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終是開學

  臨走前,大娃整了整凌雲的衣衫,塞給他一雙新鞋子。

  看著雖然年齡尚小,但已略顯風姿的弟弟,切切囑咐:「弟弟,念書累了就多休息,不要過於勞神費力,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阿姐,四郎我知道。」凌雲輕輕撫摸著這幾天,大娃給他趕製出來的書袋,笑著回道。

  身體是鴿命的本錢,用功的前提是把身體照顧好,畢竟這個時代,那怕是看似簡單的感冒,也是一件恐怖的事。

  大娃欲言又止,一直到凌雲離開,也沒有再開口。

  牛車離開廣平村的時候,天地還是一片暮色,凌晨的寒氣包圍著牛車上的三人。

  凌雲身上裹著大娃圍在他身上的粗麻布大衣,躺在凌大仁的大腿上,縮了縮身體,緊了緊粗麻布大衣。

  聽著沿途的蟬鳴和蛙叫,只覺得方才躁動不安的心,此刻一片靜謐。

  到了書院門口,有夫子在登記收費,交完費用的凌大仁是不能進去的。

  他放下凌雲,交給他三兩銀子,拍了拍兒子稚嫩的肩膀:「好好念書,半個月後我再來接你,若是有事記得寫信。」

  說著竟是紅了眼眶,淚水不停在打轉。

  凌大仁強忍著內心的不舍,不想讓凌雲看到他的脆弱,一直到轉身離開,愣是一滴眼淚也沒流。

  「我知道,爹,我會好好念書的。」沒有慷慨激昂的說辭,只是簡單的話語,卻是寄託著全家的期待。

  他知,他們也都知,卻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

  但是一直以來他都要強,別人走不出的路,由他來走。

  「嗯,進去吧!記得要聽夫子的話。」凌大仁看著凌雲進了書院大門,這才背過身離去。

  許久後凌雲回頭看了一眼,見背過身走下階梯的凌大仁,偷偷用手抹了抹眼睛。

  看著父親漸行漸遠的背影,凌雲五味雜陳,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矯情的時候。

  深吸一口氣,回過頭跟著書院前來接引的人,先是進了宿舍,隨身攜帶的衣物過多,他得先將東西放好。

  接引的人同他一起將東西放好,離開前將寫有甲字的令牌交與他,並告訴他這是他所在的班級。

  他明顯感覺到接引人輕聲嘆氣,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

  帶凌雲進去之後,走出來的人不禁搖了搖頭。

  心想又一個五六歲的小屁孩寄宿,晚上怕是又有的忙了。

  原來之前也曾有很多小孩要求寄宿,可是五六歲的小孩,又有幾個能獨立照顧自己。

  再者說進到書院來的人,非富即貴,平常在家都是掌上明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以至於每次有事都是倒地不起,大哭大鬧,導致他們忙上忙下,到頭來卻還落了個照顧不周的名聲。

  不少家長竟然聯名投訴他們,真是吃力不討好。

  後來他們紛紛上報,要求十歲一下的小孩不准寄宿,誰知剛上報到院長大人桌上,竟被一口回絕。

  不過總是聽聞書院管理人員的哭訴,覺著這也不是個辦法,於是院長就地改革。

  凡事寄宿書院的學生,無論大小,中午晚上到點不准哭鬧。

  凡是大哭大鬧超過三次者,直接通知家長把人帶回,書院不再給予住宿。

  所以才有了凌雲看到唉聲嘆氣的一幕。

  因為來的早,宿舍里只有他一人,看著空曠的房間,回憶感油然而生。

  想當初,他一個人,背著小書包,後背扛著一個**袋。

  書包里裝著幾件破舊的換洗衣服,麻袋裡的是從家裡帶過來的被子。

  因為沒有錢,家裡也沒有多餘的被子,所以每當他回家,都得把這番被子帶著,以至於被很多人嘲笑過。

  只不過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而且他又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每次總是泯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只是帶被子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特別是颳風下雨的天氣。

  就算他在想回家,也不得不放棄,因為若是淋濕了棉被,回去也得受凍。

  那時的他13歲,小升初,沒有人陪他去,他也是第一個進宿舍。

  回想起那段時光,真的令人欣然嚮往。

  現如今,換了地方,未來會怎樣,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科舉是他必經之路!

  他沒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但如果不逼自己一把。

  又怎麼知道自己和古代萬中無一的狀元郎,到底存在什麼樣的差距呢?

  他懂得很多,可是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你知道的越多越迷茫!

  上輩子那麼努力,是為了讓奶奶享福。

  這輩子,是為了大家,因為他不在是孤兒,他有父母,有姊妹。

  所以他要努力,要奮鬥!

  書院大門階梯之下。

  「兒子,再考慮考慮。」男人語氣心長,手還抹了一把淚。

  「爹,您就別勸我了,不管你怎麼說,這次兒子我就是要寄宿。」

  走近一看,原來是周大富和他的兒子,正因為寄宿問題爭執不下。

  「兒子,你想啊!從咱家到這半個時辰都不用,而且父親我專門為你改造的馬車,四平八穩,哪怕你在來的路上躺在上面小憩,絲毫不影響。」

  胖子將頭扭過一邊,不為所動。

  周大富見狀,挪了個位置繼續遊說,「兒啊,你看這書院的房子,哪有我們家住的舒服,這荒郊野嶺的,蚊子成群結隊,晚上你怎麼入睡啊!」

  「爹爹,您就別再說了,別人能住,兒子我也能住,兒子肯定不比他們差。」胖子慷慨激昂,信誓旦旦。

  周大富心想:兒啊,不是為父不相信你,你自己在家是個什麼德行沒點數嗎?非要到時候讓書院寄宿人員趕你出去,你才反應過來。

  「兒子,要不再考慮考慮?」看著胖子,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男人也知道這次他兒子是起了決心。

  「行吧!爹爹同意了。」

  「真的?」一聽說同意,剛還慪氣把頭擰到另一邊的胖子,立即轉了過來,喜出望外的看著他老爹。

  「真的。」

  胖子再三確認他爹沒有騙他,開心雀躍跳起來,親了一口周大富的臉。

  周大富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為父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胖子聞言新生警惕,眼睜睜的盯著周大富,生怕他反悔。

  「不用擔心,就是一個小小的要求,你把小兵帶上即可,怎麼樣?」

  周大富眨巴眼看著他,像是在徵詢的他的同意,實則是告知他決定,不管他同不同意,小兵是擺脫不掉了。

  雖說胖子不願意,但也知道這是他爹最後的讓步了,若是拒絕怕是打死也不會讓他寄宿。

  小兵回想到三天前就覺得委屈,那日好不容易回到房間,如釋重負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日傍晚飯點時分,肚子餓得咕咕叫的他,起床想要找吃的。

  看著眼前的美味佳肴,剛想飽餐一頓,誰知還未進食,就被周大富將他喚了過去。

  去的路上,小兵戰戰兢兢的問傳話的小斯,老爺有什麼事。

  誰知那人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了句,「老爺好像心情不大好,你好自為之。」

  這一聽那還得了,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啊!

  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陪少爺去書院參加考校。

  心想著少爺過了考核,肯定是要獎賞他的,那時的他可謂是由內而外為少爺感到開心。

  誰知到頭來不僅沒有獎賞,還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心想少爺你這也忒打擊人了。

  惶恐不安的他來到周大富的偏房,畢恭畢敬的行禮,「老爺。」

  「小兵來了。」看到來人,周大富頭都不回,懶洋洋說了一句,然後就沒了下文。

  野雀無聲……

  周大富不說話,小兵也不敢動,手足無措地他躬著身等待訓斥。

  一盞茶的時間,小兵紋絲不動,但因為躬著身,骨軟筋麻。

  這時周大富回頭來,疑惑道,「小兵來了,怎麼來了也不說話?」

  小兵:……

  這話將他堵的啞口無言。

  「你這方前來所為何事?」只見周大富不明所以開口問道。

  小兵像是中了內傷,有苦說不出,這不是您叫我來的嘛?

  您貴人多忘事,還問我來這兒幹嘛?

  我能幹嘛?我原本剛想充飢充飢,飽餐一頓。

  誰曾想被你叫過來這,晾曬這麼久。

  「咕咕。」

  小兵還未曾回答,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沒有什麼事你就先下去吧!」聽著肚子咕咕叫的小兵,周大富揮了揮手。

  小兵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間,有氣無力。

  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誰知周大富的聲音再度想起。

  「啊對了,小兵,你過來一下。」

  「老爺。」

  「今天少爺說你做事不夠成熟穩重,罰你今日不許吃飯,你可有怨言?」

  「小的做的不好,謹聽少爺責罰,不敢有半分怨言。」

  「嗯。」周大富點了點頭。

  「念你陪少爺過了書院考核,功過相抵,這懲罰我替他免了。」

  「多謝老爺恩賜!」小兵感激涕零。

  「得了,下去吧。」周大富再度揮了揮手。

  聞言小兵小心謹慎的走出了房間,出了門口的小兵,不禁加快腳步,生怕走慢一步又被叫了回去。

  路上看著急急忙忙的小兵,有人開口叫道,「小兵,你有那麼快幹嘛?」

  那人原以為小兵聽了會放緩腳步,誰知小兵卻是快馬加鞭,一會兒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那人愣在原地看著小兵消失的背影,丈二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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