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1章 一夜白旗顯神跡
與石清水八幡宮隔川相望的山崎，就是當初一條秀吉與明智光秀對峙，差點打起合戰的那個地方。
義銀允許足利義昭回京，但她必須先去石清水八幡宮懺悔，這個要求不過分。
石清水八幡宮位於淀城西南，在一條秀吉勢力範圍內，只要不是斯波家撕破臉攻打一條家，足利義昭的人身安全絕對可以得到保證。
其次，八幡宮祭拜的是源氏氏神，武家守護神八幡大菩薩。
八幡神為天皇祖神，也被天皇后裔的源氏視為氏神，等到源賴朝建立起鎌倉幕府，八幡神的地位進一步提高，演變為武家守護神。
這裡算是河內源氏的家廟，八幡大菩薩也可以看作外來佛教與本土神道融合的氏神，說河內源氏的老祖宗在上面看著倒也沒什麼錯。
鎌倉足利兩代幕府都是由河內源氏嫡流建立，八幡宮的地位因此堅如磐石，祭祀香火不斷。
即便當初足利義滿覆滅天皇朝廷和神道教，也不敢拆了八幡宮，反而要拔高八幡大菩薩的武家守護神地位，以維護幕府統治的道統。
足利義昭這個貧乏公方自從上位之後就是瞎幾把搞，足利義輝在位之時稍稍有些復興足利幕府的苗頭，現在全被足利義昭徹底掐滅。
罵一聲平庸無道，倒行逆施，真沒冤枉了足利義昭。
當年足利義昭逃出京都，雖然是被明智光秀蠱惑，但更是心存僥倖，希望在外重新建立將軍威嚴，捲土重來奪回權力。
可惜結果卻是顛沛流離，寄人籬下，她現在灰頭土臉要回京，自然沒有離開時那麼容易。
就算有蜷川親世和畠山高政這兩個反骨仔帶路黨幫忙，回京之事搞到最後還是需要義銀點頭才行。
義銀不能不點頭，除非他願意毀了自己多年建立的仁義人設，他現在想要的是穩定，斯波天下最好能從足利天下和平過度。
這個想法就被蜷川畠山兩人拿捏住，自以為是有了談判的籌碼，可她們卻沒想透其中關鍵。
斯波家的改製革新如火如荼，蒲生氏鄉死後，義銀已是自己站到台前支持井伊直政。
事情已經沒有迴旋餘地，到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關鍵時刻，義銀怎麼可能再輕易讓步？
今時不同往日，京都幕府這些高層的小算盤觸及了義銀的底線，義銀已然有了把足利義昭和京都幕府高層一波打包全送走的打算。
明智光秀想要利用斯波神裔集團的利益關聯，慫恿義銀的女人們一起下手搞死足利幕府，但義銀卻不願意自己的女人沾染這種污血。
既然如此，就請列祖列宗出面解決吧。
足利義昭這個傻b，義銀可以原諒她，就問問老祖宗原不原諒吧。
如果老祖宗不願意原諒她，一定要一個雷劈死她，義銀也沒有辦法，只能含淚收下京都幕府，重組大評議，為斯波天下打下新基礎。
義銀對等待命令的雪乃說道。
「我會命令蜷川親世與畠山高政在石清水八幡宮恭迎將軍御駕，與將軍一起祭拜八幡大菩薩，懺悔自己過往的孟浪。
而我則會在淀川北岸的山崎，遙望石清水八幡宮所在的男山。
天朝有雲，浪女回頭金不換，只要足利義昭走完這個流程，我便會重拾故事，像當年送她上洛繼位一般，再度迎她入京。」
山崎與石清水八幡宮所在的男山隔著淀川，天皇朝廷曾經幾度建立山崎橋，連接兩岸，卻抵不過河川兇猛衝垮橋樑，最後只能作罷。
直至今日，兩岸還是只能依靠船隻橫渡，別無他法。
義銀在山崎眺望足利義昭祭祀八幡神，雙方冰釋前嫌，此舉可謂仁厚，但雪乃卻是越聽越不對勁。
聖人明明已經對足利義昭起了殺心，冠冕堂皇的政治作秀暫且不提，此次八幡宮之行的殺招安排在哪裡呢？
雪乃試探問道。
「聖人是想讓我帶壬生狼潛伏在八幡宮外，在將軍，管領，政所代官祭祀之時殺入宮中，不留活口？」
義銀搖搖頭。
「將軍祭祀八幡神，男山內外一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呢。
一條秀吉不是蠢人，她麾下必有忍眾潛伏在男山，你若是在那裡行動，即便成功覆滅幕府高層，也堵不住消息外泄。
要是真的如此做了，一條秀吉一定會把八幡宮血案傳遍天下，我斯波義銀十餘年建立的武家大義，也將一朝喪盡。」
雪乃思索一下，又說道。
「聖人是希望我帶人控制淀川的船隻，在將軍祭祀完畢，前往山崎與聖人會面之時，鑿穿她的坐船？」
雪乃這是以為聖人要行明朝太祖故智，以意外沉船消滅政治上的名義領袖，取而代之。
義銀卻是笑著搖頭。
「淀城以西水面都是一條秀吉的控制範圍，淀川是攝津京都的水運要道，往來船隻無數，你怎麼保證足利義昭會坐上你準備的那艘船？
三好義繼之死都可以嚇得足利義昭裹足不前，變得小心謹慎的她怎麼會坐上一條不知道底細的陌生船呢？」
雪乃想了想，嘆道。
「不在八幡宮動手，也不在水上動手，我實在猜不到聖人的想法。」
義銀微微一笑，他的想法自然是誰都猜不到。
足利義昭，蜷川親世，畠山高政和那些願意隨行的幕臣，必然都是舊幕府最頑固的一派，義銀這次是要把她們一勺燴。
但她們只能死於天譴，義銀與斯波家絕不會染上半點血腥。
義銀看著雪乃，緩緩說道。
「我並不需要你動手殺人，你只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我會寫回信給蜷川親世與畠山高政，提出我的要求，而她們也必然要與足利義昭商議。
在足利義昭點頭接受我的條件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行動。」
雪乃問道。
「聖人需要我做什麼？」
義銀冷酷一笑。
「多聞山城之外的作坊，已經打造好了一百零八根純鐵旗杆，準備好了一百零八面源氏白旗。
我要你帶著這些旗杆旗幟，偷偷潛入石清水八幡宮，插滿上院社殿內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