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2章 愚蠢姐姐變態妹

  第1582章 愚蠢姐姐變態妹

  高田陽乃對半澤直義感到扎手,是因為半澤直義已經正式入編,擁有斯波編制。

  井伊直政與高田雪乃對半澤直義的激烈言辭非常重視,一樣是因為她擁有斯波編制。

  武家集團,本就存在家業乃公器的思維傾向。

  斯波義銀創立的斯波忠基金,與中下層斯波姬武士共享家業。更是進一步加強了斯波姬武士心中,斯波家業有我一份的責任感。

  有了斯波編制,半澤直義即便只是一個基層武家,她也有資格對斯波家內部存在的問題指手畫腳。

  高田陽乃想要對付她,必須依靠檯面上的遊戲規則,不可能像是對待外面的野狗,隨便找個角落弄死了帳。

  古代的民心,與現代公民社會長大的人想得不一樣。

  古代的民心可能是軍人的心,可能是地主的心,但絕不是千千萬萬勞苦大眾的心。

  因為組織起千千萬萬的勞苦大眾,需要大量的基層骨幹,需要一個能被大多數人認可的行動綱領,而古代的統治者根本做不到這些。

  所以,古代的民心只能是軍隊的心,地主的心,是把軍隊與地主組織起來,而勞苦大眾則是被警惕被鎮壓的壓榨對象。

  在島國,武家的本質是以地主武力起家的暴力集團,她們更不可能去考慮什麼民心向背,只會為自己的小團體爭取利益。

  足利幕府建立以來,足利將軍與守護大名統治領地,是依靠家中高階武家,是拉攏地方有力武家。

  統治領地,依靠的是姬武士團,從將軍,大名,地頭,地侍,一層層分包,直至鄉間村口。

  而現在,天下最強悍的兩個人,織田信長與斯波義銀,都已經走出這個傳統的分包商套路。

  織田信長鐵腕集權,給手下的高階武家分配領地,設置KPI,能完成任務就升官發財,不能完成任務就特麼的滾蛋!

  她一人的權力,比整個織田家臣團都大,家中博弈已經徹底失去了武家傳統的制衡技藝。

  所以,織田家雖然實力強橫,但始終處於高壓之下的織田重臣們,幸福感並不高。

  而斯波義銀走的又是另一個路數,撇去他和斯波重臣們的床上故事不談,斯波義銀其實是用中下層武家制衡高階武家。

  斯波家的福利體系,核心思想只有一個,那就是緊緊拉住斯波家的中下層武家,與她們分享斯波家的利益。

  可是大餅就一塊,下面人多咬一口,上面人就少吃一口,所以斯波家的高階武家也是有點不爽的。

  但她們沒辦法,因為斯波義銀的做法符合整個武家集團的利益,也因此得到了中下層武家之心,斯波家的根基才真正變得紮實。

  例如這次開戰,即便織田家的實力十倍於己,但斯波家臣團也沒有像一般武家集團那樣認慫,妄圖犧牲主家,幫自家避禍。

  斯波姬武士團能夠不懼強敵,上下共利,同心同德,就是因為斯波福利體系的巨大作用。

  在斯波家爭取中下層斯波姬武士支持的統治思想下,斯波編制的作用變得非常獨特。

  通過斯波遴選,成為新的同心,就代表著姬武士理論上成為了斯波家統治層的一份子。

  所以,半澤直義所言所語都是大義凜然。身在其位,必謀其職,高田雪乃可以說她越權,但卻無法否定她的拳拳報效之心。

  斯波遴選是蒲生氏鄉設計的,設計的意圖就是用統一的服裝,統一的手勢,統一的思想,打造一支絕對忠誠於斯波義銀的姬武士團。

  井伊直政對半澤直義的欣賞就在於此,半澤直義雖然是地方上推薦上來的,卻是斯波遴選改造成功的典範。

  才能出眾,忠誠度高,堅持原則,半澤直義簡直是蒲生氏鄉心目中最優秀最欣賞的新同心。

  同心眾集團是斯波家的中樞機構,中央與地方的爭權奪利的情況,一直都存在。

  如果所有地方推薦上來,通過斯波遴選的新同心,都像半澤直義這樣,心裡只有聖人,只有斯波家,那可太爽了。

  同心秘書處只需要批量生產新同心,然後把她們丟回地方任職,就足以監視壓制所有的地方集團。

  井伊直政對半澤直義的全力支持,其實也有深層次的原因。

  高田陽乃一人掌控了整個斯波家的金融體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同心秘書處一直無法把手伸進堺港。

  半澤直義的道理,非常符合同心秘書處的需要,井伊直政當然要全力支持她,即便半澤直義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問注方組員。

  井伊直政從來不怕看似精明的高田陽乃,她真正擔心的是樣子木訥,從來不理實務的高田雪乃。

  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

  張牙舞爪的高田陽乃,其實遠不如安安靜靜,但一出手就見血的高田雪乃更有威懾力。

  高田雪乃雖然殺戮過重,但她絕對不是外間傳聞的瘋子,而是非常冷靜的劍客。

  不管是京都天誅,還是斯波忠基金除貪,高田雪乃始終堅持以斯波義銀的利益優先。

  今天這齣雙簧,看似是應付高田陽乃的出招,其實是井伊直政與半澤直義在試探高田雪乃對姐姐的支持,到底有多堅決。

  簡單來說,就是斯波義銀與高田陽乃同時掉進水裡,高田雪乃會選擇救誰。

  而高田雪乃的反應,讓井伊直政鬆了口氣,也讓半澤直義能安心回去問注方雌伏一年,再圖後續。

  ———

  內室中,只有高田姐妹兩人。

  此時的陽乃,心情是相當的好,她笑道。

  「這麼說來,那個半澤直義就灰溜溜得滾回多聞山城去了?

  還是雪乃你厲害呀,連井伊直政這樣麻煩的傢伙也乖乖認栽了。」

  雪乃看了眼高興的姐姐,反問道。

  「聖人那邊的事,怎麼樣了?」

  陽乃興奮道。

  「聖人已經答應,把石田三成手中關於糧票逆回購的權力交給我。

  由我來組建斯波錢莊,負責包括發行,存儲,借貸等等在內的所有糧票事務。」

  雪乃並不在意姐姐的權力變得更大,她只是追問道。

  「聖人有關戰後恩賞的麻煩,姐姐已經解決了嗎?」

  陽乃微微皺眉,說道。

  「當然解決了,有斯波錢莊在手,一兩百萬石的戰後恩賞,不算什麼大麻煩。

  我們高田家,終究是混出來了,從此,沒有人敢再輕視我們。什麼功名只在馬上取,我呸,我偏偏就要以錢糧成事!」

  雪乃微微搖頭,不再說話。只要斯波義銀的麻煩被解決了,她也懶得再問什麼。

  陽乃獨自高興了一會兒,見雪乃又變得木木的,完全是一副不接茬不捧場的樣子,又覺得沒意思。

  她哼了一聲,說道。

  「今晚,聖人讓我們到他的院落去,我得好好準備準備。衣服,首飾,香料,雪乃你也來幫我挑一挑,選一選。

  不過啊,雪乃你也真是的,為什麼要讓立華奏一起侍奉聖人?我每次都覺得怪怪的,渾身不自在。

  影武士是這麼用的嗎?伱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也就是聖人太寵你了,什麼事都由著你瞎胡鬧!」

  雪乃撇開頭,將目光投向庭院,默默發呆,懶得再理會自以為是的陽乃。

  我愚蠢的姐姐呀,如果沒有立華奏在,聖人與你歡聚的次數,至少要減少一半,甚至更多。

  我愚蠢的姐姐呀,你總是精明得在犯傻,做些事倍功半的傻事而不自知,還因此沾沾自喜。

  不過沒有關係,不論你做了多少蠢事,我最後都會幫你擦乾淨。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井伊直政以為她看清了高田雪乃的選擇,但高田雪乃自己心裡卻很清楚,自己從不做選擇。

  不論是義銀,還是陽乃,雪乃都要。不管是斯波家的強盛,還是高田家的興旺,雪乃都要。

  看著眼前興高采烈準備沐浴更衣,喋喋不休惦記著晚上如何伺候聖人的姐姐,高田雪乃冷淡的臉上忽然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就是雪乃喜歡的生活,有聖人,有姐姐,有立華奏這工具人,看著他們***,雪乃就覺得很開心。

  誰要是敢破壞了雪乃的幸福,雪乃會毫不猶豫得斬了她,一定會斬了她!

  ———

  堺港,港口區的教堂。

  主領禮拜之後,路易斯,弗洛伊斯匆匆走到禮拜堂後面的圖書室,與等候的小西行長見面。

  「親愛的奧古斯都,你為什麼沒有參加剛才的禮拜?」

  「虔誠的弗洛伊斯,並非我不願意參與禮拜,只是我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並不適合。」

  弗洛伊斯看向小西行長,見她一臉憔悴,關懷道。

  「可憐的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帶你去告解室嗎?」

  小西行長搖頭道。

  「不用,我只是有些傷感。

  這些年,我始終沒能查到關於母親之死的線索,時光流逝,我曾經以為這件事會成為困惑我一生的謎團,再沒有撥開迷霧的一天。

  沒有想到,**仁慈,終將線索送到了我的身邊。」

  弗洛伊斯肅然道。

  「保祿的死因嗎?」

  保祿,就是小西行長的義母,也是他丈夫的母親,小西隆佐。

  當年小西隆佐為南蠻教牽線搭橋,完成了一次艱難的上洛。事後卻在外出的時候,死於非命。

  小西行長一直不相信小西隆佐的死是一個意外,因為小西隆佐是去備前國看望女兒女婿,這條路線小西隆佐走了無數次,非常小心。

  嘆了口氣,小西行長說道。

  「在不久之前,我被我的領主命令,清剿領地周圍的山中惡黨,在行動中抓住了一個野武士。

  在她身上,我湊巧發現母親的配飾,便嚴加審訊了她。

  據她所說,是有人僱傭了一群惡黨,伏擊了母親。母親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在那之後,被僱傭的那群惡黨就被人剿滅了。對方顯然很小心,不希望留下任何線索,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我抓住的這名野武士,她當時在鬧肚子,躲在山林里沒有被襲擊者發現滅口,所以成為了倖存者。

  我帶她回到堺港,到處轉悠,終於發現了那個僱傭她們襲擊我母親的人。」

  弗洛伊斯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吟道。

  「因*,及*,及**之名,**。」

  小西行長看向弗洛伊斯。

  「司鐸大人,你好像並不好奇,對方是誰。」

  弗洛伊斯嘆道。

  「其實關於保祿的死,我也做過許多調查,想過許多種可能性。

  如果這是一場謀殺,那必然會存在受益者。誰能從保祿的死中獲利,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當教會得到上洛機會的時候,正是一向宗與斯波家矛盾激化的時候,而在我們上洛之後,斯波家卻成為幕府中最反對我們的勢力。

  石山本願寺因此對斯波家好感大增,兩方迅速握手言和,形成了北陸道商路盟友的雛形。」

  小西行長露出苦澀的笑容,說道。

  「睿智的弗洛伊斯,你說的很對,誰受益,誰就是兇手。

  那個僱傭者是今井宗久的屬下,她們這是在殺人滅口。

  如果讓石山本願寺知道,給教會提供上洛機會的是斯波家,石山的顯如上人馬上就會明白,她被斯波家給耍了。

  是斯波家利用了教會與一向宗的矛盾,自己製造了與一向宗和睦的籌碼。高田陽乃,真是無恥呀。」

  弗洛伊斯與小西行長並不知道,策劃南蠻教上洛的人是明智光秀,她們的線索只找到高田陽乃,高田陽乃就無意中背了這個鍋。

  但高田陽乃也不冤枉,因為的確是她下令,滅了小西隆佐的口。

  弗洛伊斯搖搖頭,說道。

  「親愛的奧古斯都,你現在準備做些什麼嗎?」

  小西行長搖搖頭,迷茫道。

  「我不知道。

  也許,我應該請求教會為我母親復仇,因為她是為了教會上洛奔走,才會被人害死。

  但是,斯波家剛才戰勝了織田家,勢力更加強盛。高田陽乃是斯波家的町奉行,有數的重臣。

  我不願看到讓教會與強大的斯波家為敵,我也不願意看到殺死母親的仇敵逍遙在外。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