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賓客一個個離開,凌雲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直到所有的賓客全部離開,才將臉上裝起的笑容放下,放鬆下來的臉色盡顯疲態。【Google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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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疲態,不只是身體上的勞累,還有精神上、乃至心靈上的壓抑。
原本好好的大喜之日,賓客匯聚一堂,滿院子的歡聲笑語,竟因為楊輝的到來攪成了這個模樣,還將梁氏氣暈了,這是何等的恥辱?
「凌大人!」突然,一道聲音從右邊傳至耳畔,將正陷入沉思的凌雲驚醒,剎那間,凌雲聞聲抬頭看去,發現說話之人竟是張德寶。
「咦?他怎麼沒有離開?」凌雲驚訝道。
張德寶的突然出現,讓凌雲感到一絲的疑惑不解,是因為剛剛他在人群中找了一會,沒有看到張德寶,以為其已經自行離開了,沒想到這會又出現在這,心裡確實有些驚訝。
瞬息之間,凌雲聳了聳肩,惆悵的臉上再次擠出略顯僵硬的笑容,「張大人!」
凌雲笑著向其打了聲招呼,臉上掛著的笑容雖然看似僵硬敷衍,但確確實實是凌雲發自內心的笑,因為張德寶今日的舉動,讓凌雲心中感激不盡,畢竟當時所有到場官員,無一列外屈服於楊輝的威脅,不得不跑到對面去,唯獨張德寶一人,不管楊輝作何威脅,張德寶始終堅定自己的立場,與他站在同一條路上。
這個堅定不移的舉動,需要何等信任?
不管如何,張德寶今日的作為,可以說挽回了他些許顏面,讓他還不至於被人踩在地上唾罵,外人提起來時,至少還有一個張德寶。
如此一來,不能算是太差。
可他也知道,這樣一來,會對張德寶造成不可預估影響,前面人多,他沒有將心裡話說出來,現在賓客已經散盡,也是時候該說了。
「張大人,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也算得上是老朋友,老交情了。」凌雲有些感慨道。
「下官不敢!」聽到這話,張德寶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道。
凌雲雖然年紀小,但不論是手段還是能力遠在他之上,所以張德寶對凌雲非常尊敬,哪怕現如今凌雲出了事,他也沒有改變之前的稱呼,在他看來,終有一日,凌雲會東山再起。
而且這天,定然不會太遠。
再者,他能有今日,全拜凌雲所賜,斷然不會為了攀權附勢而對凌雲落井下石。
如果那麼做,與小人行徑又有何異?
「張大人,無需這般客氣,方才那人說的話,想來你也聽明白了,現在的我,只是一介平民,沒有任何官職,稱不上大人二字!」凌雲擺了擺手,嘴角上揚,有些自嘲道。
「大人何故有這等頹廢之語?」張德寶忽然眉頭緊皺,憂心如焚道。
在他眼裡,凌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安南省最年輕的舉人,大乾最年輕的狀元,亦是大乾最能打的將軍…此上種種,若是能做到其中一件,那已是讓人佩服不已的才俊,恰恰眼前之人全部占據,那是何等的天縱英才?
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間顯現出雲澹風輕,自信滿滿的英雄少年,卻因這一時的失意和挫折而露出了頹廢之意,讓他感到痛心的同時,還有說不出的擔憂。
「不行,不能看他怎麼下去,否則定會磨滅心中的銳志。」張德寶心中想道,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喚醒凌雲的鬥志。
立談之間,張德寶想到了辦法,於是拔高說話的聲調,鬥志昂揚道,「大人,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官場失意,未必是壞事。」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何況大人此刻,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青蔥少年,無論是時間還是機會,都等得起。」
「只要大人能夠沉住氣,重整旗鼓,重拾信心,日後嶄露頭角的機會多的是,下官心中堅信,無論大人此刻如何,終有一天,一定會再臨巔峰,甚至達到萬人敬仰的宰輔之位。」
張德寶聲音鈧鏘有力,康慨激昂,話里話外充滿了鼓舞之氣,無疑是在給凌雲鼓勵,希望他們正視當前的失意與挫折,重整旗鼓,重拾信心…最為重要的是沉住氣,他還年輕,他有的是時間,他可以等,哪怕等上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是十年,他都不算老,只要等到屬於他的機會,那麼便可一飛沖天,再臨巔峰。
凌雲聽完,莫名感到一股暖意。
除了師傅李承佑,鮮有人這麼開導他。
張德寶此番言論,實屬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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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張德寶似乎誤會了他。
聽著這鬥志昂揚,充滿鼓舞的話,張德寶定然是覺得他陷入頹廢了,所以想要開導他。
其實不然,他怎麼會頹廢?
頹廢二字,不會出在在他的字典里。
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而且那些事是非做不可,所以哪怕被罷官,驅逐離京,他從未有過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的想法。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有,以後更不會有。
「張大人良苦用心,凌雲銘記在心!」
雖然自甘墮落,但對於張德寶好意,他沒有明說,也沒有拒絕,而是受教般應承下來。
這也不算辜負張德寶的一番良苦用心。
「張大人,凌某如今已是一介白身,況且還與高啟強有不明不白之怨,日後…當應不聯繫,以免受我牽連。」凌雲沉默片刻,說出了自己憋在心裡的話,他不希望因為他,而使得張德寶受到牽連,以至於遭到高啟強的針對。
如果因為他的原因,從而讓張德寶遭受高啟強的針對和迫害,那麼會讓他覺得對不住張德寶,心中有愧。
「哈哈哈…」
沒想到張德寶聽完,沒有說話,反而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反應,讓凌雲面露疑惑,不明所以。
「大人這是害怕我遭到小人陷害?」張德寶笑著問道。
凌雲點頭,他確實有此意。
「大人莫非忘了一件事。」張德寶回道。
凌雲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略有不解,有些琢磨不透他話中之意,因此只好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也好知曉他表達之意。
「若非有幸遇到大人,下官這輩子,也只會待在靈山縣,做一輩子的縣令。」張德寶先是沉默片刻,轉而看向天空,頗有感慨地道。
張德寶此話真心實意,如果沒有遇見凌雲的話,他這輩子恐難攀登知府之職,時有感嘆朝中無人,而自身又無出色能力,是以為靈山縣縣令七載有餘,政績平平,晉升無望。
或是上天卷顧,讓他遇到了凌雲,僥倖得其助,連升三級,成就魚躍龍門之舉。
當初交好凌雲,當也有此想法。
誠然,當初雖有想法,但卻從未有過攀登龍門,坐上那知府之位,只想著日後若是有幸能夠升個一官半職,已是人生之大幸。
不曾想,凌雲的恩賞如此之大,大到讓他不敢置信,讓他小心翼翼…所以,不管今日往後凌雲如何,哪怕只是一介白身,他斷然不會與凌雲絕交,即使激怒高啟強也在所不惜。
「所以下官能有今日,皆是大人所賜。」
「至於特使,哼!不過是個不懂規矩的傢伙罷了,一個狗仗人勢的狗東西,遲早會有人收拾他的。」提到楊輝的時候,張德寶臉色冰冷無比,怒氣更是毫不掩飾,可見他心裡極其看不慣楊輝今日的所作所為,甚至是仇恨。
「張大人…」凌雲不想提楊輝,所以他沒有接張德寶的話題,不過他還是想勸告張德寶遠離他,不過剛一開口,就被張德寶堵住了。
「大人不要再說了,沒有大人,就沒有今天的張德寶,不管大人變成什麼樣,我張德寶也不會叛變,絕對不會成為陰奉陽違之人。」
此話一出,凌雲怔住了。
張德寶這話,表明了他的態度。
凌雲眉頭微微一皺,憂心頓生。
張德寶不以為然,直言高啟強若是不顧顏面刁難他,那就讓對方來吧,大不了他不做這個知府,做回縣令也沒什麼兩樣,反正如果沒有凌雲的幫助,他這個知府也做不成。
張德寶這話直截了當的表明了,就算讓他做回縣令,也不會與他拉開距離。
這話讓凌雲非常感動,萬萬沒有想到,張德寶對他竟這般信任與忠誠,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想繼續勸說,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哎!」輕嘆一聲,心中不免為張德寶感到擔憂,不過對方執意如此,凌雲自知是勸說不動,因此也只能作罷,不過他會將這份信任放在心中,牢記在心,日後如若有機會,絕對不會讓張德寶的這份信任付之東流。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天色漸晚,加上安州府離靈山縣有一段距離,離開肯定不現實,至於前往縣城過夜,張德寶心裡不是很情願,所以思量過後,凌雲還是將他留了下來。
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
何況凌家現如今一個大宅子,住幾百人都沒有問題,多他一個也不多,找個院子給他住下便是,同時既方便也安全,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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