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行走到了七錄齋門口，天黑了這齋堂自然沒人了，不過門沒關，老道人喊他上了晚課來這兒一趟，自然是給他留了門，讓他進來。
吱呀一聲響，他推開了木門，踩著木梯一路上了二樓，來到了那間小書房裡。
屋裡沒點燈，但窗戶大開著，迎面吹來了清爽的山風，有淡白色的月光，這屋裡不至於啥都看不清。
老道人在那裡坐著喝茶，人老了好像就這點愛好，不是喝茶就是寫字。
莊行也不是頭一回兒來這兒了，今天這兒就他們兩個人，他不講什麼禮數，抽開凳子就坐了下來。
「喝茶麼？」老道人放下筆，抬頭問道。
「師父泡的茶苦，還是算了吧。」莊行說。
『那定是芸苓那孩子泡的花茶更得你心了。」老道人帶著笑意說。
「她泡的茶是很好喝。」莊行道。
老道人笑意更甚，不過他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去忙活吧，他都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了，這些情情愛愛的呀，跟他也沒啥關係。
反正這兩孩子自小相識，兩小無猜，再等幾年想必能修成正果，
不消他這個老傢伙來操心。
老道人轉頭問道：「那石頭的事情如何了？』
「已無礙了。」莊行答道，「燕姐姐帶著我與小安去了一處仙地，有一位前輩替我解了此難，還傳授了我一門槐木飼鬼之法，不過，那石頭也被前輩取走了。」
「如此便好。」老道人抒授鬍鬚，「你得到那石頭，是福是禍，
可說不清楚，早早將它脫手出去，也免得夜長夢多。」
「其實除了那養鬼法以外，我還得到了一門內功心法，也是那位前輩給我的。
11
莊行從懷裡取出了從雪山里得到的《龍息訣》，他不介意把這玩意拿給老道人，他對玄清觀還是很有歸屬感的，有了好東西，自然要分享出去，書都給他了，拿這玩意補充一下玄清觀的書庫也不錯。
「前輩說那陰陽石是個好寶貝，只給我一門養鬼法覺得是我虧了，所以又將這龍息訣傳授與我，說是練了之後，可以讓氣息悠久，
氣海充盈。」
「龍息訣？」老道人起了興趣，揮手掐訣，施法催動出一束火苗，點燃了右手側的油燈。
他將那本舊書拿了過來，借著火光看著書上寫的幾個大字。
「龍門觀內功？」老道人疑惑道，「怎麼覺得這龍門觀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那龍門觀，應該是那位前輩以前開過的道觀。」莊行說，「師父，實不相瞞，那仙地里住的並非是人，我一進門，就看到了兩位頭上像是要生出龍角的仙師，那地就是在盛夏時節也被大雪覆蓋，我也借著這次的機會與那位前輩談論過一些話語，那位前輩，大抵就是傳說中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的應龍。」
「應龍.．.等等，我想起來了！」老道人說道，「那龍門觀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說是有真龍蟄伏，乃是天下第一觀，可攜寶而去，
與真龍易物，我還以為那是編造出來的故事，這麼說來，是真有此地麼？」
「是真的。」莊行點頭，「不過，那仙地被大霧環繞，又處於深山野林之中，早已與世隔絕了，燕姐姐雖帶我去了那裡，四周卻只剩下些殘垣斷壁，說是一句廢墟也不為過。」
「曦噓哉..：」老道人感慨一句，「天下第一觀，竟也淪落至此了麼... 」
「似乎也只是應龍前輩膩了道觀，才把觀中之人遣散下去，下雪封山。」莊行說道。
「怪不得只在些傳說典故里，見過真龍，不過，這麼說來，燕小姐果真是自那龍門觀出身的仙家子弟了，難怪有此等本領。」老道人點點頭，「你可有好生招呼燕小姐？」
「自然不敢怠慢。」莊行道。
「燕小姐把你送回來，此事已了，她可是下山去了？」老道人接著問。
「燕姐姐在我那屋住著呢。」莊行說，「她說是要在我那兒住上一段時間。」
「住上一段時間？當真？」老道人有點發愣。
「下午已去裁縫那裡購置了被褥，屋子都騰出來了。」莊行說。
「竟有此事麼..：」老道人臉上些許訝異，「你這孩子，身上果真是有福緣，不過燕小姐向來不喜在一處多留，今日又怎會到你那兒住下？」
「是我出言將燕姐姐留下的。」莊行道，「此行一趟，我還聽說了姐姐的身世，她之所以四處奔波，是為了尋找器物治癒身上的寒疾，那寒疾讓她多了壽元，實則卻讓她體寒如冰，日日侵蝕她的身體，這會去了那仙地，她藉以陰陽石的玄妙，寒疾已經痊癒了，日後不必再到處亂走，只是姐姐又不想留在那無人之地，出來了暫時又沒有去處，我便將姐姐留了下來。」
「寒疾.．．慚愧慚愧，與燕小姐相識五十年，竟然連她患有異病也不知曉，沒能為她出一份力。」老道人搖搖頭，「你與燕小姐倒是緣分不淺，這五十多年來，我也多次出言，想讓燕小姐在這觀里休息幾日，但她卻不曾留下過。」
「沒想到你這一說，她就留下了。」老道人語氣中滿是遺憾，「我竟沒有想過她這些年來來往往，是為了治病，她既留在你那兒，你可要珍惜這來的不易的緣分。」
「燕姐姐是我和娘親的救命恩人，她叫我陪她上刀山下火海，我提把刀也就去了。」莊行說。
「哈哈。」老道人笑道，「罷了罷了，你趕了許久的路，也累了，你且回去吧，這龍息訣暫且留在我這裡，我鑽研幾日，改日我再上門來拜訪燕小姐，你有機會也多找燕小姐請教一下劍術，莫要荒廢了課業。」
「弟子明白。」莊行說。
「回去吧，多休息休息。」老道人說。
「師父也早點休息。」莊行說。
「好好好。」老道人摸摸他的頭，順帶著拿了一塊怡糖給他莊行躬身，行了弟子禮，便從門後退去。
也不知家中是不是又有貓熊遭受了女俠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