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惱怒的信長

  第1228章 惱怒的信長

  羽柴秀吉其實很明白,人證說的是真話。但她為什麼要摻合這破事?就為了這幾個看不起自己的幕府傻b?

  以她的個人感情而言,這些權欲薰心,想要通過造謠傳謠往上爬的幕府治安組姬武士,有一個算一個,都該殺。

  高田雪乃殺人,羽柴秀吉暗自稱快。不鼓掌叫好?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方便發聲。

  織田信長與足利義昭已經達成默契,羽柴秀吉就算心裡再傾向於斯波義銀,也不敢忤逆織田信長。

  這些幕府姬武士看不起自己,還想利用自己,別做夢了。

  羽柴秀吉面上露出真誠的笑容,鞠躬說道。

  「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說完,她帶著竹中重治轉頭就走。

  上野看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什麼東西,卑賤的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大館瞪了她一眼,罵道。

  「閉嘴,少說幾句。」

  羽柴秀吉面上保持著微笑,像是沒聽到一樣,快步離開。

  柳生母女也不想摻和幕府織田之間的小小齟齬,柳生宗矩說道。

  「那我也告辭了,母親大人,後會無期。」

  柳生宗嚴眼中有些傷感,她看到女兒聰慧果決,亦是欣慰。

  「去吧。」

  兩人分道揚鑣,各位其主,向自家主君通報去了。

  上野還在罵罵咧咧,大館一把拉住她,肅然道。

  「這幾天先不要回家,召集人手聚在一起,找個地方避一避。」

  上野愣了一愣,問道。

  「什麼意思?」

  大館眼角抽抽。

  「你以為這就完了?還記得當年御所劍室大比的血案嗎?高田雪乃這個瘋子,你覺得她殺了松田大人就會收手?

  你仔細看清楚天誅紙上的罪狀,松田大人的罪名哪個不能套在你我頭上!」

  上野倒吸一口冷氣,點點頭。

  「我聽你的。」

  ———

  東福寺庭院。

  羽柴秀吉腳步匆匆,在母衣眾領路之下,前往織田信長所在處。前面迎頭遇上兩人,為首的竟然是丹羽長秀。

  「丹羽大人!」

  羽柴秀吉興奮得上前鞠躬,她身後的竹中重治跟著行禮。

  丹羽長秀沒想到會遇上羽柴秀吉,微微一笑,鞠躬回禮。

  「你怎麼來了?」

  羽柴秀吉說道。

  「京都內出了一件大事,我正要去向大殿稟告。」

  丹羽長秀不自然得點點頭,說道。

  「那你快去吧。」

  羽柴秀吉尷尬得閉上嘴,笑著行禮告辭。

  丹羽長秀身後之人略略避開羽柴秀吉的視線,行禮之後,和丹羽長秀一起走了。

  羽柴秀吉樂呵呵繼續跟著母衣眾往前走,稍稍靠後對竹中重治說道。

  「丹羽大人有點不對勁,她一點不關心京都內發生了什麼事,就像是刻意在避開我。」

  竹中重治輕聲道。

  「她身後那個人,是和田惟政的女兒和田惟長。」

  羽柴秀吉雙目瞪大,難以置信。

  和田惟政是足利義昭上洛的主要推手,在足利家臣中的影響力很大,她的女兒偷偷來見織田信長?

  想起丹羽長秀一直是負責在南近江之地,為織田信長安撫六角家舊臣,羽柴秀吉有些回過神來。

  和田家以前是六角家臣,在足利義輝與六角定賴的蜜月期中,和田惟政改侍足利義輝,是起到雙方之間溝通橋樑的作用。

  和田惟政的領地和田城,就在南近江甲賀郡境內,距離伊賀國不遠,她家是南近江名門。

  和田惟政投靠了織田信長?

  不可能,她豪賭一把足利義昭,正是春風得意的收穫期,沒道理在這時候向織田信長靠攏,腳踏兩隻船。

  這風險太大,不值得的。

  要麼,就是她女兒和田惟長被收買了?

  羽柴秀吉想起織田信長對幕府內部的情況是了如指掌,顯然有人在通風報信,也許還不止和田惟長一人。

  織田信長野心勃勃,又捨得砸錢,織田家對幕府的滲透,可能超出羽柴秀吉的預料。

  馬上就要走到織田信長所在的靜室,羽柴秀吉收起心思。

  今天的偶遇只是一場意外,她不需要知道丹羽長秀在做些什麼,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

  羽柴秀吉小心翼翼帶著竹中重治入內行禮,憑藉多年與之相處的經驗,她敏銳得發現織田信長心情很不好。

  織田信長敲擊著案牘,不耐煩道。

  「你來做什麼?又出了什麼事?

  京都那些雜務,你到底有沒有能力處理乾淨?需不需要我換個人去處理啊!」

  羽柴秀吉乾笑兩聲,織田信長的心情比她想像得還要糟糕。

  織田信長見她畏縮的模樣,更加不爽,將手中紙扇狠狠砸在榻榻米上,啪啪作響。

  「我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不省心的東西呀,只知道吃喝,不知道做事!

  你們是不是也想學那些幕府的廢物?當米蟲,當國蠹,淨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爛貨!」

  羽柴秀吉有些聽明白了。

  織田信長這是在遷怒,明顯是幕府那邊出了什麼事,讓她感到極度不爽。而自己又恰巧此時過來,正撞上她想要泄憤的槍口上。

  羽柴秀吉謹慎說道。

  「大殿,您是了解我的,我可是從不敢懈怠。」

  織田信長冷笑道。

  「你當然不敢!你是什麼出身?她們是什麼出身?

  這群狗東西!這群王八蛋!

  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幕府的評議會上,伊勢貞教想做什麼?她要為細川藤孝做媒,她要逼謙信公嫁給細川家這個紈絝女!」

  羽柴秀吉只覺得腦袋裡轟轟作響,表情瞬間凝滯。

  斯波義銀。。他要嫁人了嗎?

  織田信長見她失神,皺眉道。

  「你失落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細川藤孝,呵。

  伊勢貞教這狗東西,之前參與害死先代的陰謀,這會兒又要對謙信公動手!

  老而不死是為賊,這不知廉恥的老賊!」

  織田信長氣得七竅生煙,根本沒注意到羽柴秀吉的異樣。

  她答應幫足利義昭一把,想要給斯波義銀一點顏色看看,以撫平自己之前示愛,被斯波義銀鄙夷的羞恥感。

  誰知道,她這一動反而促成足利義昭的強勢。伊勢貞教在評議會上逼宮,差點把斯波義銀改嫁細川藤孝這件事,在公開層面上敲定。

  從和田惟長口中得知了評議會上的經過,織田信長又驚又怒,心有餘悸。

  伊勢貞教這老混蛋,她是怎麼想出這麼個陰損主意的?

  想起自己出手,差點幫細川藤孝娶到斯波義銀,織田信長的眼都紅了。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老娘看上的男人,你們也敢惦記?伊勢貞教,你特麼的找死!

  想起之前在城下町散布謠言的也是伊勢貞教,織田信長是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冷笑不已。

  她瞪了一眼唯唯諾諾的羽柴秀吉,罵道。

  「你個猴子!京都又出了什麼事?若是拿些無謂瑣事來煩我,小心你的皮肉!」

  織田信長狠狠砸了兩下紙扇,惡狠狠盯著羽柴秀吉。

  羽柴秀吉咽了口唾沫,說道。

  「櫻田門外發生血案,代理侍所事務的松田大人,被梟首示眾。」

  織田信長目光一轉,面色嚴肅起來。

  「松田?那個放縱幕府治安組亂傳謠言的松田死了?是誰幹的?」

  羽柴秀吉說道。

  「您請看。」

  她雙手奉上一張現場拾來的天誅紙,織田信長拿過仔細看起來。

  半晌,織田信長哈哈大笑起來,連聲道。

  「有趣,有趣。

  壬生狼,天誅,這快刀斬亂麻的辦法有點意思,殺的好!」

  羽柴秀吉低聲道。

  「幕府治安組有人看見斯波家的高田雪乃參與血案,要求我去斯波府邸交涉,您覺得我該怎麼做?」

  織田信長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睛眯了起來。

  足利義昭不是斯波義銀的對手,如果沒和織田信長達成默契,伊勢貞教也不敢這麼果決得動手。

  織田信長既然已經表態站在足利義昭這邊,那她就應該有所動作,壓制斯波義銀可能的反擊。

  但現在的問題是,伊勢貞教想出來的辦法,嚴重傷害了織田信長的個人感情。

  織田信長不禁遲疑。

  自己動手,就是幫幕府逼著斯波義銀嫁給細川藤孝。自己不動手,足利義昭和伊勢貞教兩個軟蛋一定鬥不過斯波義銀。

  伊勢貞教如果真有本事對抗斯波義銀,她幹嘛整出這麼多么蛾子來?說到底,弱者才喜歡玩陰謀,強者只需按部就班,a過去就贏了。

  織田信長嘆了一聲,說道。

  「幕府治安組的人,到底看清楚沒有?」

  羽柴秀吉心領神會,說道。

  「只是一個孤證,並未查實。」

  織田信長點點頭,說道。

  「沒證據怎麼抓人,這不是胡鬧嗎?等她們拿出確鑿證據來再說。」

  織田信長最終還是選擇了暫時觀望,她的理由也站得住腳,足夠應付足利義昭。

  羽柴秀吉心中竊喜。

  幕府治安組那些王八蛋,全被高田雪乃殺了才好。一群紈絝女,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投機取巧。

  她們以為自己在走終南捷徑,結果傳謠造謠玩脫了吧?找死!

  有了織田信長背書,羽柴秀吉恭謹鞠躬受令,心安理得看著那些傻b去慌去死。

  ———

  斯波府邸,義銀正在招待兩位貴客飲茶。

  茶人獻上茶湯,鞠躬告退,義銀稍稍抿了一口茶湯,皺眉不語。

  畠山高政興致勃勃,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喝著茶,以功臣自居。而蜷川親世有些侷促尷尬,在旁邊陪著笑。

  見義銀愁眉不展,畠山高政笑道。

  「大御台所放心。

  伊勢貞教那些幕臣叫囂的本事不小,但真刀真槍拼起來,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垃圾,不足為懼。」

  義銀看了眼畠山高政。

  她說得興奮,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場合。同屬幕臣的蜷川親世聽著,面色可不好看呀。

  義銀嘆道。

  「我並非憂心伊勢貞教,只是有些感傷。

  都是忠於幕府的臣子,今天鬧得這樣難堪,日後只怕不好相處。」

  義銀心裡明白,今天在評議上雙方擺開陣勢,底牌都露了出來。

  如今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與足利義昭之間矛盾激烈,逼得大家必須選邊站。

  義銀本不想鬧到這份上,只是足利義昭這個尼姑出身的政治白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伊勢貞教為了逃脫弒殺主君的責罰,竭力加劇斯波義銀與足利義昭的矛盾,造成雙方徹底決裂。

  在足利義昭支持伊勢貞教,逼迫斯波義銀改嫁的那一刻開始起,義銀團結幕府,對抗織田信長的策略就不可能實現了。

  義銀不免有些惆悵,早知道足利義昭傻b成這樣,自己幹嘛和織田信長決裂得那麼徹底。

  現在的局面,是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聯手對付自己,她們一個有名,一個有兵。

  義銀雖然不怕伊勢貞教的陰謀詭計,但織田信長的軍勢如芒在背,真的有壓力。

  畠山高政的瘋癲只是擾亂了視線,今天過關,其實是依靠蜷川親世這個老狐狸的手段,直接把足利義輝遺臣們的底褲扒了。

  斯波義銀抬頭看向兩人,說道。

  「今日我能不受逼嫁之辱,全憑兩位為我據理力爭,吾感激不盡。」

  他微微叩首,兩人趕緊鞠躬回禮。

  義銀對畠山高政說道。

  「畠山殿下,為了我的事,你連畠山宗家的名譽都賠上了。

  這份恩情,我記住了。」

  「大御台所謬讚,臣下受之有愧。」

  畠山高政面上喜氣洋洋,她臉都不要了,不就是看中了斯波義銀的人品,下狠心賭了一把大的。

  義銀又對蜷川親世說道。

  「蜷川大人能站出來主持公道,我心甚慰。

  只是今天雖然過了關,但局勢尚未好轉,你可有什麼對策教我?」

  蜷川親世心中苦笑。

  畠山高政是主動出擊的瘋狗,自己是被動的狗急跳牆,斯波義銀心裡算得清清楚楚。

  蜷川親世知道,斯波義銀對自己還是有怨氣有看法的。

  她現在也是沒得選,這次把足利義昭與伊勢貞教得罪狠了,想裝死也不成了,只能徹底倒向斯波義銀。

  事到如今,蜷川親世反而被激起了凶性。蜷川家徹底卷進了漩渦,必須奮力求生。

  她與伊勢貞教,已是不死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