兩國，都被她敗家敗了個乾淨。
要不是投靠了聖人，保住了南河內之地，這會兒畠山高政還不知道自己會淪落到哪裡去。
細川藤孝這個小陰比可以收買三好義繼的家臣，拔了扎在北河內的釘子，自然也可以收買對畠山高政不滿的畠山家臣，吞了南河內。
更要命的是，細川藤孝生了神裔，貴為神裔之母，那是斯波神裔的自己人。
三好義繼死得如此莫名其妙，坐鎮多聞山城的聖人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提。
那可是三好長慶的正統繼承人，三好宗家家督，比起早已過氣的畠山宗家，三好長慶這位梟雌的影響力至今還殘存不少。
一想到這點，畠山高政心裡就拔涼拔涼的。
蜷川親世心裡怕，畠山高政心裡更害怕，她們都是受了聖人大恩惠的人，卻被貪慾沖昏了頭，玩得什麼不忠不義的政治把戲。
可事到如今，兩人都沒有了回頭路，唯有一路走到黑，挾將軍正統和聖人好好談一談條件。
眼看蜷川親世還在長吁短嘆的猶豫，畠山高政一咬牙一狠心，冷聲道。
「給一條秀吉寫信，讓她和我們一起施壓，一定要讓公方大人動起來。」
蜷川親世一愣。
「這。。這不好吧？」
畠山高政冷笑道。
「有什麼不好？足利義昭是不是真以為自己是將軍之尊，我們只能求著她挪挪屁股？
攝津是一條秀吉的地盤，一條秀吉如果一定要足利義昭滾蛋，足利義昭她敢不滾嗎？
沒有了一條秀吉的庇護，將軍御駕的安全可是沒人能保證的。」
蜷川親世苦著臉。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畠山高政瞪眼道。
「清醒點吧，你真把自己當什麼幕府的忠臣義士了？
你我迎回將軍，只是為了請求聖人讓步，緩議京都幕府與大評議重組之事，替畠山蜷川兩家尋求更好的條件。
足利義昭怎麼想，不重要。
她必須得入京，讓我們有籌碼和聖人談，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已經得罪了聖人，就算聖人仁厚，京都幕府內這麼多中下層武家都已經被斯波家收買，親近聖人，她們也越來越看你我不順眼。
不能再拖了，帶上願意迎逢將軍的自己人，把聲勢搞得大一點。
等一條秀吉逼得足利義昭動彈之後，我們一起去石清水八幡宮，一定要讓足利義昭懺悔，一定要讓她入京！」
蜷川親世點點頭，苦笑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