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行本來是想另外改造一個單獨的房間給小安的,但小安說她反正是在石頭裡睡覺,又用不上床,單獨要一個房間太浪費了,只要有一個地方,把她的骨頭放著就好了,放在雜物間或者倉庫那樣的地方,就可以了。
雖然她這麽說,但莊行知道她大抵是害怕別人看到她的骨頭。
有外人來的時候,她是很不願意現身的。
一具白森森的人骨頭,賣相當然稱不上好,尋常人見了,夜裡是要做噩夢的小安也只有在家裡沒人的時候,才會附身到骨頭身上出來走一走,她很怕別人看到她的骨頭。
於是莊行就在書房後面加了一個隔間,用來專門放她的骨頭,順帶著可以打打掩護,如果有人進門,只會看到這是莊行的書房,不會想到書房後面,藏著一具人骨。
隔間裡除了小安的骨頭以外,還放著掃帚、簸箕,除此之外,還有幾件掛在竹上的衣服。
這些衣服是小安父親買來的,魏叔來到玄清觀後,在山上養雞養的風生水起,他一有空就會來探望自己的女兒。
莊行去山下,回家探親的時候,也是魏叔在打理這間宅子。
作為父親,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開心一些,所以魏叔隔三岔五就會給小安帶禮物。
這幾件衣物就是魏叔送給女兒的禮物,但魏叔送來的衣服,大多都只是掛在架子上,小安幾乎不穿。
魏叔看出了女兒不喜歡衣服,後來也就不再送了,那架子上零散的三兩件衣服顯的很寒酸,但並沒有蒙上灰塵,雖然小安不換衣服穿,但每隔一段時間,她會把衣服拿出去洗一洗,晾乾了再放回來掛著。
她很愛惜父親送來的禮物,只可惜她是個陰魂,尋常女孩子喜歡的禮物,她都不太喜歡。
像是漂亮衣服,好看的首飾,發繩髮髻,乃至於點心怡糖,這些對一個縹無形的小女鬼來說,都沒有用處。
上次魏叔找莊行打聽到底該送女兒什麽禮物,女兒才能開心一些,莊行出主意讓魏叔去買一本雜書,如今小安會識字了,她很喜歡看書,書房裡的雜書,她經常讀,遇見她不認識的字,莊行也會耐心地教給她。
就是在這個小隔間裡,莊行取出了石頭,小安從石頭裡飄出來,懸浮在莊行眼前。
「怎麽樣?」莊行,「你又看出點什麽了麽?」
小安搖搖頭:「我看不明白..」」
「你還是覺得那個姐姐不像活人麽?」」
「我不知道.」小安看起來有點頭疼,「感覺和之前一樣,應該是我感覺錯了吧,肯定是我懂的太少了。」」
「這樣麽。」莊行說,「那算了吧,這事就不深究了。』」
在他的視角來看,女俠和以前比起來,沒什麽變化。
該打聽的也都打聽了,沒聽說女俠遇到什麽異常。
他一個小輩,擔心那麽多純屬多餘。
不如想想,明天去割豬肉回來,還是買條魚,抓只雞。
乾脆全都要算了,修行之人本來食量就大,雖然夏天熱,食物很快就會變質,但吃完就好了。
難得見一次,整豐盛點不算過分。
「就這樣吧,我也去睡覺了。」莊行伸了個懶腰,「小安你也睡吧。』
「嗯嗯。」小安鑽進了石頭裡。
莊行將石頭放好,一些貴重的東西,他也放在這個隔間,比如錢票妖核啥的。
裝玉簡的匣子,也一併鎖在隔間的柜子里。
他數了一些銅錢出來明天用來買肉,而後去廚房拉出一些麵條來準備明早用,回到臥室合衣躺下。
守勇縮在他的枕頭邊挨著他睡,在隔屋也能感受到女俠帶來的涼意,本該悶熱的夜晚,涼快很多,很快他就睡了過去。
次日,早早他便醒來了。
在山上,他的作息很規律,從不賴床。
夏天和冬天比起來,全然不是個賴床的好季節,不如早點起床。
他把咋天拉的麵條下鍋,煮了兩碗煎蛋面。
貓熊還是吃鍋盔,它們的爪子抓不住筷子,吃麵條對它們來說難度太高了,
相比麵條,它們更願意吃鍋盔。
燕槐安吃完了面,又把劍提了起來,一副馬上就要走的架勢。
莊行又是多番挽留,他說反正都留了一晚了,不如再多留一天。
而且昨天趕的急,都沒能買點好菜回來,好好招待姐姐,今天正好去買點好肉回來,給姐姐做一桌子好菜。
下午,再給姐姐烤一回蛋糕。
燕槐安聽他說了一會兒,默默坐了下去。
莊行笑了笑,讓貓熊待在家中多陪陪女俠,自己出門去買肉了。
他去找魏叔那兒要了一隻雞,魏叔給雞放血拔毛,讓他等會來取。
挑好雞後,他一個人走下山,去山下的鎮上買肉。
鎮上人不少,去年他去了皇宮以後,清玄山被一些文人當成了仙山,常有人來這鎮上來,到觀里拜訪。
觀中對這些來訪之人,並不拒絕,能爬得上清玄山,到觀口來,屬於是心誠的香客,也願意讓他們到殿堂里去,點一根香,請他們吃一頓飯。
莊行現在體會到了去百花谷時谷中人的遭遇,虎大聖被百花谷的仙人除去時,就有形形色色的人到百花谷去過,弄的本來熱情好客的百花谷,都把大門給鎖上了。
不過清玄山還好,相比花城離百花谷只有幾十里地的距離,宜都離清玄山,
可是要走上一兩百里,其中可沒有官道,大多都是鄉下小路。
這樣的長路,走起來,可不算穩當。
雖然山上的道人經常下山除妖,讓這四周不見什麽厲害的大妖,但尋常小妖,可是隨處都見得著,官家有兵馬,不怕小妖,那些手無刀劍的文人騷客,想到這兒來,就得費一番功夫了。
許多人到了鎮上,也就不去山上了。
這鎮上也有一個專門的香火觀,就是為了應付這些遊客的。
人多起來,集市也就熱鬧了起來,莊行去找肉鋪割了新鮮肉,再挑了一條新鮮的河魚,用草繩串著,美滋滋地回山上。
只是走在半路上,他忽然感到手臂一緊,好似被繩子勒住了似的。